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东西南北一家人（1）

妈！短信我已经编辑好了.......

“尊敬的大伯您好；前些天很偶然的听父母说起上个月奶奶来我们家疗养时，她给予我的七千元整现金已经转交于您。作为小辈的我而言，很是纳闷和奇怪；因为这是奶奶第一次给我钱（除去以往的过年红包外），听奶奶说这钱都给过大家了，唯独我还没有给。

即便我再三回绝，最终还是收下了这笔钱，我心想奶奶以后也有急用钱的时候，又怕自己乱花，再三考虑下我还是把钱寄存在了父母这里。听父母说这笔钱在奶奶快要出院前他们又亲自送到了您们家您手上，他们并没有对我做过多的解释，但我听的是一头雾水啊……我想是不是当时奶奶遇到了什么困难，急需这笔钱，但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钱的去向。

所以如果大伯方便的话，请您尽快把这七千元整交还于我，至于钱的规划和使用就不用您操心了；拿到钱后，我会和奶奶联系，如果老人家需要，我会亲自交还于她的。必要时！在能力范围内，我会以金钱的形式来帮助奶奶。”

事情要从年初讲起，按照惯例每年的春节都会轮流在每家过，打个比方来说今年在我家，明年就在你们家，这样一来谁都不觉得吃亏。

爷爷已经走了好多年，乡下的房子一直是奶奶一个人住，偶尔才来城里到三个儿子家轮流住几天。老人其实有四个儿子，三儿子在中年时走了歪门邪道，用老话说就是跟错了人，最后染上了毒品。

都说家里只要有一个人染上这玩意儿，全家三代都得遭殃。奶奶亲眼目睹了老三走上了这条道，却又无能为力。即便是兄弟之间再三劝说还是没能挽救这个家庭。

那时候还在念初中的我听说了三伯离世的消息。听妈妈说那天凌晨接到了奶奶打来的电话，说三伯在夜市里被人连捅三刀不幸身亡。

官司持续了大概一年左右的时间，父母前前后后都没让我参与。主犯是曾经三伯在道上的朋友，最终被判了无期。就因为当晚三伯说了得罪他的话，借着酒劲儿本想教训一下他，哪想最后出了人命。

三伯的离去拆散了整个家庭，自此之后他的儿子和奶奶相依为命。

老三的突然离去让奶奶整天以泪洗面，他留下的儿子同样也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初中刚念完就辍学在家从此开始一蹶不振。

那件事过后半年，我见到了自己的哥哥，以前还挺消瘦精神的他，现在活生生地变成了一个肉球，烟酒从不离身，脸上写满了沧桑和颓废与他当时的年纪完全不相符。

四兄弟变成了三兄弟，在这三个人中数我爸对奶奶最好，好到什么程度呢，凡是家里的事情我爸都是有求必应。我这说的不仅仅是奶奶自个儿的事，还有另外两兄弟。

爸爸排行老四，即便老三走了之后他还是最小的。以前家里的脏活累活都是他一人顶，家里的剩菜剩饭他一人包。听起来好像有点欺负人的意思，可要一细想当时家里有四个孩子，就知道奶奶不可能把所有的爱都平分给他们四个。

爸爸离开家的时候是十九岁，独自一人就前往城里找工作了。老二当兵几年一直都在部队，而老大住的离奶奶家最近，相邻两栋而已。家里生下一男一女，从小都是奶奶把她们拉扯大的。

等老二退伍后结了婚，紧接着家里生下了一名男孩，顺理成章的送到了奶奶家让她帮忙照顾，每个月会从城里来个四五次看看孩子，平均下来每周来一次。

二十多年前整个家里还没人有车，所以从乡下到城里往返的路不得不做中巴车，破旧且充满异味的车厢装着得有二十来个人，加上要走一条坑坑洼洼的路，一个单程三个小时下来车上的人没有谁不晕车的。

算是在城里安顿下来的老四，好不容易东借西凑把婚给结了，本想着也能享受几天妈妈给自己带带孩子的快乐，可刚把婴儿时候的我送到乡下没几天，老大就打电话来说奶奶血压高，好像是病了。急得老四和她媳妇赶紧买了最近的车票赶了回去把我接了上来。

听我妈说，奶奶总共带过我十天。你说奇不奇怪，在我的印象里奶奶的身体棒的跟个青年人一样。我刚被接走的第二天，奶奶继续照顾着老大家的两个孩子、加上我二哥和三哥。

我跟奶奶至今虽然没有感情，但爸妈从小就教会我要尊老爱幼，所以每次见到奶奶我都会做一个孙辈该做的事儿。长大后我才发现，爸爸是被家庭忽视了的人，可做的最多的却是他；他对整个家庭的善良久而久之在别人眼中就好似理所应当一样。

