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徐广杰抱打不平 付舜升意欲谋害
徐广杰因一直琢磨“白莲教”教主李弼书信以及王天仇昨日一番言语,故经常夜不能寐。这一日清晨,徐广杰忽感心中烦闷,遂信马由缰来到盐滩。远远望见盐场门口许多人员聚集,徐广杰料定有事,遂牵着马悄悄走上近前。
只见人群中间站着四、五个人手持短棒,当中一人吆五喝六喊道:“和你们说了多少次,此次缴收钱财,并非李舵主本意,这是朝廷旨意,哪个不从,只能以私通余孽论处,到时休怪本把头无法遮护!”傍边一黑黑瘦瘦盐工模样之人哀求道:“张爷,我是光棍一根,您赏下来的钱,还不够咱吃饭,帮里其他兄弟们更是拖儿带女,怎生够用?近来,李舵主又吩咐小的们比之前更多的出工、出力,小的们肚皮吃不饱,哪来的气力出工?小的们实在没法子,您张爷和李舵主说说,要么多赏些钱,让我等吃饱肚子,要么就减些工,让小的们缓缓气力。再不行,就放我等离开,大家另找活路。”
这个被称作张爷的把头,闻听此言眼睛一瞪,厉声喊道:“林老六,你这打不死的泼囚,还敢挑唆盐工造反不成?告诉你们,哪个擅自离开,就抓到大牢,以勾结‘余孽’论罪。”话音未落,四五名拿着棍棒之人,纷纷抡起棍子往这个盐工身上招呼。
“住手!”徐广杰看到此时,实在忍无可忍,大喊一声,牵着马就到了切近。众人闻听喊声,扭头观瞧。其中有一个拿棍棒的小子认识徐广杰,他急忙对着那个为首之人耳语几句。为首之人一听,立刻换了一副笑脸,点头哈腰凑过来给徐广杰行礼:“徐帮主,您老在此?快请到工棚内坐一坐,小的张三,这就去请李舵主来。”徐广杰鼻子哼了一声,并未理会此人,搀起挨打盐工说道:“这位兄弟姓甚名谁,某是徐广杰,你莫怕,且告诉本帮主,事何原委?”被打之人及周边一应盐工,闻听此人就是帮主徐广杰,纷纷跪倒在地,高声哭喊:“徐帮主,徐帮主,请您老给小的们做主,小的们活不下去了!”徐广杰听大伙儿如此哭喊,也不禁动容:“好,弟兄们且起来说话。本帮主给你们做主。”
那个被打盐工仍然跪地说道:“徐帮主,小的名叫林六,我等都是盐帮弟子,在此盐场做盐工。大约一月前,舵主李四告知我等,因盐帮要为朝廷募银,所以工时要增两个时辰,下来的工钱还要减半,不从者,就要以私通‘余孽’论处,交到官府砍头示众。开始时候,小的们确实害怕,可干到如今,小的们实在是受不了了。小的一人,拿回那点小钱儿,吃顿饱饭都不够,还要比往日卖力许多,何况其他有家小的弟兄呢?今日,小的们实在熬不过,才和把头张爷讨饶,望他要么多给俩钱儿大家好买些吃食充饥,要么就减少工时,容我等缓一缓精神,或者干脆高抬贵手,容我等另谋生路。剩下的,您老都看到了,他不要我们走,还要将小的们抓到大牢定罪啊。”
徐广杰听完火往上撞,抬手一个巴掌,把张三打出一溜跟头,愤愤说道:“好你个张三,胆子不小啊,纵然是朝廷筹银,尔等也不能如此压榨盐工兄弟。舵主李四何在?”张三揉着被打肿的脸颊,怯生生地起身回道:“回帮主,舵主近日身体不适,在家中养病,盐场之上,让小的来管。”徐广杰翻身上马说道:“张三,你头前带路。盐帮兄弟今日且先回各家,本帮主问明情况,再为你等讨还公道。”众盐工纷纷作揖、磕头,目送徐广杰二人远去。
