第4章 003.01.时代碎片 祭司

“您回来了，老师。”

中央部落，一处房屋，一位记录者向一个全身暗淡的火柴人老者快步走去。

老者坐在一张木椅上，昏昏沉沉地看着窗外的夕阳余辉慢慢消失在地平线下，他没有注意到走进房屋的中年记录者，而是沉浸在自己的心灵世界中。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翻动着代表着祭司职业的律法书籍，在火柴人察觉不到的维度中，蓝色的灵能火花在书籍上反复出现。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夕阳终于落下，黑夜降临，老者这才走出自己的世界，起身想要点灯。

在老者身边等待许久的记录者帮助老者点燃了悬挂在墙壁上的壁灯，微弱的亮光顿时洒满整间屋子。

“我记得你，小子，你是当初在部落中我教过最聪明的小孩。”

“是的，老师。”

记录者脸上露出代表喜悦的色块组合，他没有想到过了相当于火柴人半生的时间，老者还会记得他。

“我快要死了。”

沉默了一会儿，老者对记录者说道。

“我能听到世界的声音，祂在呼唤我回归祂的怀抱。”

没有管记录者错愕的神情，老者面部的色块继续快速变化，他在自言自语。

“你的愿望会实现的，在距离你的部落三千米的北方，你可以找到你想要的东西。”

记录者的手脚有些僵硬，他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老师已经疯了？”他在心里暗念道。

“去问你们部落的记录者，他会给你答案。”

老者不知道在和谁沟通，随着他转身，记录者也不知道他现在在说些什么。

“先走吧，我需要问一下首席。”记录者缓缓转身离开，不想惊动在他看来已经是一个疯子的老者。

彭！

一只手搭在了记录者的右肩膀上。

记录者保持着镇定，继续向门口走去。

见记录者不回头，手的主人有些焦急。

另一只手搭在了记录者的左肩膀上，丝毫不像一位老者，记录者的头部被强大的力量强行偏转，老者诡异的面部出现在他的眼中。

老者脸上的每一个色块都绽放出了奇妙的色彩，蓝色的花火深深映入记录者的脑中。

“这是......什么？”

“这是神赋予火柴人的力量。”

在老者意念的控制下，大量初始火柴人的祈祷和呓语被记录者接收，记录者的神智瞬间被庞大的信息量冲垮。

“保持思维的活跃，不要被杂念所扰，保持本心。”

老者的额头紧贴着记录者的脑门。

半个夜晚在这种情况下过去了，黑夜是火柴人避之不及的时间段，不会有任何火柴人孤身一人进入黑暗，这代表着他失去了大部分的对外感知力。

奇幻的色彩和无数的色块在记录者的脑中争斗，记录者勉力维持着思维的稳定，尽力忽视杂乱的火柴人意念。

在他的观念中好像过去了十年，思维活力逐渐消失，情感逐渐褪去。

“你是谁！想一想什么才是真实！”

在繁杂的色块海洋中，记录者的面前隐约出现了一系列文字，这行呼喊奇迹般地唤起了他最后的理性。

他开始从色块海洋中上浮，无数纷乱的意念灌入他的脑中，而他放弃了大部分思考，只是仿佛强调一句话——我是神。

色块密度随着记录者上浮快速减少，海面近在咫尺。

黑暗漫入记录者的心灵，他好像被世界所抛弃。

火柴人世界中央部落一处房屋中，老者的双腿已经化为微粒，火柴人的死亡仅在一瞬间，但是老者不知为何违背了这个被记录者们视为真理的规律。

蓝色的色块好像在向自然抢夺老者的身体，但是蓝色的力量还是太过于微弱，老者身体消失的速度逐渐加快。

“一定要成功啊！你是我一生中找到的可能性最大的火柴人！”

老者只剩下了几近透明的头部悬浮在半空，但是记录者还没有苏醒。

代表着老者祭司职业的书籍掉在记录者的脚边，光辉逐渐熄灭。

老者的头部已经消失了一半，但是他还保留了少量的思维能力。

“或许这就是人生吧。”

老者心中哀叹道。

老者化为微粒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半秒，但是在他的时间观中却十分漫长，在这半秒内老者回顾了自己的一生，从被复制后被长辈称为天才，青年时游历大陆，传播知识，中年被无穷无尽的呓语困扰，再到老年无法找到继承者。

“我从未后悔，但还是有些遗憾啊。”

老者化为了微粒，回归自然。

又过去了几个小时，一丝阳光映入了记录者的眼帘，他手中的记录书变成了老者手中厚重的经书。

火柴人信徒的祈祷时刻不停地冲击着他的脑海，让他不得不消弭自己的情感，维持理性以此抵抗祈祷中火柴人接收到了大量情感。

“树木的种植需要时间，不要那么着急。”

记录者，不，现在应该叫祭司，他走出了房屋，向中央部落的其余记录者通知老者的死讯。

“对，复制需要工具。”

“你们可以分工合作，不要一个人做完所有的工作。”

祭司和老者一样，面部的色块不停地变换，让部落中的其他火柴人有些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