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及笄
等一行人到了大堂的时候，正好喊起“吉时已到”。
商诚站在大堂上，对着来宾红光满面的说道：“今日，小女商福临行成人笄礼，感谢各位宾朋佳客的光临！下面，小女商福临成人笄礼正式开始！”
红衣女子上前，站于大堂中间，大家这才意识到，这个陌生的明艳女子竟然就是今天的主角商福临。
以前只听说过商家的五女被养在乡下，从未被接回家里。因为八字太硬，克亲人，需要养在乡下至及笄，不能与家人见面，才能破解才劫。
这次给她办的及笄礼这样盛大，几乎把整个扬州城能请的都请了，就是为了弥补对五女儿的内疚。
大家想象中这个乡下女子应该是行为举止低俗，容颜不好，不懂的时装，不懂的礼仪，不懂的……
总之，就是想着今天能多踩踩她，看看商家的笑话，顺便满足一下自己高高在上的成就感。
结果，看见如此大方端庄的女子，怎么觉得被嘲笑的是他们呢？
商福临跪坐在堂前，听着有司把所有的程序读完。
二姐商祥端着一副红木托盘过来，大姐商祺拿起梳子上前替她梳头。
等宣布正宾出来时，在场的来宾全部哗然。
商家竟然请的是德高望重的梅山女子书院山长梅如雪。
这是扬州从来没有一个女子有的待遇。
多少书香世家曾经为其子女邀请过梅如雪，全部被拒绝，为什么她会偏偏出现在一个小小盐商家一直养在乡下的最小的女儿及笄礼上？！
梅如雪以盥洗手，拭干，郑重地为商福临梳头加笄，祝福道：“商福临，你是我见过最聪慧最有天赋最惊艳绝学的女子，我希望你能够发挥自己的才华，不会泯灭在世俗和时间的长河当中。
我期盼着你能够以傲人的姿势闻名于众，总有一天，我能够以曾经做过你的先生为荣。”
这一段祝福说下来，全场一片静寂。
谁也没有想过这个乡下来的妹子竟然能够得到扬州最有才华最有德望的女人这样的评价，喜欢和欣赏溢于言表，不容置疑。
特别是最后那句话：总有一天，我能够以曾经做过你的先生为荣。
即便是多少男子，多少在科举上、官场里有所作为的人，都不一定能够得到师者这样的评价。
可是，这个陌生的女子，有了。
商福临心里叹了无数声气，不知道自己请来梅如雪是对是错，面上还要微带感激和高兴：“愿先生总有一天如愿所偿。”
梅如雪怎么会不知商福临的性格，自己下了那么大代价，舍弃了多年来的行为准则，挖了这么一个大坑，就是希望商福临不要辜负了自己的才华。
她对她期待甚高。
“我拭目以待！”
及笄礼因此一出，之后的流程，众宾客早已经深思不署，精神飘到了九霄云外，只想着自己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孤陋寡闻了。
礼毕之后，商福临去换衣服，加襦裙，陪着林氏和商家姐妹迎着宾客入席。
席间，早已经有人忍不住去试探这个商福临到底是什么来历。
几个看着就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还是梅山女子书院的学生，去问自己先生一些事情，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先生，我们从来没有听过商家五小姐的名讳，更不知先生何时曾经做过她的先生。
不知道这位五小姐怎么会得到先生如此高的评价呀？”
梅如雪坐在主席，淡然的品着司棋递过来的茶：“你们不知道吗？
你们不是都描过她的字帖吗？
我书房的那本簪花小楷的《礼记》详解，你们可都是个个都赞不绝口。
我还听你们私下里说，书院已经人手一本《礼记》详解，没有的，都不好意思说是书院的学生。
你们都如此推崇她，竟然不知道那本手抄的《礼记》是当年她毕业的时候赠与我的吗？”
问话的人已经风中凌乱。
有人勉强挣扎着问道：“那本册子后面只写了一个福字，我们以为那是先生顺手写的祝福。”
“不，那是商福临名字的简写。
她说一本《礼记》抄下来，都快送了半条命，名字实在是不想写了，就简单写了一个福字。
那不过是她懒而已，打我不知道，只要需要她落名的地方，都只有一个福字。”
有人一点就通：“先生，我觉得书院中大部分书后面都有一个福字。那个字，跟这个没有什么关系吧？”
梅如雪摇摇头，叹气道：“怎么没有关系？你们没有发现这个福字都是同一个人写的吗？”
有人不服气了：“她借阅了书院的所有书籍，为什么我们却在书院从来没有见过她？”
“因为她已经在书院毕业了，书院里的先生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她的了，所以，她也不过是，过段时间来学院借阅些书籍来看。
好在，她也算是知恩，勤勉，每次还书的时候，都会再给书院填些书籍。
所以，我们书院的书才能跟其他书院相提并论，更让其他学院羡慕不已，不时会来我们学院借阅。”
梅如雪如此炫耀一般，之前对商福临的那些闲言碎语，突然就全部消失了。
那些夫人们回去之后，都不用去追问细查，自家有女孩在梅山女子书院读书的，自知道商福临本人的存在后，仰慕和崇拜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林氏带着商福临过来跟众人打着招呼。
每走到一桌，不管商福临是否能记住，都认真地给她介绍着客人的身份，想要让她尽快地融入到其中，弥补十多年的遗憾。
林氏最后一次举办这么大的宴会已经是商家四姑娘商禧出嫁的时候。商诚心疼她身体不好，很少让她兴师动众，劳心劳神。
扬州城也是数一数二的繁华之地，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林氏虽也时常出席各种宴会，却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
今日宾客盈门，好多都是冲着商家盐商这个富得流油的名号来的，很多都是商诚生意上的客人，不少都带了家眷，人员嘈杂。
这不，从熟悉的夫人那边介绍过来，才到第四桌，对着手边隔了两三人的陌生年轻夫人，林氏就卡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