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沧桑孤寂父爱失态

俗话说：初生的牛犊不怕虎。

那罗海龙便是一头不怕虎的牛犊，他也是一个经历过逃荒受苦受难的人，再加上他一心想去当兵，因此，一方面，他也像父辈们一样珍惜这时的大好时光，另一方面，为了实现去当兵的愿望，他也想好好地表现一下自己，以博得人们、特别是博得领导们的好印象，以争取机会去当兵。

因为，当时的当兵，要讲表现、要经过各种审查等诸多条件，所以，罗海龙在水库工地干起活来，那是特别的卖力和起劲，他的表现那是特别的好，因此便颇受到了人们的认可。

同时，又由于他平时会帮人开药治病，所以那人缘又是极好，由此种种的原因，在这一年，那罗海龙便被罗家寨推荐给河东乡上报到镇里去候选评比当年的劳动模范。

在镇里和水库建设指挥部的遴选中，那罗海龙便真的就被镇里批准和评上了劳模了，年纪轻轻的他，便当上了劳模了。

于是乎，这就有了罗海龙在这一年的“五.一”国际劳动节在水库工地表彰大会上的领奖和代表劳模们的上台发言，也因此，在与曾淑萍的相遇后，在他自己都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便使他在曾淑萍的眼中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好印象了。

后来，在这一年的国家的秋季征兵中，这一年是1956年，在经过了当地层层严格的政审、面审和体检后，那罗海龙便如愿地参军入伍当兵去了。

在离家奔赴部队的前一天，李雪梅通知罗海燕回来与罗海龙相聚。

其时，那罗海燕已经与杨健聪结婚近六年了，她也已经生育了两个孩子了，而且她的肚子又在隆起来了。当天，杨健聪便带着罗海燕和两个孩子回到了娘家来，一家人便高高兴兴地相聚了一回。

在第二天的锣鼓声中，在龙头镇武装部的相关人员和乡亲们的欢送下，那20岁的罗海龙便与其他应征的新兵们一起，在两位解放.军战士的带领下，大家胸挂大红花便信心百倍、高高兴兴地坐上卡车向着福建.某炮兵部队的驻地进发而去，罗海龙便如愿以偿地成为了一名炮兵部队的战士了。

在送走了罗海龙后，当兵的去当兵了，出嫁的又出嫁了，那罗家家里便又变得了冷清和寂寞起来了。

更有甚者，在此后的不久，那罗家福的叔叔罗金泉和婶婶邱红梅两位老人也相继地因病去世了，那家里便显得了更加的冷清了。

好在，当时已经实行了互助和合作的劳动组织模式，人们在一起互帮互助、在一起劳动耕作，在一起建设水库和水利灌渠，罗家福和李雪梅在忙碌的劳动中才消除了心里的孤独和寂寞。

而在一年之后，那是1957年的秋季，龙江水库和江东、江西水利便建成了，龙江水库便开始在下闸蓄水，因此，水库下游河道的水位又开始下降了，那河床里的深潭便又变成了浅潭了，河床里的礁丛便又开始裸露了，这样，罗家福和李雪梅便又有了用武之地了。

在此后的数个月的时间里，那罗家福又跟十几年前饥荒干旱的当年那样捕鱼，他便又捕了很多鱼和赚了很多钱，这又乐得罗家福和李雪梅眉开眼笑了。

在赚了钱后，看着村里的人都已经建起了一座座的新房，罗家福便把钱买了石灰和桁桷瓦等建筑材料，他也想逐步积攒、待够钱后再在几年前登记已分到的宅基地上建房。

时年的人啊，都是这样，有钱了，就想建房子。

此时，由于建成的龙江水库和江东、江西水利完全改善了当地的农业灌溉条件，所以，在河东乡，人们便在江东水利的水头下开荒垦土，便使原先的荒地变成了旱地，也使原先的旱地变成了水田，因此，村里的耕地便获得了大面积的增加了。

当时间踏入了1958年之后，当地便跟全国各地一样开始了吃食堂和炼钢铁了。

之后，土地、生产资料等所有的东西都收归生产队所有了，那全村人便开始集体的统一劳动了，因而，河东乡便也集中了大家的力量进一步来开挖完善农田水网、在进一步来大力发展农业生产了。