作为最小的孩子，他见证了自己在没有任何人的帮助下撑起了一个家庭，也羡慕着奶奶帮扶着老大老二和老三的日子。在老三走后，爸爸和妈妈狠下心来买了一套比之前大两倍的房子，卖了房子后两人蜗居在单位的地下室一住就是四个月。我记得当时刚开学我住到了外婆家，等到了暑假我就搬进了新房。

房子和生活的压力让父母欠下了一屁股债，本想着关键时刻指望着家人帮助自己度过难关，却没想到老二不但没给帮助还数落我们全家一番。说洞有多大，蛇就有多粗，自己没那个资本和本事就不要伸手去拽拽不到的东西，也不照照镜子。

整个家庭当时老二家最有钱，自己在汽车公司可谓一顺百顺，事业一路向好，虽然后面离了婚，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心气。二婚后的老二又生下一个女儿。这个女孩的降生取代了我成为了家里最小的一人。

相比之下，老大的心气就没那么高了；以前在造纸厂里做工人的他发生了意外，手掌被机器整个压坏了，在上海躺了近一个月后最终落下了一个残疾。子女相继考起了城里的学校，家里也不得不搬到城里去住。搬家的那天居然是爸爸忙前忙后的亲自指挥，最后还被人说三道四，家具磕了碰了最后还来怪罪他。

借着已经的残疾手，大伯隔三差五就会到奶奶那诉苦，说自己有多难、有多苦。自己虽然住到了城里，可是两个孩子却没能力照顾他们，完全没时间去工作。

大伯好歹是家里的老大，遇到这样的事情作为母亲的奶奶肯定很难受。刚帮扶完老大家，老二这边也开始诉起苦来了，轮到老四家，奶奶已经没那么多精力和积蓄了。

这么多年过去，奶奶心知肚明对老四家的帮助实在少之又少。平日里在其他两个儿子家受了委屈都是自己忍忍就过了。

可今年大年三十晚上，刚从外婆家吃完饭回家的老四家接到了奶奶的电话，让爸爸现在立刻到老大家接她，她不愿意在这多待一分钟。电话里老人语气强硬的让人感觉像是老四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一样。喝过酒的父亲只好委派我前去大伯家，可最后想想事情可能有些严重，便叫上妈妈也一起陪同。

车距离小区还有一两百米时，就看见老人提着行李，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而旁边站着的人正是大伯。奶奶看到我的车后头也不回的就坐了上来，大伯趴在窗边正打算跟我们解释，却不料奶奶语气凶狠的对我说道，快开车，别在这耽误了。

简单的和大伯告了别，从后视镜里我看到大伯还待在原地没走，直到车子拐了弯他才消失在我的视线里。父亲坐在后排一声不吭，即便他不说话我也能感受的到他此刻的愤怒。而母亲没忍住就问了奶奶一句，是不是大哥他们家明天有别的安排。

有什么安排！他们把我赶出来了。奶奶喘着粗气说道。回到家父亲按照往日一样，只要奶奶一来自己家，每天晚上他都会倒满一盆热水给老人洗脚，今晚也不例外。

洗脚的时候老人一直叨叨个没完没了，可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她说想来想去还是你们家好，那么孝顺的儿子，那么贤惠的儿媳，还有这个懂事的儿子。接着又开始给老四道歉，说以前没帮过他，是她这个做妈妈的不是，你千万别和自己计较。

老四帮母亲擦完脚对她说，妈！你帮过也好，没帮也好，你都是我妈！您是知道的，书房在老早前就改成了你的卧室，是您一直不来住。我每次都说你想来就来，家里的钥匙您是有的，对吧！

奶奶或许是觉得有愧于老四家，第二天起床后看到她脸上挂着两个重重地黑眼圈，估计是一宿未睡。她掏出包里的银行卡递给了老四，说让老四帮取七千块钱出来。

老四立马就察觉到老人的心思，说自己不缺钱，您要没钱了我可以给你，说着他正拎起包来拿钱却被老人拦住了。这钱不是给你的！是给我外孙的。

这钱我们不能要！老四和老四媳妇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每天都要和老人重复这句话不下三遍。

“平常都是老大在管我的钱，钱是越用越少，花去什么地方了我也不知道。这工资卡以后就交给你们家管吧。”

老人好像铁了心要在我们家养老一样，想拿工资卡作为她养老等价交换的条件。父亲没同意，大过年期间，那天发生的事他气都还没消呢。

老二听说老人住在了老四家，天天就给老人打电话嘘寒问暖。起初还不接老大电话的奶奶，到最后都开始在电话里和他有说有笑了。

她依旧坚持要把七千块钱取出来，经过四五天的思考，她换了另外一种说辞。“这钱是给我外孙的结婚钱。”

谈到结婚，老四家没再好拒绝。在老人的催促下，老四把钱取了出来，这下老人心里踏实了，每天早上起来都乐呵呵的。接过钱的我心里美了一阵，不过心里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担心，总感觉这钱拿的不太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