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被害人的身份
另一边,被害人的尸检报告显示,其死亡时间是在当晚20时30分左右。
死因是机械性窒息,凶器是一节细麻绳,可能是凶手带进来的。
被害人颈部有呈封闭式勒痕和开放式勒痕两条勒痕,其中一条为生前伤,一条为死后伤,后颈部没有十字交叉。
凶手是从背后用细麻绳勒死被害人后,又用这根细麻绳再将其挂到窗外吊起。
死者指甲内未检查到皮肤组织,仅有一种粗麻纤维物质成分,怀疑应该是凶手在背后勒住被害人时,手上戴了麻线手套,被害人挣扎的过程中抓向凶手的手腕形成的。
经化验被害人血液,死者生前处于醉酒状态,被勒住之前意识已经是模糊的,当时挣扎的力量应该很弱。
房间内未发现明显的搏斗痕迹,房门未有被撬痕迹,案发现场屋里并没有提取到可疑的指纹、足迹。
但在外围检验时在一楼到二楼间的楼梯上,检查到了一串皮鞋形成足迹。
经过排查,该串足迹并非楼内住户及敬老院内的人形成,暂时定位为可疑足迹。
凶手应该是在此处换上了脚套之类的物件包裹住了鞋底。该串足迹清晰,检验价值很高。
检验结果为,足迹形成者应该为男性,身高应该在1.72m左右,体重在72kg-77kg,年龄在35岁到55岁之间。
结合上述报告结论,安平推断,被害人当时应该是在桌子上喝酒,处于醉酒的状态下,没有注意到门被凶手打开。
房间的门应该没有关或是关上但是没有上锁,被害人被凶手从背后靠近以后,由于其醉酒所以意识不清,抵抗力变弱,让凶手轻易得手。
根据其颈部有两条勒痕,其中一条开放式勒痕,其生理反应已经很弱,说明是死后极短的时间内形成的。
根据勒痕在其下颌部清晰,消失于其耳后,判断是吊起形成的吊痕。
而另外一条勒痕,是封闭式勒痕,根据其表面明显的生理反应,属于是生前伤。
其主要作用于呼吸道和颈动脉,被害人被勒住以后,呼吸受阻,双手向上抓凶手的前臂和手部,而凶手的前臂和手上,应该是戴了足以遮盖住手臂部位的粗麻纤维的手套,所以并未对凶手造成抓伤;
被害人由于颈动脉被勒住,导致大脑慢慢开始供氧不足,力道下降,意识模糊,整个过程从房间的痕迹来看,应该是自始没有形成有效的抵抗,应该没有发出呼救。
安平放下了手里的尸检报告和勘验笔录,点燃了一根烟。
他抽得很快,几口抽完了一根烟,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里,低头拉开办公桌下面的一个抽屉,抽屉里是一份20多年前青龙市的案卷材料的复印版。
安平想不到会在林都以这种方式再见到那个人。他闭起眼睛,用手一下下地用力“啪啪”拍着脑袋。
再睁开眼睛时,双眼已经是泛起血红。
他拿出桌子上面抽屉里的一张泛黄的旧照片,右手反反复复轻柔地抚摸着。
照片上面是一个穿着蓝色呢子衣服的女孩儿,女孩儿梳着两条大辫子,脸上洋溢着纯真、安静的笑容。安平满含柔情地看着照片,眼睛里的血红一点点地退去。
犹豫了很久,安平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很久没有拨出过的电话号码。
手机很快就接通了,不等安平说话呢,电话那头的人就已经先开口了。
“安警官,去了林都市升官了,就不联系老同事了?”
一声苍老的声音顺着手机传到了安平的耳朵里。
听着电话那头苍老的声音,安平的心被揪的更疼。
“师傅,您又开我玩笑。”安平控制着语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听起来没有波澜。
“说吧,找我什么事,你小子没有事儿不会给我来电话。”对面的人似是有意调侃。
安平沉默了,他刚刚鼓起的勇气好像又没有了,他的左手紧紧地攥着,拳头在轻微的颤抖。
好半晌他才开口说:“师傅,您还记得青龙市98系列强奸案吗?”
“娜娜的案子?”
