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001.01 时代碎片 继承仪式
“什么是贵族？”
祭司询问2岁的荆棘树，他是荆棘树贵族继承仪式的主祭司。
“这代表着责任，也是义务。”
标准的政治语句，祭司皱眉，对这个答案有些不满。
贵族继承仪式位于一座私人教堂中，世界树家族共有6人参与这次不同寻常的交接仪式。
荆棘树对此没有看法，他或许在自然科学上是一个天才，但是短短的2年时间无法让他成为一个合格的大贵族。
在场的所有火柴人都对荆棘树十分友好，一些被邀请参与此次继承仪式的高级贵族还对荆棘树极尽讨好。
在他的眼中，这个小教堂中的几十人被复杂的线相连，构成了一张严密的网。
世界树家族位于网络的中心，而他，在仪式过后也会成为其中一员。
“交接仪式开始。”
祭司面部色块快速闪动，相当于大声提醒。
在场的所有贵族和祭司都有序地回到教堂两侧的长椅上，静静观看这次仪式。
手握世界树权杖的长老从人群中慢慢走出，他是仪式当中的另一个主角。
长老向荆棘树表达敬意，接着走到教堂的中央。
祭司站在他的右侧，荆棘树紧挨在祭司身旁。
教堂的装饰十分朴素，整个教堂中最贵重的装饰品只有教堂门口的雕塑，那是世界树家族的初代家主，在家族谱系当中，荆棘树相当于他的第17代后裔。
“请吧，两位。”
祭司带着两人走到教堂大厅的尽头，他用力按压尽头油画当中的太阳，十几秒后，密室的入口打开。
密室不大，里面只有两张石椅和一张石桌，石桌上有一盏充满能源的矿石灯。
等待荆棘树和长老走入后，祭司再次按压油画，大门缓慢关闭。
矿石灯被长老开启，发出昏暗的光芒，两者的影子在微弱的光芒下随着灯内火光而摇曳。
“我在9岁那一年第一次来到这里，家族成员一生只会进入这里两次，一次代表着新生，一次代表着死亡。”
长老像一个和蔼的老人，对他面前的年幼火柴人涛涛不绝。
“这一盏灯经历的岁月远比我们要长，人的一生太过短暂，回过头来我才发现，自己以往引以为傲的成就终究是一筐尘土。”
“贵族代表着什么？荆棘树。”
长老的右手靠在石桌上，显得有气无力。
荆棘树没有用敷衍祭司的话回答，他思考了几秒。
“贵族是特权，我们掌握了自然资源，我们掌握了职业传承；而且贵族也是责任，作为职业者，我们需要让火柴人社会稳定发展。”
长老摇头。
“这个世界由贵族主宰，这是职业者传承的必然，我们没有任何义务，因为我们代表了这个火柴人社会。”
“以前的学者做过研究，火柴人社会98%的进步都来自于职业者，在近50年，贵族职业者占据了超过80%。我们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你不需要为社会或者家族而活，你只需要为自己而活。”
荆棘树闭上双眼，默默在心中重复：“为自己而活......这和我所知的完全不同。”
长老知道对面孩子的纠结，他继续加码。
“你不需要为名利而活，这些你唾手可得。你不需要为家族而活，因为我们即家族。同样的，你不用为整个社会而活，因为我们即世界。”
“开始吧。”
长老起身走向荆棘树。
荆棘树也缓慢起身，职业交接仪式开始。
这是每一个职业者的本能，在大限将至时职业者可以选择一个职业交给后继者继承，也可以剥离职业象征物等待后继者。
对于长老，此时的职业交接和死亡可以画上等号。
“你怎么看待死亡？”
荆棘树的额头和长老的双手紧贴，长老的高级贵族职业开始传承，无数的技能碎片和情感记忆涌入荆棘树的脑中，其中大部分无关紧要的信息被荆棘树抛弃。
“死亡，如果不是无可奈何，谁又愿意死去呢？”
长老表情释然，但他深黑的双眼丝毫没有这种意思。
“你怎么看它呢？未来的家主。”
随着职业的缓缓传承，长老的身体也越来越淡，荆棘树可以感知到石桌上的权杖，他们的联系逐渐加深。
荆棘树忙于接受庞大的信息，无法回答长老。
长老也没有指望荆棘树的回答，他还在自言自语。
“5岁的我想要通过选拔，10岁的我想要改变世界，但是30岁的我只想再活30年。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的精彩，我想......”
长老的面部色块就此定格在荆棘树的脑中，在职业传承结束的刹那，他回归了自然。
长老隐藏在心中的不甘和无奈也随着职业流入荆棘树的心头，并在暗中改变了他的三观，深刻地影响了他的未来。
一滴泪水从眼角留下，荆棘树从迷糊中清醒，眼前只有一根贵族权杖。
火柴人很少流泪，由于不依赖于饮食生存，其拥有几乎完美的内循环，消耗和摄入极少，流泪只有在身体内部变化很大时才会出现。
“罕见的体验。”
擦去泪滴，继承职业的影响被荆棘树快速消除。
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在长老回归自然后，他只是盯着矿石灯发呆。
外部明亮的阳光撒入室内，30分钟已至，祭司打开了密室的大门。
荆棘树熄灭了矿石灯，从石椅上起身，拿起石桌上的权杖，眯了眯眼睛。
“恭喜您。”
祭司向荆棘树微笑，他微微低头，静静等待。
挺起腰杆，扶了扶帽檐，荆棘树右手拄着权杖，左手抚摸礼服上的族徽，迈着标准的步伐向阳光走去。
这一套礼仪好似重复了数万遍，即使是最严苛的旁观者也无法从中挑出一丝错误。
一股不紧不慢，随遇而安的气质出现在荆棘树身上，长老的好友，祭司，在他身上看到了长老年轻时的影子。
“我们该进行下一步了，历史上最年轻的世界树家族成员——荆棘树。”
密室门自动关闭，他就像一个隐秘的历史见证者，旁观着世界树几百年来的成员更替。
但历史不会一直重复，这个离开密室的火柴人将会为整个火柴人世界带去巨大的变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