同时，人们又修建了每个乡、每个村的到龙头镇的泥面公路，这样，便形成了各乡各村之间的路网，这便更方便了人们的交通出行了。

另外，在此时，河东乡还在唐湖村边建起了一所河东小学，河东小学位于全乡的中心，从此，全乡的学童们便人人都能接受免费的义务教育了。

这些水网、路网以及学校的完善，它确实是使河东乡的面貌得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便更加开心、更加心花怒放、更加充满信心了，人们的干劲便更加的热火朝天了。

在此期间，罗家寨也要兴建食堂以集中全村人来统一开火吃饭。

在建设罗家寨生产队的食堂时，人们便自然而然地就盯上了还未建房的罗家福家里的石灰和桁桷瓦了，然而，在罗家寨里，全村的人都可谓是同祖同宗同源、都有或亲或疏的血缘关系，这碍于面子和亲情，便都不好意思向罗家福开口，因此，众人便理所当然地要由生产队长来出面做罗家福和李雪梅的思想工作，以让罗家福自动地献出这些建筑材料。

当时的生产队长是罗克群，他的辈分乃比罗家福低一辈，他在家里想了很久、并组织了充分的腹稿后，终于在一个晚上，他才踏进了罗家福的家门。

在一阵寒暄后，罗克群便对罗家福说道：“福叔啊，这无事不登三宝殿，作为咱村的生产队长，我今天晚上过来是想……”

罗家福一听，他的脸上便微微一笑地说道：“哦，老侄呀，你说吧，你想啥呀？”

其实，罗家福已经明了罗克群的来意了，在近段时间以来，罗家福已经了解了情况了。

罗克群嘴角一咧，他以带有有些冒犯和难为情的口吻说道：“福叔啊，按照上级的指示，咱村也要建食堂了，全村人也准备要集中起来一起吃大食堂了……”

罗家福微微一笑：“哦，这是大家都已经知道的事了。”

罗克群说道：“这建食堂嘛就需要材料，大家都知道，咱村现在只有你福叔跟昌叔未建房，才有现成的材料……”

罗家福又微微一笑：“嗯，是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罗克群说道：“所以嘛……因为……现在所有的东西嘛都是归生产队的，大家嘛要合在一起来干活、来收成、来一起合伙吃饭、来……总之，大家都要过上幸福的好日子。所以呢，村里就想用你福叔跟昌叔的材料来建食堂和仓库……”

也许是有些难为情，罗克群在霎时之间便把自己想好的腹稿给搞乱了，他的话说得便有些支吾了。

那李雪梅一听，她的脸色霎时便阴沉了起来了：“不是吧？这……这些石灰和桁桷瓦是我两公婆用打鱼、养猪、养鸡卖的钱买来的呀，你说要用它去建公家的食堂？”

罗克群的嘴角一挑：“梅婶啊，这个……我们考虑过了，你家嘛，这祖屋前几年才刚修过，新的很呐，海龙嘛，又去当兵了，这……家里只有你两老，房屋嘛，宽敞有得住，所以呢，这个……这个征用你的材料的话，对你两老的生活居住都不会有影响，以后嘛，吃饭干活大伙都在一起，所以……”

李雪梅嘟起了嘴了：“所以你们就打我的主意了，可是……”

这时，李雪梅用手瘙起了头来，她把目光看向了罗家福，心里似乎是极大的不愿意。

罗家福却还是在微微的笑着，他望了一下李雪梅后说道：“梅呀，你一个妇道人家，不懂形势，你还记得八、九年前我们在三河坝时的做法么？还有呀，你可记得那璇火叔带领我们逃避官兵时的做法吗？钱财嘛……乃是身外之物，该舍时就要舍，有舍才有得，做人呀也要学会变通，所以呀……这……你就别说了。”

随即，罗家福便把脸转向了罗克群：“老侄呀，你梅婶呀，就一个妇道人家，你要理解你梅婶呀。”

罗克群在苦笑着说道：“所以嘛，我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但是，这又是需要你的……你看……”

这时，罗家福便爽朗地表态了：“老侄呀，没问题，我这做叔辈的，第一嘛，一定要支持你的工作，你是我老侄，又是在为全村的叔侄做事，不能让你难做，就希望你能带领咱全村的叔侄过上好生活。”

罗克群说道：“那是、那是。”

