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2.01.时代碎片 缘
“这是一个伟大的时代！每时每刻都会有新技术在实验室中出现，国民的生产力达到了千年来的巅峰，全民职业的时代已经到来，在统合体的领导下，文明必将进入星空！”
在高楼大厦无数的一座统合体的中央城市中，一个年仅4岁的年幼火柴人正在一栋67层的商业综合体顶层仰望星空。
他在发愁一个月之后的年度考试，如果他没有及格，他的学力评级会下降一个等级。
这个时代，所有的传统矿石能源早已被清洁高效的颜料取代，在遍布整个星球的颜料反应堆的供能下，每一个正式的统合体公民都可以享受终身免费的个人能源使用福利。
而现在的年幼火柴人还不是正式公民，他必须通过成年考试。
“集合时间到了，请所有学生回到一层，超时者将被扣除平时分5分。”
他携带的简易通讯器开始震动。
这是他每三个月一次的课外放松时间，每三个月他所在的学校就会和其他的十几个学校包下一栋商业大厦，供学生放松。
和其他学生不同，火柴人选择来到顶层发一整天的呆。
他为这一天准备了三个月了，在来之前他还在和同学兴奋的讨论着今天应该做的事情，他的好友还为此花费几天写了一个游玩攻略。
但是直到来到这里之后火柴人才发现，他的心情远没有想象的那么激动，他如同一个行尸走肉，在电梯中直接点击了顶层。
大型电梯中的同伴随着楼层的增高越来越少，每一层都好像一个未知的世界，散发着迷幻的光芒。
他的同伴想要拉着他一起去一处游戏厅玩耍，但他摇头拒绝。
火柴人发现，离开了学校，离开了考试和学习之后，他竟然没有任何想要做的事情。
迷茫的思绪仿佛一只隐形的豺狼，在暗中一口一口吃掉了他的自我。
“我想要做什么呢？”
等到他回神时，阳光透过半空中的漂浮的光线调节器，散落到了他的眼中。
原本狂暴的大风在通过阻风器后，变成了微风让他有些沉醉。
有时火柴人在想，学校会不会就是光线调节器和阻风器，把烈阳和狂风阻挡在学校之外，只让他接触学习。
火柴人的思绪变化得很快，他在顶楼向下俯瞰，好像芸芸众生都在他的脚下臣服。
平日中成年火柴人看腻的广告和宣传标语在火柴人眼中都是如此的新奇。
顶层很宽阔，他从楼层的一边跑到另一边需要整整半分钟，所有的学生们都在大楼中国玩耍，被绚丽的灯光迷花了眼，只有他在顶层享受着不需要做任何事的闲暇。
啪！
一个坚硬的东西撞击着他的肩膀，他原本坐在一个管道的上方，应该没有人可以来到他的身后才对。
火柴人下意识地回头，一个全身泛白的老人拄着拐杖，他站在管道的下方，用长长的拐杖敲打着他。
“您是......”
在火柴人简单的过去中很少见到成年火柴人，他在短短4年的生活中唯一见过的成年火柴人只有教师，还有很少见到的校长和管理人员。
“他好像很老了，我要不要做什么？”火柴人心想。
“你为什么不和他们去楼里玩呢？”
老人和蔼地问火柴人。
“我也不知道，好像不知不觉就来了，我很喜欢这里，可以看到很多我以前看不到的东西。”火柴人把老人当作倾诉者，开心地指着一百米外的一个高空巨型屏幕，上面正在播放统合体的新纪录片。
纪录片中详细介绍了这一年来统合体完成的大型工程，包括在新大陆东岸城市群新修建的三个颜料反应堆。
老人没有回答他，而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看，还有这个空中轨道，我在学校里只能看到地面车辆，原来车也可以在空中开啊！”
火柴人跳下高高的管道，牵着老人的手，指着一处双子大厦之间的通道，室内通行车在上面来来往往。
老人也故作高兴地点头，和火柴人一起看着这些在他生命中见过无数次的东西。
一个小时一晃而过。
老人拿出个人终端看了看：“时间到了，我该走了。”
火柴人听到后，表情低落，但他很快就调节了自己的情绪。
“我还能再和你玩吗？”
老人沉默了十几秒。
慢慢地点头：“如果你能在成人考试中达到前一万名，我们就一定可以再见。”
成人考试前一万名，这是面向全统合体未成年火柴人的统一考试，每年约有5000万考生参与，前一万名的火柴人几乎都可以成为高级学者。
“说定了，你不许撒谎！”
“哈哈，那当然，我的一生从未失信于人。”
一年后。
火柴人深刻地意识到了老人就是在逗自己，就算他成为自己学校的第一，他也很难达到自己城市的前一万名，更不用说是全统合体了。
他把自己和老人和经历就此埋在心底，和他同龄的其他学生一样为了成人考试而拼命学习。
他的成绩越来越好，在老师口中他就是少数可能成为学者的有天赋的学生。
又过去了两年，他开始第一次成人考试，拿到了全统合体130041名的好成绩，成功毕业。
成人后的第五年，参与学者资格竞争，在茫茫人海中脱颖而出，成为了一名学者候选人。
“你想要继承哪一位学者的职业？”
火柴人心中突然浮现了年幼时的那个身影。
他从个人终端中调出当时他和老人的合照，这是当初他在回学校后老人派人交给他的照片。
“生物学家，于7年6个月前去世，其学者职业至今无人继承。”
“您确定选择该职业吗？这关乎着你的一生。”
“确定。”
“请再次确认。”
“确定。”
“资格审查开始......您有资格继承职业。”
......
“我要回归母神的怀抱了。”
“我的一生也没有什么作为，也没有什么遗憾。”
“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孩子最近一直萦绕在我的脑中。”
“这或许就是缘吧。”
老者离世前的情感和记忆传入了火柴人的脑中。
火柴人沉默许久，面部的色块暗淡了许多。
看向透明的地面，火柴人的眼中好像出现了一个老人用拐杖敲小孩的场景，如梦如幻。
“这也许就是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