把头张三带徐广杰来到舵主李四家门口,徐广杰将马拴在旁边,示意张三前去敲门。院内有人听到有人敲门,边吆喝着:“谁呀,”边打开大门。徐广杰指了指自己,对着张三摇头,张三会意。大门打开之后,一个身材矮胖家人探头一看,来人见是张三,立刻打起哈哈说道:“我当谁呢,原来是张把头啊。喲,你这脸是咋了?是不是偷人媳妇,被人家发现给揍的?是不是?哈哈。”张三气得一跺脚:“你小子别满口胡说,李舵主在不在?”那家人一笑:“在,在,正在后院歇息呢。”
徐广杰从张三身后露出面目说道:“啊,好。张三,你和这位兄弟,就留在此处不得跟随,本帮主一人进去找李四。”那家人刚要问,张三连忙低声说道:“你小子噤声,这位是盐帮徐帮主。”那家人一听,立刻站在原地,不敢挪动。徐广杰手提马鞭,大步走进内院。
徐广杰来到正房跟前,听到里面男子说道:“眉儿啊,老爷待你如何啊?”女子声音回道:“李老爷,李舵主,您待眉儿啊,恩重如山。可惜啊,您就是舍不得拿银子,把奴家给赎出来。”男子嘿嘿一笑:“我的好眉儿,谁说老爷舍不得银子?老爷我自从包下你,金首饰少说打了七、八样,新衣服也给你添置了五、六身,天天价好吃好喝孝敬你,你说,老爷我疼不疼你,舍不得给你花银子?”女声回道:“嗯,瞧瞧咱李爷啊,给奴家打了几件首饰、添了多少衣服,都记得清清楚楚啊。我看呀,盐帮还真是小用了您李爷,就凭李爷的本事,再做个账房先生,都绰绰有余呢。”男子回道:“眉儿,心肝,你李爷可是当真要赎回你的,就是付帮主盯银子太狠,害的你李爷过手的油水都少了许多。你别急,我明日再让张三使些手段,再多弄出它几两银子出来,给你买些胭脂红粉,李爷我保证,必定把你赎出来。那时候,李爷当了官,你可就是夫人了,嘿嘿。”
徐广杰听到此时,再也听不下去了,他抬起一腿就将房门踢坏。屋内二人吓了一跳,只见李四衣衫不整地拿着把短刀出来喝道:“谁呀,赶在太岁头上动土,给我,......”话音未落,徐广杰一鞭子打在李四手腕上,李四哎呦一声,刀子落地。徐广杰厉声说道:“谁呀?盐帮帮主徐广杰!你就是盐帮舵主李四?”李四一看正是徐广杰,顾不上喊疼,立刻跪倒在地:“徐帮主,徐帮主。小的李四,不知帮主大驾光临,小的给您请罪。”徐广杰看了看李四:“李四,盐帮兄弟在盐场上卖命,你不仅克扣钱财,还逼迫他们加两个时辰上工,最最可气的是,你竟然拿弟兄们的血汗钱,躲在家里养婊子,实在可恶至极!”徐广杰一把拎起抖如筛糠的李四,将他拖到门外,李四家人和张三看见此景也不敢做声。徐广杰将李四担在马背上,自己翻身上马,奔着付舜升家而去。
徐广杰打马扬鞭快到付宅之时,付舜升手下家人看到帮主打马扬鞭朝这边而来,马上回身飞跑,给付舜升报信。付舜升听到禀报,急忙出门迎接,正遇徐广杰马到眼前。付舜升急忙拱手:“徐帮主,舜升刚刚听说,您已回府,本打算明日一早前去拜望,未成想,您今日来到舍下,请您随舜升里面小坐,舜升即刻安排酒、菜,为帮主接风。”徐广杰跳下马,一摆手:“不必付帮主费心,你且看看此人是谁?”说完话,徐广杰将李四一把拽下马,李四咕咚掉在地上。
付舜升看见倒地呻吟的李四,故作惊讶地说道:“这不是咱盐帮李四兄弟吗?李四,你是因何惹了徐帮主如此生气?快快从实说来,否则,本帮主定要打折你的狗腿!”徐广杰冷冷地看着付舜生的表演,淡淡说道:“哦?这么说李四所为,付帮主并不知情?”
