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师娘病了
不知过了多久,俩人坐了多久,只见天已经不下雪了,只是天上还会冒出几颗星星。
穆婧怡突然兴奋起来,指着天上的星星,酒里酒气的说,“你看,星星,我娘曾经说过,人死了就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他们会看着地上他们爱着的人,你看那颗最亮的星星一定是你娘,她正在看着你,希望你过得开心呢”。
郑瀛又是鼻头一酸,倒是并未流泪,大喊道,“娘,我一定会让我过得很好”。
说罢眼泪向泄洪一样泛滥。穆婧怡一把捂住郑瀛的嘴,本来想让他小点声,却发现他的泪水已经流到了她的手心,她没有见过那个男子哭的如此梨花带雨的,她想,他一定是很想他娘了,便抱了抱他的肩膀。
虽然郑瀛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但还是能听到他低微的哭泣声音,穆婧怡也没再说话,她想有时候也许大哭一场才会舒服些吧。
就这样二人无言的坐了很久,喝着酒,看着天上慢慢冒出来的一颗一颗,一闪一闪的星星。
过了一会儿,估计已经三更了,怡儿感觉头晕晕的,便靠到郑瀛的肩膀上,郑瀛看到怡儿猫在自己的肩膀那里睡着了,突然觉得一股暖流涌入心头,这些年来还没有人这样关心过他的情绪。
转念一想,今日夜里天如此冷,女子是不可以受寒的。
而且这个时候大家应该都睡熟了,估计也没有人会看见他们了,便大大方方的抱起她,朝着穆婧怡的卧房走去。
就这样,一步一个脚印,那些脚印在月光下如此凄凉。
穆婧怡的卧房比其他弟子的精致了不少,四周都是用淡黄色的新漆涂过的,看上去温馨不少。
进去后就看到一张大床上挂着淡青色的帐子被两条白色的绳子绑起。
而绳子还挂着些小铃铛,屋子里倒是不大,不过五脏俱全,在床边放着一面圆镜子,周围放这些女儿家用的胭脂和一些装饰品。
旁边是摆放着灰色花瓶的棕色小桌子,床的另一边挂着些佩剑,在她门跟前的桌子上杂乱的放着些书籍。
郑瀛将她轻轻的放在床上,又替她脱了鞋子,随后盖好被子,便摇摇晃晃的出来了。
天色已晚,院子里只听得见雪压枝头的声音。
郑瀛也睡意渐浓!他拖着轻飘飘的身体走向他的卧房。
大清早,郑瀛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了,他感觉头有些疼,浑身有些酸疼,胃里也空空的有些不舒服,但是看看透过窗户的阳光,估计不早了。
便急急忙忙的下了床穿好衣服,洗脸的时候碰到了昨夜被怡儿剑拉伤的地方,还有些疼,他抬起头,在镜子前照了照脸,还好已经结疤了,便擦了擦脸出门了。
刚出门就被房檐上滴下来的雪水滴到了脸上。他见弟子门都往训鹤灵园去,便急急忙忙地也跟着去了。“看来是来不及吃早饭了,算了,饿一会儿也不会死人”。
正想着,一个人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把,他回头一看是穆婧怡,看起来也是没睡好,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头发也没平时那么整洁,稍微有些凌乱,不过看起来心情还可以。
穆婧怡笑了笑,“我以为我够迟了,没想到你还比我迟,我在哪里等你老半天了”。
郑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等我”。
穆婧怡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昨晚划伤你的脸,想看看怎么样了,真怕给你破了相了”。
郑瀛摸了摸脸,“看到了,没事吧,破了相也依然好看”。
穆婧怡没好气的说,“这都跟谁学的,油腔滑调的……”,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的走着,一直到了鹤灵园,穆婧怡一眼就看到了穆阳,正在和孟师兄不知道在说什么,看起来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本来以为一夜过去了,可能会好点,没想到看到本人便更加失落了,心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郑瀛让她去拿剑,她也不想去,她告诉郑瀛她不舒服想歇一会儿再去,随后就来到亭子里坐了下来发着呆,感觉什么都不想做。
