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静得令人心慌
桥对面等着几个身穿衙役服的男子，为首一个还是年约三十的捕头。
冯捕头等人没有太靠近桥头，只站在远隔着几十米外期盼的望着这边，他们都是已经染上疫的人，靠近就有可能传染，他们干不出那种缺德事来。
带路出来的衙役声音带着哽咽的对曲文生道：“将军，冯头儿他们还都是昨天和前天刚染上的，我们还有不少其它兄弟现在都已经动弹不得，有的已经……”
疫病来势凶猛，染上后死亡速度也快，一般都在十到十五天内人就没了。
景州的大夫们已经将人染病后的大致情况摸清，染病后首先呈现的发热，从低热到高热看人体质的约在两天到五天时间内变化，体质弱的低热到高热也就两天左右，体质好的能坚持在第四天或是第五天开始高热。
高热过后就是疫病的大暴发，上吐下泄全身出红疹，这个过程一般保持四到五天。
紧接着便是身上的红疹开始溃烂，全身散发着尸体腐化了般的恶臭。
这时病患已进入了高危情况，死亡也就是两三天的事。
景州共一百二十名衙役，守在城外有七十六人，出现疫0病后这七十六人便再没回过城。
而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仅只有十一人。
面对着年纪不大已经泣不成声的衙役，再看对面一张张疲惫消瘦脸上却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曲文生沉默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又能说什么。
实在不忍再看下去，转头正好看到离他们不远处搭在一侧的一个一米左右高的小平台，就想借机转开话题的问道：“这是什么？”
年轻衙役抹了下泪声音中依旧还带着些许哭腔回道：“程大夫说防止传染，我们城内送出来的粥和汤药先推到台上，然后倒到下面的桶里，冯头他们只碰下面的桶。”
“为何不直接在城外熬粥熬汤药？”不多此一举的劳民嘛。
“灾民过多，如果是直接米放在这外面熬，我们守不住米，水也不好取。”
城外唯一的水源就是他们身后的河，可崖壁有着几十米高呢，灾民哪有那个力气下去取水？
“景州守军呢？”
并不是每一城外都有守军，但因景州地势的特殊，景州之外是一直驻有守军的。
这些人呢？
一听这，衙役立刻很是愤恨的似乎眼睛都在冒火，“一出疫病，那些人全跑了。”
曲文生发现自己又多事了，这不是他该关心的问题。看着衙役这恨不得找人拼一拼的样儿，他有些不自在的伸手想揉鼻子，又发现鼻子已经被包住了，只能假咳了几声掩饰，然后将话题转移到其它地方。
在曲文生与年轻衙役的闲话时间中，一众太医与他们所带出来的草药与米粮也慢慢过了桥。
这里所有出了城的人，便就是从此刻起一直驻在城外，疫情不除不回城。
士兵们就在岸崖边驻起了一顶顶大帐篷，原本铺在桥面的尖椎也移了过来，围着驻地三方铺就，与岸崖为相依，将驻地护在尖椎之内。
“太近了。”
君槿澜像是在喃喃自语，声音并不大，不过就守在君槿澜身边的方将军还是听了正着。
他怔了下，又转头看向河对面。
方将军不懂防疫这些，不明白君槿澜所说的近是什么意思，但他懂守护，在他看来，就在桥边驻营对于太医们的安全来说，是最好的。
“灾民过多，还是太医们的安全重要。”
话虽残忍，可现在摆在眼前的就是这个事实，太医一个都损失不起，而灾民。。。
君槿澜点了点头没再言语，轻叹了声，很无奈，但，没人能改变，他也只能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
再往对面看去，已经有不少太医由士兵护送着前往灾民所在地，驻地内一角也搭起了十几口大锅底下燃起了火，岸崖边上士兵正在搭活轮架能方便又省力的从河中取水。
一切都已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唯一让人觉得与眼睛所看到不符的是，静，太静了，静得不正常，也静得令人心慌。
几十万的灾民，一人但凡只要说一句话，都将会吵得人想死一死先，更何况是染了疫病后有太医前来的情况下？
不过君槿澜倒是不怎么担心曲文生和太医等人，他知道曲文生的能力到哪，就是这人没什么上进心，不爱表现，凡事总喜欢后退一步先。
何况兵士中有不少都是黑羽军中的精兵。
姬展棋再次匆匆跑了上来，“王爷，府邸已经安排妥当，下官请王爷屈尊前往休息。”
“棋叔，你知道我不喜客套。”君槿澜有些无奈。
看了下这儿没外人，姬展棋也就没再与君槿澜生分，同样无奈的瞪了他一眼，“叔还能不知道你，放心吧，没有外人，府上就你婶儿他们。”
顿了下，他隐晦的看了眼旁边的张将军。
张将军知道这是有秘密要说了，他识趣的就准备走开些。
这时君槿澜却对姬展棋说：“但说无妨。”
张将军：“……”
他与澜王不熟，不过常从霍将军那儿听到澜王的事，此行跟着霍将军前来，也没其它想法，就是奉命行事。
不被信任原也正常，他也不会多想，他又不是君家军。
可现在能被这般信任，那感觉……胸口暖呼呼的。
他终于有些明白霍将军他们为何老是将澜王挂在嘴边了。
姬展棋凑近了两人微压了声音：“王爷，三千君家军在半月前皆已安全进入景州，现散在景州各处，良将军正在府上。”
姬展棋口中的良将军名为君启良，君槿澜的老祖，也就是当年和姬家老祖一起打天下的那位，有三个兄弟，君老祖排行老大，君启良是老三的后代。
那时天下乱的啊，到处都在打战，君家三兄弟也全参了军。只是战乱中家人全散了，三兄弟后来参军进的皆不是同一阵营。
之后就是段很长又很残酷的故事，最终君老0二与君老三全血洒战场，君老0二连血脉都没留下，君老三只遗留了一独子被君老祖当儿子养到身边。
所以现今的君氏族谱上，老祖才只奉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