对面的人同样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
“是。”
安平感觉这个字说出口时已经变了声调。
“过去了那么多年,你还提这个干嘛?”那人的声音一下子又苍老了许多。
“我有线索了。”安平想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平稳下来,但是说出的字依然走调。
“你说什么?”那人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许多,最后的一个字都喊出了破音。
“师傅,我有线索了,我昨天见到了那个犯罪嫌疑人。”听到对面的人激动地语调,安平的心反而平静下来。
“能肯定是他,你抓到他了?”对面的人声音剧烈颤抖地说。
“我能肯定是他。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次九死一生,在每一个大难不死的日子里,我都会把他的资料再加深一遍在我的脑子中,就是怕有一天看见他,让他再从我身边溜走。
他的样子虽然变化很大,也没有身份证可以确认其身份,但是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认出了他。”
安平深呼了一口气,一下子说出了很多话。
“你把他刑拘了?”对面的人问。
“对不起,师傅,我发现的晚了,他永远不可能再接受刑法的制裁了!”安平在说出这句话以后,电话两端都沉默了。
电话另一端的人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远在青龙市的一间楼梯房里,一个30平米大小的客厅中坐着一个满头白发、皱纹纵横的老人,老人的身体深陷在沙发当中,右手边还滑落着一部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一整天林中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的警员都忙得不可开交,每个警员都投身在,那起入室恶性杀人案上。
最近林都市刚刚接连发生了两起恶性杀人案,由于案件性质恶劣、社会影响大、侦破困难,案件虽是由市局直接管辖,但是至今也一直没有进展。
上面的领导都顶着巨大的压力,下面的人自然日子也不好过,各个分局都加派了每晚巡逻的人数。
结果还是在自己分局的管辖区域内发生了这样一起恶性杀人案,局里的每一个警员都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此时还能坐住的唯有支队长安平,他靠在办公椅的椅背上,双手无力地垂在椅子的两边,闭着眼睛。
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严,一上午有许多警员路过他办公室的门口,都看到他这副颓废、懒散的模样。
有警员过来送材料,他也是直接让人把材料放在桌子上,连眼睛都不睁一下。
这让局里的人都感觉很不正常,这不像是那个他们熟悉的支队长。
平时的安平即使没有什么大案子,也是闲不下来的主儿,四十几岁的人了,永远像是打着鸡血。
可今天这人真的太反常了,发生了这么大的案子,形势如此严峻,他居然还能坐得住。
其实,安平颓废的造型,同事们以前也经常,不过那都是下班以后,楼里面都熄了灯,安平才会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闭着双眼一动不动。
有的时候会整整一晚上都是如此,直到第二天同事们过来上班看见他还是在原来的地方,保持原来的动作。
队里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大家私下里都说,队长一定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
对于支队长的反常,同事们都理解为,现在的林都市形势比较紧张,而刚刚发生的案子又没有太多头绪,现场没有监控,案发现场和外围没有留下痕迹物证,案发地点又找不到证人,调查访问也无从开展。
因此大案、难案发生,队长的反常反应也属于正常。
所以所有人都有默契的没有再去烦他,即使是有需要请示的内容,只要不是太急,都没有进去打扰他。
直到晚上8点多,有一个人进来他的办公室。
这个人在安平的对面坐下,抽出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透过烟雾这个人仔细打量着安平,而安平似乎是没有感受到这个人的存在,又或者已经睡着。
这个人就这样坐着一根接一根的抽烟,目不转睛地看着安平,当他往面前的纸杯里,摁下第七个烟头的时候,终于轻声唤了一句:“小安。”
这两个字很轻,轻的就像不曾出口过,但是坐着的似乎已经睡着的安平却全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睁开眼睛,穿过眼前还没有消散的烟雾,看到了对面那个近20年没有见过的老面孔。
安平潜意识地从椅子上站了以来,规规矩矩地叫了一声“师父”。
但是由于他一个坐姿保持的太久,身体的下半身已经麻了,刚站起来,双腿一软又坐到了椅子上。
“你小子还是这么冒失!”对面的老头儿看着他这副做派笑了。
“师父,您不是在青龙市吗,怎么跑到我这儿了。”安平看样子还是没有反映过来,茫然地问。
“怎么,你升官了,师父退休了,现在老头子来看你,你还嫌弃我是怎么着。”老头儿笑着说。
“师父,我哪敢啊!您是接到我电话,就从青龙市赶过来的?”安平问。
“你呀,有些事情就是过不来坎儿,我过来看看你。再一个,我也想看看那个人的下场是怎么样。”老头儿这话说的很是轻松,其中还带着劝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