这时傅少城也看到穆婧怡,他想去问问今日为何来的这样迟,刚走几步就听到一旁的几个弟子正在议论穆婧怡和郑瀛,便停了下来。
一个弟子说道,“我都看不明白了,听路师弟说,昨个夜里,俩人在一起喝酒耍剑,好不开心,最后还是郑师弟抱回去的”。
另一个切了一声,“这有啥不明白的,不就是打着收弟子的幌子在招贤婿呢,刚好俩人看对眼了”。
那个弟子由衷的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不过傅师兄呢,原来不是走的很近嘛”。
另一个突然笑道,“傅师兄,以前还可以说的过去,说是有原来的师兄情,可现在呢,他有啥,啥都没有,怎么做贤婿啊”。
傅少城听着他们的闲言碎语,他已经气愤不已,他也没想到穆婧怡这么快就和那个新来的郑公子混到一起了,果然自己不过是个陪笑的。
那人话音刚落,傅少城便怒气冲冲的走过去,“大早上你们的没事干吗,在背后嚼舌根”。
那两个弟子一看是本人傅少城,二人吓的赶紧闭了嘴,赶紧一溜烟跑了。
傅少城越想越气,他气冲冲的就要走。
四儿看他就要走,赶紧拉住他,“唉呀,你这时候去哪里,待会儿大师兄问起怎么办”。
傅少城停下脚步“你就说我胃疼”。
说罢就要往回走。
四儿也只好无奈的放开拉着他的手。
穆婧怡远远就看他一脸不高兴,便朝着他跑了了过去。想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她还没走几步呢,傅少城就看到她了,他白了一眼她就掉头就走了。
穆婧怡看他的样子,简直莫名其妙,她也开始觉得心情甚是烦躁,便头也不回的去师娘蜀婉哪里了。
由于这场大雪,天气越来越冷,蜀婉的咳疾也越来越严重,尤其每到夜里就更严重了。
这都是老病了,这些年穆怀中为了此事也是费了不少心,派人跑了不少地方,请了不少郎中,可是始终不见好,尤其冬日里更是要请一些郎中来待个几十天。
你听,又在咳嗽了,蜀婉捂住胸口,一阵咳嗽让她觉得实在喘不上气。
穆婧怡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蜀婉一个劲儿咳嗽的声响,她知道娘亲的病又犯了,便立刻跑了进来。
她赶紧拿起桌子上晾好的水,端到蜀婉跟前,蜀婉接过水杯,喝了几口水,感觉舒服多了,但还是有几声咳嗽,穆婧怡着急了,爹爹怎么还不回来。
突然她想到,去年冬日里,那位李郎中走的时候还专门留下来一个应急药方。
当初师娘蜀婉也用过,记得暂时止咳还是很有效的,怡儿想着就用这个药方吧,起码能让母亲好好睡一觉。
便对蜀婉说,“娘我去给你把那个去年郎中留下的新药方子试一下”。
蜀婉点了点头,穆婧怡在蜀婉放药方的柜子里找到那个药方,看了看便转身出了门,这时刚好碰上了傅思语。
傅思语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轻声问道,“怎么样了,听着一直咳嗽呢”。
穆婧怡忧愁的摇了摇头,“不太好,我正要去厨房把那个李郎中给的药方子试一试”。
傅思语说,“那你去吧,我去陪着师娘”。
穆婧怡点点头,就走了,她在院里的药房里拿了药材,便去了厨房。
穆婧怡按照郎中的药方子把药炖好。
就这样她蹲在火炉边拿着扇子一直扇。
她感觉过了好久,终于熬好了。便轻轻地盛到碗里,然后她小心翼翼的端着碗向师娘卧房走去。
“怎么样,好喝吗”,穆婧怡轻声问道。
蜀婉笑了笑,“傻丫头,哪有药好喝的。如果不是我咳嗽的太厉害,我可能喝不下去,实在太苦了”。
傅思语接过师娘手里的碗,放到了门口的桌子上,又倒了碗水递给师娘。
“只要能治病,那也行,所谓良药苦口嘛”。
穆婧怡也一个劲的点着头。
蜀婉看着眼前的两个姑娘,谁曾想过十几年前还是跟着自己屁股后面抢糖吃的女娃娃,如今长都这么大了。
尤其傅思语这些年越来越出落得美艳动人,那双眼睛实在太像她娘了。
她是见过傅思语的娘的,那时候他们都也才是少年时分。
只记得傅文轩介绍语儿的娘是个西域女子,长得甚是美丽,其他的也就没什么了。
