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玉竹
白发男子只是淡定地用手指了指前方，说：“是她们换的。”佳梦顺着方向看去，只见两个翠衣侍女端着托盘先后走了进来。佳梦忽然不知所措，只愣在原地。
“别发呆了，来吃饭吧。”
佳梦这才回过神来，看见小桌上已经摆满了珍馐，两个侍女也已经退了出去。佳梦有些尴尬，又怕自己再次摔倒，小心翼翼挪到了小桌边坐下。
神威的衣着和武功一样，都讲求实效性，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东西，很适合作战和骑马，有点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意思。
佳梦从未穿过这样的衣服，尤其是袖子宽松、袖口肥大十分碍事。别说骑马、对招了，就是吃饭也十分不便。她害怕自己一动筷子这衣服就会沾满油污，所以即使饭菜十分诱人，只能是低头看着，迟迟未动。
“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还是衣服……”
“这衣服实在是不便，我怕……弄脏了。”
“她们俩觉得你会喜欢的……”说着拍了拍手。
“小姐，请随我们去更衣吧。”身后忽然传来声音，佳梦着实吓了一跳，赶忙转身。
那两个翠衣侍女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佳梦身后了，此刻正笑盈盈看着她。两个侍女虽不是沉鱼落雁之容，长得倒也算标准，身段也很好。佳梦与她们比倒也大差不差，只是佳梦醉心武学和兵法，不是那么在乎自己的容貌。
佳梦跟随两个侍女来在庭院才发现这里尽是竹子，回想刚才屋内的用具也都是竹子做的。还未等她开口，左边的侍女便率先说：“先生酷爱竹子，所以家里的用具几乎都是竹制的，家里的画景也都是竹子。”
佳梦左右看看，确实如此，除了庭院里的几块石头外，举目之下尽是竹子和竹制品，她脚下踩的也是竹席。佳梦心下好奇，便问：“还未请教你家先生是？”
“先生就是先生，还能是什么？”
“不是，他没有什么名号吗？或者名字是什么？”
“我们只是婢女，从来也只叫他‘先生’，没有别的称呼。”
“那他就没有朋友或者访客吗？他们怎么称呼……”
“没有，十年来，你是第一个访客。”
佳梦还想问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似乎也明白，问了也是白问。
三人在走廊转了两转，佳梦忽然闻到淡淡的香味。穿过一个长约几步的走廊后，来在了一间偌大的屋子。佳梦进屋的瞬间便目瞪口呆了，里面挂满了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衣服，妆台上也是琳琅满目……对于一般女孩来说，这里可能就是天堂。
“小姐的身段与我们相仿，这里的衣服应该都能穿上。这里的一切也尽由小姐取用。”两个侍女说完便退了出去。
佳梦一时间也不知从何下手，匆忙扫视，一眼便相中了一件陶土色的劲装，她施展轻功便轻易取了下来。
佳梦想要换衣服是却发现身上这种款式的衣服她从未见过，当然也不知道该如何脱下。正值尴尬之际，两个侍女来在身边，很贴心地为她宽衣解带，又侍奉她穿上了劲装。佳梦换了衣服顿时觉得神情气爽，走起路来也畅快了不少。
三人又原路返回，白发前辈仍旧坐在那里，桌上的菜肴一动未动。见她们回来只是淡淡说了句，“吃饭吧。”
佳梦心中许多疑团未解，纵使佳肴在前也没有心思吃。她忽然跪在男人面前，磕了三个头，说：“前辈救命之恩，佳梦无以为报。只是前辈这里处处透着诡异，佳梦心实难安，不知……”
“你想问什么就随便问吧。”
“前辈救我一命，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
“小姑娘年级轻轻，却尽是些虚礼和无聊的问题。”他轻叹了一声，接着说：“我叫玉竹，你也可以跟她们一样叫我先生，也可以称我前辈，也可以直呼名字，随你喜欢。”
“佳梦不敢！救命之恩大于天，前辈又施药赠衣，佳梦本就无以为报，怎敢再直呼前辈姓名……”
“还有别的问题吗？”玉竹打断了佳梦，反问她。
“前辈可否告知，此为何处？”
“这儿是……燕云？”
“燕云？燕云长不了竹子吧……”佳梦满是疑惑看了一眼玉竹。
“竹子，只要你满足了它的需求，它可以长在任何地方。”
“这倒也是……”
“你先起来吧，咱们边吃边聊，我保证知无不言……”
佳梦不敢怠慢，又磕了一个头才起身坐下。看着这些稀奇的菜肴倒不知该先吃哪个了。
“你可以先尝尝这个。”玉竹用筷子指了指其中一道菜，“这是莽猪肉，益气养血很适合疗伤。”
佳梦听从了玉竹的建议夹起一片放在嘴里，莽猪肉瞬间引爆了佳梦的味蕾。这肉与她从前吃过的所有肉都不一样，肉质极其细腻，加上调味得当，微咸微辣还点甜。佳梦即使没有咀嚼，肉也像慢慢在嘴里化开了一般……
不知为何，佳梦的眼角竟湿润了。她沉浸在这难以表达的美味中不能自拔，这世间的一切仿佛都不再重要了。
良久，佳梦才从美味中走了出来。她忽然很伤感的说：“这么好吃的肉，要是以后吃不到了该怎么办？”
“其实它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吃。只是因为你长时间未进食，又恰好吃到了美味才会感觉如此。若你天天吃，它就又变成了普通的食物了。”玉竹耐心解释了一番。
“长时间……那我昏迷了多久？”
“大约五六天吧。”
“啊？这么久？我……爹娘、姐姐、素璃还有师父们应该多担心我啊……我……我，前辈，多谢前辈救命……我……”佳梦猛地起身想要离开，心里焦急万分，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先别急，我已经通知了神威，你很安全。”
佳梦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可旋即又说：“我还有一件事要报告爹爹，西夏人似乎找到什么神兵利器，意在神威，燕云……”
“你说的是诸葛连弩？”
“什么……张……飞？”佳梦没听清玉竹说什么，口中也喃喃不清。
“诸葛连弩，就是西夏人这次在燕云找到的宝物。不过不是被炸毁了吗？”玉竹有意引导佳梦的思路。
“炸毁……西夏人？这么巧，难道是我……不过一个诸葛连弩能有多大威力？”
“那十个，百个，万个呢？”
佳梦恍然大悟，说：“前辈的意思是一件武器并不可怕，关键是制作的技艺……还有数量……”
“孺子可教。”
“可我还是得回去，万一诸葛连弩不止一把……那神威，燕云，甚至大宋都会……”
“你想得太多了，此等利器，可遇不可求。”玉竹欣赏佳梦的拳拳之心，一改往常，打趣道：“小姑娘年岁不大，又是白身，操的心倒是不少……”
佳梦这下彻底放下心来，倒是听玉竹的话有点别扭，思索了片刻才反击，说：“虽位卑力弱，亦未敢忘忧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