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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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诛杀

这世界只有两种东西不能直视,一是太阳,二就是人心。

人心是最简单的,同时也是最复杂的。

王衍献上成都投降以后,郭崇韬就住在王宗弼的家里,王宗弼拿出王衍的妓妾珍宝送给郭崇韬,郭崇韬直接照单全收。然后王宗弼又和郭崇韬的儿子郭廷诲密谋,命令蜀地百姓上书魏王李继岌,请封郭崇韬为蜀帅。

李继岌看了蜀地百姓的上书后对郭崇韬说“:皇上倚重你就像倚重宰相一样,怎么可能把你丢在这个蛮夷之地,何况我更不敢有这个打算。”

李从袭等人知道之后马上对李继岌说:“郭崇韬收买蜀地百姓的心,不知道准备干什么,王爷最好做好防备。”这样一来郭崇韬和李继岌就开始互相猜疑了。

李存勖命令中官向延嗣带着诏书到了蜀地,催促大军赶紧回师,向延嗣到时,郭崇韬没有到郊外迎接,向延嗣因此非常气愤。李从袭对向延嗣说:“魏王是尊贵的太子,得到皇上的万般喜爱,郭崇韬专弄权柄,旁若无人。昨天又命令蜀地百姓为他上书请命任他为帅,他的儿子郭廷诲每次进出都前呼后拥,尊贵的像王者一样(贵拟王者)。和他在一起玩的人,都是军中的勇将,蜀地的土豪,他们不分白天黑夜的聚会狂欢,父子都这样可见其心。现在各军将校,没有不是郭氏一党的,魏王被架空了,现在又远征在外,势单力薄,一旦发生叛乱,我们的尸骨都不知道被抛撒到何处!”说到动情处两人都纷纷落泪。

向延嗣完成任务回宫告状,皇后立刻哭着向李存勖告状,请求保全李继岌。李存勖看了看蜀地的账簿说“:人们都说蜀地的金银珠宝多的不计其数,但怎么会如此之少?”向延嗣赶紧说:“我问了蜀地百姓,才知道蜀地的宝物都进入了郭崇韬的口袋,传说郭崇韬得到了黄金万两,银四十万,名马千匹,王衍的爱妓六十人,乐工上百人,犀玉带上百条。连儿子郭廷诲自己都有金银十万两,犀玉带五十条,才貌双全的娼妓七十人,乐工七十人,并且还有其他的财物,而魏王府中,蜀地百姓只不过送了几匹马而已!”

李存勖起初听说郭崇韬想留在蜀地,心中已经不高兴了,又听说郭崇韬占有了蜀地全部的金银珠宝,就直接愤怒了。立即下令中官马彦珪奔到蜀地观察郭崇韬的行动,如果回师就算了,如果确实在蜀地滞留(如实迟留),就和魏王李继岌想办法对付他。

马彦珪见到皇后说:“祸乱一旦发生就非常紧急,哪里还能数千里外再传消息呢!”

皇后马上对李存勖说了此事,李存勖的回答是:“不知道事情是否属实,怎么可能直接下令处死?”于是皇后便自作主张的传令给李继岌(皇后乃自为教与继岌),要他杀了郭崇韬。

当时蜀地刚刚平定,所以山林间有很多的强盗,孟知祥又没到,郭崇韬命令任圜、张筠分路招安,担心大军回去以后,地方部队不能安宁(部曲不宁),所以归期稍微延迟了。

马彦珪到了军中,决定十二号从成都出发回到京城,命令任圜临时管理留守事务,并且等待孟知祥的到来。各军已经部署好了,马彦珪马上拿出皇后的命令给李继岌看,李继岌说:“大军即将出发,郭崇韬又没挑事,怎么能做这种事!你们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李从袭等人哭着说“:皇上既然有口令,王爷如果不下手,假如事情中途泄露,会造成更大的祸患。”

李继岌说“:皇上没有诏书,只凭皇后的敕令,怎么能随便杀招讨使!”

既然如此李从袭等人马上制造各种事端并且不断的挑拨离间,再加上李继岌又没有英明果断之才,只能勉强维持现状。

李从袭马上以李继岌的命令召郭崇韬来商量事情,李继岌上楼避开,郭崇韬刚进来,就被左右的人立即用乱棒打死了。

郭崇韬做事勤勤恳恳,并且尽心尽力的为李存勖打工,功劳盖世,西平巴蜀,替李存勖宣扬皇威,郭崇韬死的时候,人们都认为他是冤枉的。

然而也有人认为郭崇韬功劳虽多,但掌权太大,不能身处重位量力而行,却被小人算计,因此祸害来得很快。性格又暴躁,遇到事情便发脾气,既不知道以前的成败事例,又不能详察人心,却想以管理天下为自己的重任,实在是太鲁莽了。等到权力越来越大,车马停满了家门,拍马屁的人多了起来,就让郭崇韬渐渐迷失了自己。

从此以后郭崇韬开始提拔轻薄之人(援引薄徒),并视为心腹,抛弃过去有功勋的旧臣。以前的部下有向他求官的,郭崇韬说“:你虽然是代州官府的旧部,但是出身不高贵(然家无门阀),我虽然知道你的才能,但是不敢立即提拔你,因为怕名流会笑话我。”

到征讨蜀地时,曾闲聊时对李继岌说:“蜀地平定以后,王爷是太子,等到皇上过世了,太子即位,应该除掉所有的太监,并且优待士族,不仅要疏远排斥太监(不唯疏斥阉寺),甚至连骟马也不可以再骑了。”

因此宫内的太监们,对郭崇韬恨的咬牙切齿;朝廷里的旧部,也对他痛心疾首。再加上几个儿子骄纵不守法,平定蜀地之后,用车子运送珍宝,充实洛阳自己的家,等被没收时,珍宝上的封泥还是湿的。虽说是李存勖被小人迷惑,致使功臣不能善终,但也是郭崇韬自己招来的灾祸(亦崇韬自贻其灾祸也)。

郭崇韬的五个儿子,郭廷信、郭廷诲和父亲一起死在了蜀地,郭廷说在洛阳被杀,郭廷让在魏州被杀,郭廷议在太原被杀,家产被没收。直到李嗣源即位后,才下诏命令归葬,又赐给了太原旧宅。郭廷诲、郭廷让各有一名幼子,被亲戚保护免遭杀害,郭崇韬的老婆周氏就直接把他们带到了太原抚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