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交心
5月21日，早上九点。
自从昨天晚上开始，淅淅沥沥的小雨就一直没停，直到现在，天还是阴的。
专案组成立之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分工。
秦柯和糯米负责案发现场的细节排查和线索的搜寻；姜雨负责细节整理和逻辑分析；巨峰暂时负责人员保护；吴力跟在周川身边，随时听调。
其中黎端端的任务最重，他要调取孙俊文，秦慧兰，负龙，蔡丽丽，金明雪等人两个月来所有的消费数据和通讯数据，工作量可谓相当巨大。
......
A市，槐柳区，韩庄花园，四号楼一单元503。
彻夜未眠的蔡雯雯没有去学校，而是呆呆地坐在窗前，仿佛失了魂一样。
看得出来，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已经两天的时间没有打理自己了，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也全是褶皱。
客厅里，坐着两位女警员，满脸愁容，他们负责这段时间里小姑娘的心理开导工作，她们同情她，却无法找出更多的话来安慰。
毕竟，换做是谁，都不能轻易在失去了唯一亲人之后的悲痛情绪里走出来。
她们坐在客厅靠近卧室的地方，这个位置能清楚地监视到女孩的动向，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保证女孩不要因为想不开而做一些无可挽回的傻事。
“咚咚咚~”
其中一位女警员被敲门声惊了一下，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后，女警看见两个年轻人站在门口，她不由地心生警惕。
门外的男的穿着一件休闲的T恤和一件宽松的短裤；女的画着很重的眼妆，穿着轻薄的紧身衣，像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想要打扮地成熟一点儿，看起来有些别扭。
“你们是？”女警后撤了一步，疑声问道。
秦柯拿出了周川给他的协警证件，说：“我们是周队派来的，想要向蔡雯雯了解些情况。”
女警仔细看了一眼证件，放松下来，回应道：“哦，好，进来吧！”
“她的情绪还不是很稳定，我估计你们这次来要无功而返了。”女警好心提醒了一句。
秦柯微微一笑：“没关系，我能单独和她说说话吗？”
女警点了点头。
秦柯示意糯米先待在客厅里，他打算独自一人去和女孩谈谈。
他来到女孩的身边坐下，和她保持着同样的姿势，看向窗外，他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只是默默地，没有说话。
女孩见状，终于有了些反应，她用略带沙哑的嗓音问道：“你是谁？”
秦柯没有看她，仍是一直看着窗外，他知道女孩的嗓子变哑的原因是因为哭，不停的痛哭造成的。
“三岁那年…”他终于开口：
“我的爸妈因为一场车祸，彻底离开了人世，从此我就成了一个孤儿，我至今还记得白布下，他们那两张血淋淋但亲切的脸，呵，我这该死的记忆力！”
秦柯继续说：“可能是上天眷顾，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愿意照顾我的人，我的舅舅，自那以后，他便扮演着父亲的角色陪在我身边，就像你的姐姐一样。”
说道这里，他才看向蔡雯雯。
他的目的是来向蔡雯雯询问些线索，但是首要的，他必须安抚女孩受伤的内心，因为他非常清楚失去唯一亲人的痛苦。
第一次是父母去世。
第二次是舅舅得病。
就在九年前，得知舅舅得病之后，那种感觉尤为强烈，不过好在老天只跟他开了个玩笑，现在，一个健康完整的舅舅貌似要回来了。
女孩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在想些什么，没有说话。
秦柯虽然不是心理医生，但是他最能明白，只有同病相怜的人才最容易得到安慰。
沉默的气氛大概持续了有十分钟的时间，女孩才缓缓开口：“谢谢！”
“不客气！”秦柯暖暖一笑。
蔡雯雯曾经见过的那张疑似蔡丽丽给她留的纸条，已经被局里当做证物给保存起来了。
周川曾经要求过秦柯，让他来询问蔡雯雯的时候，顺便让她回忆一下那张纸上的笔迹。
可当时秦柯却摇摇头，苦笑着回应：“现在这个社会，能够拿笔写字的人都不多了，怎么可能会有人认识笔迹？恐怕大多数人连自己的笔迹都认不出来了……”
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问了句：“你认识你姐姐的笔迹吗？”
蔡雯雯茫然的摇了摇头：“姐姐很早就不上学了，我从没有见过姐姐写字。”
秦柯没什么失落，因为他已经猜到了结果。
不过，只要找到蔡丽丽手写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签名，刑警队的技术部也能解析出来，二者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周队派人查过蔡雯雯的学习成绩，不怎么尽人意，只能算是中下游，不过胆子很大，因为她经常和同学去鬼屋探险。
这也是当下年轻人比较潮的交友和消遣方式。
“你对你姐姐了解的多吗？”秦柯没有看蔡雯雯，而是保持着原来的动作，看向窗外。
这是避免目光交流而给对方造成心理压力，毕竟她还没有从悲痛的情绪里走出来。
蔡雯雯见秦柯这个状态，她也逐渐地放松下来，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他知道身边的年轻人是警察派来的，大概率也是警察，只不过穿着便衣而已，不过和那两位女警不同的是，她觉得秦柯不管是神情还是语气都让她有一种放松的感觉。
很奇怪。
她毫无抗拒的回答：“或许多吧，又或许，不是很多。”
她继续说：“自从爸妈离开之后，就是姐姐在照顾我了，不过，随着年纪的增长，我对姐姐的依赖并不像以前那么多了，现在想起来，我们的关系似乎在无形中变得疏远起来。”
“我能明白。”秦柯附和道。
“尤其是上高中之后，学校半个月放一次假，回去之后，我感觉越来越不在乎姐姐是否在家，只要有足够的生活费，我更愿意一个人，或者...和朋友待在一起。”蔡雯雯顿了顿，继续说自己的想法：“我知道姐姐在做直播，而且似乎做过一些不太好的事。”
说这话的时候，蔡雯雯低着头，一脸愁容。
秦柯抓住了这个关键的信息，他几乎能想到，蔡雯雯提到的不太好的事指的是什么。
“我有点儿厌学了…”她突然小声嘀咕了一声。
秦柯皱了皱眉头。
以蔡雯雯目前的成绩来看，两年之后很难升入本科院校，实际上，对于这种孩子来说，你无法给出一个准确的建议，要不要退学早点儿步入社会？
想象一下，在这个世界上，举目无亲，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
“你姐姐的男朋友，你见过吗？”
“见过！”蔡雯雯肯定的回答。
“不过…”她忽然看向秦柯，道：“我见过不止一个。”
她忽然怅然了一下：“或许我和她的关系疏远，有这方面的原因吧，当然，我知道她也是为了赚钱养家。”
秦柯大致能够判断，身边这个女孩的心思已经十分成熟了，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乖乖女。
“呵呵，”蔡雯雯忽然笑了起来：“以后的日子只有我了……”
这笑中带着些许无奈，些许伤感，些许彷徨，秦柯能察觉的到，这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一丝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他知道女孩已经想清楚一些事，并下定了决心。
未知的未来在向她招手，她即将开启一段不一样的人生，她或许会经历惨痛的教训，但是没有人有资格去评判对错。
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