付舜升恍然大悟般说道:“徐帮主,可是为了盐场弟兄们加两个时辰上工之事?舜升也是想等明日拜见帮主之时即刻禀报,如今帮主屈尊到了舍下,还请帮主进到寒舍,容舜升细细道来。”徐广杰仍淡淡说道:“不必。请付帮主就在此大庭广众说上一说,老夫洗耳恭听。”付舜升干笑两声说道:“好,好。既然徐帮主不肯赏脸,那舜升就在此向您禀报,这次确是朝廷筹银,筹期半年,半年之后,不仅原银退还,并对我盐帮骨干大加封赏。”
徐广杰因碍于姬辰宇官位,不便点破此系姬辰宇串通付舜升所为,仍在李四身上大做文章:“既然是朝廷委派,自当尽力而为,但李四这厮,不仅逼迫盐工加两个时辰上工,还强扣盐工钱财,盐工兄弟吃不饱肚子,他还命令其他人肆意打骂,甚至要强加私通‘余孽’之罪,将盐工弟兄投进大牢。他自己却躲在暖帐之内,吃香喝辣、养婊子。似这般豺狼心性,怎配在我盐帮当舵主?”付舜升听了徐广杰一番话语之后,不由得心中暗骂:李四啊李四,你个废物。你小子跟着我还算是忠心,吃点野食也不打紧,怎么让徐广杰碰上了?看来,我不下手这事是没玩完了。想到此,他大步走到李四跟前,嘴巴、拳头、窝心脚,对着李四一通暴打。李四被打的浑身是土,满脸是血。
付舜升打完之后,擦擦汗,对着徐广杰一抱拳:“帮主,都是属下管教不严,险些酿成大错!帮主,依舜升看,这个李四当真是可恶,属下明天就让他去盐场当盐工,舵主暂由我弟弟禹升代领,李四私扣弟兄们的工钱全部返还,如有自愿加时辰上工的弟兄,加发工钱绝不拖欠,不知帮主意下如何?”徐广杰一听付舜升已然说出此一番言语,也觉得此事应该收场,沉吟片刻说道:“此事还请付帮主处置。”付舜升急忙对着徐广杰拱手。徐广杰骑马走远之后,付舜升对身边家人们一使眼色,家人们一边轰走看热闹的人群,一边将李四搀扶进门。
家人依据付舜升安排,带李四洗净伤口、换身干净衣服之后,将其带入书房。李四进书房见付舜升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忍着疼痛,急忙拱手作揖,嘴里含混着,不知说的什么。付舜升觉得李四又好气又好笑。他一摆手,让李四坐下答话,李四知道自己惹祸不小,怎敢坐下,强撑着身体,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付舜升心想,这厮倒还识趣,喝了一口茶,慢悠悠说道:“李四啊,你跟随我多年,还算忠心耿耿。你想偷吃,本属情理之中,可你小子太不长眼,怎的就让徐广杰抓个正着?你这几天,好好在家养伤,把那个婊子打发走,我让禹升替你管几天盐场。你今日就在我这里歇息,明日一早和我去见姬大人。”李四原以为付舜升会不依不饶,没想到就训斥几句而已,他感激涕零地勉强又给付舜升作个揖,转身刚要出门。付舜升又开口说道:“你且去厨房,让他们给你做几样饭菜,饭后,再找付禹升给你安排个地方歇息,去吧。”李四听付舜升一番话语,感激的抹了抹眼泪,又回身给付舜升鞠了一躬,走出书房。
李四走后,付舜升独自在屋中盘算:徐广杰今日在盐场所作所为,如果告诉姬辰宇,岂不是扳倒他的好机会?真是老天开眼,让我付舜升活该出人头地啊。扳倒这老家伙之后,盐帮可就姓付了,过上半年,当个实缺七品官。到时候付老爷我再娶上几房媳妇。嗯,徐钰这丫头,还有徐广杰新认的那个义女天鸣,这俩都不错,要模样有模样,要腰身有腰身,举手投足还都透出来大家闺秀的劲头来。若是一并收了,也算对得起付家列祖列宗了。这小子是越想越美,打定主意,明日就到姬辰宇之处告状,将徐广杰扳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