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残杀
林慕盯着廖八点的步伐，在接过水杯的瞬间，侧身躲过廖八点左手的刀，然后用不锈钢杯砸向对方的头。
廖八点始料未及被砸倒在地，林慕丢下手里的保温杯向更远的地方跑去，等到她回头的时候，廖八点已经被陆丰用石头砸的血浆四溅，陆丰用衣服擦干净镜片上的鲜血，然后抬头看向林慕。
林慕忽然想起那个令所有人开始自相残杀的传说，活人献祭。
林慕以为陆丰杀了廖八点一定会去献祭。
可陆丰拿起廖八点手中的刀一步步向林慕走过去“很早之前我就听说过崇阳山神的传说不过我一直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我的妻子去世，廖编辑想做一期关于崇阳山神的文章为此她查阅了大量文献，据说来到这里的每个人都找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林小姐不知道你找到了吗？”
林慕往前跑着“陆领队你清醒一点，这都是假的，你是在杀人！”
“我的妻子就在我的身边，为了她我会不计任何代价，现在只有我能看见她，不过等我向山神献祭许愿复活她之后，大家就都能看见她了。”
林慕浑身发麻，她一只手扶着树干，一边大口喘着气，喉咙像是被火灼烧一样难受，脚步沉重，额头的汗淌进眼睛里，她想喊出声，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
痛苦，扭曲，恐惧，她的脑子飞速运转，我不要死在这里，我不能死在这里，怎么办？
看着步步逼近的陆丰，又看了看自己身后的一潭湖水林慕想起忽然想起什么，她忽然笑出了声，接着一屁股坐到地上，慢慢等着靠近的陆丰。
“林小姐你是打算放弃抵抗了吗？”
林慕摇摇头“恰恰相反，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用廖八点献祭，而对我穷追不舍了。”
陆丰用身上未沾血迹的地方擦了擦手中的水果刀“说说看。”
林慕决定赌一把“活人献祭，最重要的是活人，我猜你发现廖八点的时候误以为我杀了她才会气愤的砸烂她的脑袋吧？”
“林小姐你很聪明，不过你怎么知道自己没有杀了她？我发现她的时候她的确已经死了。”
林慕故作镇静的看着陆丰“现在只剩你我两个活人，杀了我你就无法向山神许愿了，难道你不想复活你的夫人吗？”
陆丰把自己手里的水果刀扔了出去，他走到林慕面前“我猜林小姐还不知道献祭的方法吧？”
林慕此时已经没有力气反抗陆丰。
陆丰拽着林慕的衣领想把她推下断层，断层下是一面大湖。
林慕死死抓住陆丰不肯放手，陆丰发了狠，开始用手肘击打林慕，林慕咬紧牙，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拽着陆丰一起滚下断层，两个人一起跌进湖里。
如果林慕没猜错的话，他们故意将她留在山神庙等待上涨的河水将她淹没，河水不一定会淹死她但食人怪鱼足以将她吃干净，如果山神是食人怪鱼，那么献祭的方法可能就是——喂鱼。
现在她只能赌那群鱼先把陆丰吃干净。
林慕连在水里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感觉到自己身下慢慢升起的巨大黑影，她颤抖着嘴唇，看着周围的水被鲜血染红。
忽然一双冰凉的手捂住了她的双眼“不要看。”
林慕感觉湖水的波动很快消失。
只剩一阵蛊惑人心的温柔低语“林慕，告诉我你的愿望。”
林慕伸手拿开捂住自己眼睛的手，对面的萧三如同一只蛊惑迷路水手的绝美海妖，半湿的黑发，深邃的眼眸，白皙的皮肤，以及温柔的声音，妖冶而诡异。
仅仅是因为靠着他，林慕才不至于沉到湖底，但是林慕还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山神，即使她的声音已经害怕的颤抖“你不过是我幻想出来的，少在这装神弄鬼。”
对面的萧三笑了笑，在这日暮西山的满目猩红下有种殊色无双的瑰丽之感，他接着说:“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幻想出我呢？我是你的求而不得？还是你的念念不忘？”
这个问题林慕从没有正视过，如果这个山谷能让人产生幻觉，而幻觉是自己最想要的，比如陆丰的幻觉是已经过世的妻子，那么自己的幻觉为什么是萧三？
直到墨色浓云慢慢掩盖了满天猩红，一切归于黑暗，林慕才嗫嚅着说道:“我不知道，我只想回家，这只是一场梦，一定是梦。”
她没有困在这里，她没有遇见过萧三，她也没有杀过人。
萧三一只手扬起湖水，水面荡起涟漪，湖面镜像中的林慕开始模糊起来。
但对方的声音仿佛穿透了她的灵魂，清晰的令人发指“林慕感谢你为我献上祭品，将灵魂交付给我，我已听到你虔诚的祈祷，必将满足你所有的愿望。”
湖面上泛起如繁星般的红色荧光，照亮了周遭斑驳的树影，也照亮了层层水波之上，半个身子浸在水里的少年。
林慕看着对方，雪白而宽大的衣袍浸在水中，在荧光下点缀着细碎的红色光芒，黑发垂在耳畔，锐利的瞳孔泛着琉璃色的光泽夺人心魂。
面前人她无比陌生，这样的萧三她无论如何都无法跟以前小三子联想到一起。
说实话任谁看到这幅场景，都不会认为对方是个正常人类，或许要问对方是个什么东西也极不合适“你到底是谁？”
少年用指尖轻点湖面荡起层层涟漪“很久以前我叫冉遗，不过你叫我小三子，那我就是萧三，但我的信徒更喜欢叫我——崇阳山神。”
林慕微微皱眉“你说你是，神？”
少年静默了片刻才开口“可以这么说吧。”
很久很久之前他的确是神，不过后来他选择背弃了神族，堕落成魔，主神降罚把他封印在英鞮山下的大泽。
也就是现在的崇阳山。
如今千万年过去了，神已经成为传说，再没有人见过神，也没有人相信神的存在。
林慕无比坚定的摇头“我是不会信的。”
“是吗？”
萧三微笑着松开拉着林慕的手，林慕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拉住了她的脚踝，将她拖进深渊，柔软的触感让她觉得有种熟悉的恐惧感。
她向萧三伸出手，几乎是祈求的看着他，在心底瞬间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小三子救我。
恐惧之下，她竟觉得这一刻无比熟悉。
而萧三只是停留在湖面冷漠的看着她慢慢沉入湖底，冰冷的湖水将她包围，她看不见，听不见，大量的水灌进鼻腔嘴巴里，林慕手脚并用挣扎着，但是她什么也抓不住。
湖水灌进肺里，林慕的胸腔和呼吸道越来越疼，濒临死亡前她最后睁开眼，水里视线模糊，眼泪和湖水融在一起。
好疼啊……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萧三在说“我等你很久了。”
好像是知道林慕要问什么，萧三再次开口“六千年了。”
林慕此时已经意识模糊，根本听不进去对方说了什么。
很快湖底映出巨大的红色法阵，红色的纹路如附骨之疽交错在淤泥与腐木共存的湖底，像一只巨大的红色眼睛，照亮了整个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