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引
随之而来扑腾一声响和江面巨大的浪花,那团黑影压着云容直坠入江中,很快,江面再次恢复向西而去的平静,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
雨夜过去,直到第二天的黎明,雨停了,江水似乎比昨夜更满更湍急,浩浩荡荡,整个山间被浓浓的雾气罩着,南边新的一轮轰炸又开始,云容是在下游的一处滩涂,被浪花冲刷醒了过来,全身湿透,酸痛裹着寒意渗入骨头,她闷哼了一声,模糊的视线渐渐清晰,眼前还是熟悉的那片竹林。
她晕乎乎地半撑着泥泞缓缓站起,抬头望了去,高而悬挂着的天,灰蒙蒙着,弥漫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死亡阴霾,她突然腾空而起,直往上窜,还没与竹子持平,噗通一声猝响,她竟垂直栽进污泥水里,泥浆四溅,把她糊成了一个泥浆人。
果然,经过昨夜水中一战,元丹被抽走,现在体内连一半能量也不到,再加上傍身的云霓伞也丢了,如果再遇到对方,一两招可以,估计第三招都接不住。
“容容,如果刺梅有问题,那就说明整一条情报线都已被破坏,你立马带着这封信去上海,找一个代号叫头狼的。记住,就算是死,都要护住这封信,绝不能让它落在敌人的手里”
“就算是死,都要护住…..”
时琮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在耳边回荡,她咬咬牙,从泥坑里扒拉起来。
对,不容多想,得抓紧时间,把信带到上海。前几天担心有意外,她没敢把东西放在身上,而是将信藏在一个山洞里。
山里雾气湿重,她不敢走小道,只能野兔一样在林里穿来穿去,抬头是遮天蔽日的树丛,四周寂静只有山外遥远的南边,让人人心惶惶的轰隆爆炸声。
信被她搁在一个隐秘的溶洞的石壁里,一块石头压着,她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一块土黄色的防水油纸包着,里面是一封密封的信,还有一小块方正的沉甸甸的应该是铁块,云容没有打开过,也不知是什么,能让时琮不惜用身命护下的东西一定是非常紧要。
她急急将东西裹好揣入怀里,她要想办法马上动身去上海,一转身,快如闪电的黑影当即袭来,刮起的劲风呼啸而过。她一个急闪,肩膀受了一爪,滑出三道皮肉绽开的口子。黑暗里,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
“把东西给我”。
云容全身缩到一个石块的角落下,那东西似乎还在到处搜刮,发出阵阵呲牙的声音,她大脑一闪而过,急忙从怀里抽出那封信,塞到石块下。当下朝透着一丝光亮的洞孔冲出去。
那人紧跟着追了出来,云容此刻没了元丹,招招在下风,她只能迂回躲避,引着那男人在山林里上窜下跳。
扑嚯扑嚯一阵巨响,仿佛是从脚底下穿出来的声音,没人留意,都以为是南边而来的轰炸声。那男人拧着云容的脖子,云容拼了命张口一咬,死死地咬住男人的手腕动脉上。一瞬间,云容感觉口中的不是皮肉而是一坨烂泥。
“啊”
那男人嘶喊挣脱不开,像一头发疯了的猛兽,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喊声,云容只感觉被重重地抛起,背后被硬物挤压,她被甩到了山壁上,接着整座山似乎跟着颤抖摇晃,山崩海裂的声音袭来。
山体滑坡猝不及防地发生了,眨眼的刹那,山洪一般的山泥裹挟而来,云容被瞬间吞没连同整片山林。
都说临死前,生前重要的一幕幕会过片似地在大脑里重薄,在令人窒息的黑暗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容容,我喜欢你,我们来谈一场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吧,或者结婚也行“
--”我时琮也要自私一回,我不想再错过你“
--”容容,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我时琮下辈子一定还会找到容容。“
--”我这一去生死难卜,这是我最要紧的东西,现在交予你们简家,即便日后你们简家就算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你们都要替我好好保管着,如果我还能回来,我一定去找你们要回来“
......
山崩地裂后,接着又是一阵狂雨,后来,有为逃避日军而躲进山里的村民,有人看见,山体滑坡后,一个黑衣男人带着一支国民党军队围着这座山挖了一个多月,几乎要将整座山翻了过来。
村里的人都在谣传,可能是以前老祖宗埋下的宝藏,也有说是1925年,那批被国民党剿灭的土匪藏在山里的金银财宝之类的。
再后来,1938年10月21日,日本侵略军占领广州,从此开始了长达7年的沦陷时期,那些人再也没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