罗家福说道：“这第二嘛，你也知道，咱村的人，在从前曾经逃荒受苦受难受人压迫，在解放之后，我还上台控诉发言，然后才分田有了地……我觉得呀，只有大家齐心努力，才有今天这么好的生活，所以嘛，我也必须要听上级的话跟党走，这个……至于我的这些建材嘛，没问题，我愿意。大道理嘛，咱叔侄就不用讲那么多了。你就放心吧，你随时都可以带领大伙来搬材料去用的。而至于你梅婶的思想嘛，我会做的……”

那罗克群一听，他顿时便万分高兴了起来了：“那太感谢福叔了，我就说嘛，我福叔你就是最开明最能理解人的人了……”

但是，那李雪梅在听了以后，她却撅起了嘴在一声不响地就离开了他俩，她便怒气冲冲地走进了房间了。

罗家福在送走了罗克群后，他才走进了房间，此时，他才耐心地做起了李雪梅的思想工作，最终，罗家福便让李雪梅在不情愿中转变了思想。

这样，在此后，罗家寨的村民在罗克群的带领下，便用罗家福和昌叔的建筑材料，在南面近江边的村边开辟了一块地建起了六间的平房，以用作村里的食堂和储物仓，同时，又在平房前新建了一个禾坪，人们便把这里称为“队间”和“新禾坪”。

后来，人们便集中了粮食，在统一吃起了大锅饭来了。

再后来，他们也在用土办法建炼炉熔炼钢铁了。

而在这一年的年中，有一个十四级的超级台风在粤东登陆，台风带来了狂风暴雨。

那天，在台风刮过之后，那倾盆大雨便从白天一直下到了黑夜，当晚，那刚建成一年多的龙江水库为确保安全便开始泄洪了。

时年的通信既不发达也不通畅，信息的传送要靠人工，这往往要滞后得多。

在泄洪时，这本地汇集的雨水再叠加水库泄洪的洪水，便使水库下游的龙江水位迅速暴涨，并形成了滚滚的洪流，以致罗家福的那条停在乌石潭里的渔船便被洪水冲走了，被冲走后也就不知它沉没在了何处了。

好在，那游走在江河上几十年的罗家福也颇有经验，他在白天时，眼看台风天，乌天黑地，狂风阵阵，怕有不测，他便把船里的东西搬回了家里，所以，这才保存了打鱼的全部渔网。

这时，被村里征用了自己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建筑材料，又因台风失去了渔船，这两件事情，虽然都让罗家福和李雪梅损失了自家的部分财产，但却都没有令罗家福和李雪梅有过分的伤心。

但是，那后来的一个消息却让罗家福和李雪梅十分的忧心忡忡起来了……

这便是1958年8月23日的福建前线的炮战，因为罗海龙就在那里当兵，而且，他就是前线的一名炮兵。

时年，自从罗海龙当兵到了福建以后，他每隔三、五个月便会与家里互相通信。

在信中，罗家福便会把家里和家乡的情况告诉罗海龙，罗海龙也会回信，有时也主动写信回家。

但是，由于他身处在福建前线，也许是由于部队的纪律又或者是保密的原因，罗海龙便往往只是谈了自己的身体健康状况，有时也谈一点自己的学习生活情况，但是，他却从不谈部队的训练和战斗情况，只是要父母勿念、在家要保重身体，他的信往往都是简洁精短，在寥寥片纸内只写了只言片语，这便使罗家福和李雪梅不能完全了解罗海龙在部队的实际具体情况。

当时，由于各种的原因，在1958年8月23日的下午傍晚，在上层大领导的一声令下，霎时，大陆万炮齐鸣、炮火纷飞，从此，大陆与金门岛之间，便开始了炮战。

消息传来，也许是觉悟不高，也许是当时仅有罗海龙一个儿子在世，而且罗海龙又是身处在前线战场，因而，那罗家福和李雪梅便有了暗暗的担忧了。

于是乎，罗家福便加密了写信的频率，在每个月，他几乎都要写一、两封信寄往部队，每当能收到罗海龙的回信时，罗家福和李雪梅的心里才稍微会心安一些，尽管如此，却也无法消除其两人那内心深处的忧虑。