初见她时,她也是一身素净的白衣,在她高挑纤细的身材的衬托下,显得那件衣服独特又好看。
她额头上有几串五颜六色的珠子串在一起,在白皙的皮肤下显得甚美,那深邃又含情的眼睛沁人心脾,那委婉一笑,真的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仔细想来确实和这里的女子的确不一样,想想也是都十多年了。孩子们都这么大了。
蜀婉拉起两个人的手。
“你们二人是我一直看着长大的,知道你们感情好,你们要记得,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除非是迫不得已都不可记恨对方”。
然后沉思了一下,又说道,“因为少时得感情都是很珍贵的。感情也是脆弱的,不要为争一时之快,而伤了和气”。
穆婧怡和傅思语点点头,俩人互相看了看,异口同声的说道,“你放心,我们永远都不会”。
她满意的拍了拍她们的手,两人这才发现师娘已经没有咳嗽了,二人便服侍师娘睡下,师娘让她们也回卧房回去休息,怡儿不听,愣是执拗的不行,说要陪她。
傅思语便先回去了,穆婧怡则一直陪着蜀婉入睡了,不咳嗽了才回去睡。
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又下雪了,司山的冬天不愧是冬天,见太阳的日子寥寥无几,天气如此寒冷,娘怎么熬的过去,穆婧怡想想就可怕,便早早的去了师娘的卧房。
没想到穆怀中带着新请的郎中已经在蜀婉的卧房了,穆婧怡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一放了。
只见那郎中一脸横肉,闭着眼,用手搭着蜀婉的手腕,下巴上长长的有些许杂乱的胡须也随着时间抖动着,虽然他闭着眼,却还是藏不住那份智慧的气质。
终于,郎中不紧不慢地睁开了眼睛,看了看蜀婉的脸色,摸了摸胡须,慢条斯理的问道,“夫人这咳嗽有多少年了”。
穆怀中说道,“十几年了”
“怪不得”
随后便密密麻麻的开了一堆药,郎中拿着药方看了看疑惑的问道,“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这几味药,我来的时候也没想到夫人咳疾如此严重,也没让你们带”。
穆怀中看了看药方,慢悠悠的地说“有,我们司山院可能最不差的就是药了,这几年倒是把药材搜集了个遍”。
郎中笑了笑,“那就好,看来穆掌门对药材也是颇有研究啊”。
穆怀中赶紧回复道,“哪里哪里,先生才是高人”。
郎中摇摇头,“那我先走一步了,记得让夫人保暖,不可再受风寒”。
说完便整理好药箱走了,穆怀中赶紧跟上去。
“先生,请留步”。
郎中站在院子里,把围脖整理了一番生气的说,“穆掌门你不是答应我的,看完了就送我下山吗,再说了我也给夫人开了几副不一样的方子,若是无用哪怕是神仙估计也救不了你夫人了,我留在这里也是无用啊”。
穆怀中笑了笑慢悠悠地说,“不是我穆怀中不守信,只是在你来之前我并不知道我夫人竟病的这么重,我知道先生是有办法让我夫人安然度过这个冬天的,我也知道先生担心家里,我便安排了人去照顾他们的生活,还请先生放心”。
郎中冷笑了一声,“穆掌门,你的夫人是病人,我的病人就不是病人了吗,”。
穆怀中赶忙鞠了一躬,“先生,果然是医者仁心,不过你的病人他们可以找其他的郎中,可是我的夫人可只有你了,我知道先生绝非他人,不然我也不会找了那么久,一定要你背井离乡来这么远的山里,所以还请先生留在司山院为我夫人诊治,等我夫人病情稳定了,我自会安排人护送你下山回家,并且当初答应的一日诊费翻倍,希望先生能在司山院的这些日子可以在诊治之余还有个闲暇时间休息”。
郎中气鼓鼓地说道,“劳烦您穆掌门一片苦心,休息到罢了,我尽我所能,至于结果我也不能向你保证,只是希望你穆掌门也能守信”。
穆怀中笑盈盈的回复道,“一定”。
随后给一旁的钟师弟钟易使了一个眼色,“温先生对院里不熟,今后就你伺候温先生,现在且去把温先生安顿好,如有任何闪失,我拿你是问”。
一旁的钟师弟坚定的回复道,“是,弟子一定照顾好温先生,不让师父担心”。
穆怀中又冲郎中笑了笑,“先生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