而当时间进入到了1959年的时候，在这一年的4、5月份，村里的食堂因粮空油尽便办不下去了、便散伙了，自此，罗家寨与很多地方一样便开始进入到了时年的困难的时期了，人们便又进入到了要忍饥挨饿的时候了。

当时，人们的生活确实也是十分的艰难。

好在罗家福还有渔网、还会打鱼，所以，带着对罗海龙的担忧，在生产队劳动的空余时间，他便与李雪梅又下河打鱼，只是，此时没有了渔船，便只能由李雪梅在一头帮忙拉着网头，而由罗家福一边游水一边放网到对岸，夫妻两人在水中再顺流而下拦网捕鱼，夫妻俩便如此合力捕鱼来充饥，在捕了鱼后，罗家福也会把鱼送些给女儿罗海燕、也会送些给村里的人，以帮助、接济大家度过难关。

好不容易在熬到了秋末冬初的时候，算算时间，这时，便应该是罗海龙到了退伍的时候了，因为，罗海龙是义务兵，义务兵的兵役期是三年。

因此，罗家福便写了一封信寄给了罗海龙，罗家福在询问罗海龙退伍的情况，在信寄出后，罗家福和李雪梅便在家里焦急地等待着罗海龙的退伍回家。

不久后，罗家福便收到了罗海龙的回信了，罗海龙在信中说：他有可能要继续留在部队，部队的首长对他有重要的安排，他现在还决定不了能不能退伍回家……

罗家福一看，他就急了！他的心也慌了！

而巧合的是，此时的李雪梅也病了，她咳嗽不止、痰吐不尽、又在发高烧……

到龙头医院一就诊，原来，李雪梅是患了急性肺炎了。

在这个忍饥挨饿少吃少喝的时候，特别是在家史里，又有母亲林木兰有患过肺痨病死的前例，因此，罗家福和李雪梅的心里便怕怕的，两人便更加的心慌了。

按医嘱，那李雪梅便住进龙头医院就医治疗了。

在龙头医院里，由于寂寞而又担忧，那罗家福和李雪梅便愈加地想念起了罗海龙了，也愈加地牵挂起了罗海龙来了，夫妻俩便在盼望罗海龙能尽快地退伍回到身边来。

于是乎，在思前想后之后，那心急火燎的罗家福便采取了一些非常的方法和手段来催促罗海龙回家了。

首先，罗家福通过熟人，他找到了镇武装部的领导，然后，他向领导说明了家里的情况，以家里的困难为由，希望镇武装部为其开具一份证明，他想通过家乡基层组织的说明和证明来向部队说情，以便让罗海龙退伍回家。

那镇武装部的领导倒也人性化，领导便不但如罗家福所愿，在出具了证明盖了公章后，领导还帮罗家福联系了县的武装部，领导还让罗家福到县武装部去找领导加以证明。

这样，罗家福便到了县武装部，县武装部的领导在了解、核实了情况后，便又在证明上签上了“情况属实”，然后又加盖了县武装部的公章。

之后，罗家福便把它寄往了罗海龙所在部队，并附上了一封信，他向部队领导写明了自己家里的情况和自己的意图。

其次，罗家福又写了一封长信，他把家里的情况和李雪梅的病情告诉给罗海龙，以敦促罗海龙自己要去要求部队领导批准他退伍回家。

罗家福在完成了这些工夫后，他还没完呢！

当罗家福把信寄出去一个星期后，他估计部队的首长和罗海龙可能都已经收到了，于是，他便又接二连三地向部队和罗海龙发去了加急电报。

给部队首长的电报是这样写的：

罗海龙的母亲李雪梅病重，家里困难重重，请容许罗海龙退伍，父母亲盼其速归！

罗海龙的母亲李雪梅病危，请按政策让罗海龙退伍速归！

而给罗海龙的电报则是这样写的：

你母亲李雪梅病情加重，尽快退伍速归！

海龙我儿，母亲病危，切切速归！

海龙我儿，请速归见母亲最后一面！

此时，心中寂寞而又充满着忧虑的罗家福似乎是有失常态了，他的这一封封焚人心弦、令人不安的加急电报便陆续在随着电波飞向了部队。

在做了这些事情后，那罗家福便在焦虑不安地等待着部队和罗海龙的回音……

那么，那罗海龙能听循父亲的意愿回家来吗？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续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