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章 拍卖会
鎏金穹顶下,水晶吊灯折射出万千细碎光芒,将拍卖厅切割成明暗交错的菱形格。拍卖师的木槌敲响时,秦蓁的目光突然被人群中一抹身影刺痛。周今安站在二楼贵宾席的阴影里,白衬衫领口松开两颗纽扣,正朝这边张望。当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猛地别开脸,喉结滚动着将威士忌一饮而尽。“秦小姐对这幅画感兴趣?“南宫衍突然握住她僵直的手腕,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展台上的《月光下的鸢尾》泛着柔和油彩,“想要的话...“南宫衍轻笑,举起竞价牌的动作优雅从容,“我可以送你。“
此起彼伏的叫价声中,秦蓁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周今安的竞价牌也跟着举起,在人群里格外刺眼。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仿佛要将这些年的隐忍与不甘,都化作此刻的孤注一掷。
“五百万!“南宫衍的声音带着漫不经心的威慑。全场突然安静下来,秦蓁感觉到身旁男人紧绷的肌肉,以及二楼传来的压抑喘息。当拍卖师的木槌即将落下时,周今安突然轻笑出声,放下牌子转身离开,背影在旋转门处与月光重叠。
“成交。“南宫衍松开她的手,接过拍卖画册时,“看来有人知难而退了。“他翻到拍品介绍页,指尖点在作者简介上,“不过秦小姐应该不知道,这幅画的创作者,曾暗恋模特十年。“
秦蓁望着画册上斑驳的笔触,突然想起周今安总是在她看不见的角落出现,就像画中永远触不到月光的鸢尾。窗外的月光洒在香槟杯上,泛起细碎涟漪,而这场精心策划的拍卖会,终究成了两个男人无声的战场。
秦蓁的指尖无意识蜷缩在真丝裙摆上,展台上的蓝钻项链正躺在黑丝绒托盘里,铂金藤蔓缠绕着的主石泛着深邃的矢车菊蓝,碎钻在射灯下流转出银河般的辉光——这与她藏在保险箱里的泛黄照片,母亲戴着同款项链的模样重叠。
“八百万!”南宫衍的声音裹挟着雪松气息压过来,他举起竞价牌的动作优雅如贵族行礼,黑色西装袖口滑落时露出半截腕表,表盘折射的冷光与蓝钻交相辉映。
前排藏红花色的绒布座椅突然发出窸窣响动,秦蓁循声望去,右侧贵宾包厢的雕花栏杆后,两道身影依次浮现。最左侧的周沉舟扯松领带斜倚在天鹅绒靠垫上,露出眼底猩红血丝。他身旁的周清尘将钢笔在指间转出银亮弧线,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腕间素雅的檀木手串。
“八百五十万”周清尘的声音温润如玉,却在寂静的拍卖厅掀起波澜。周沉舟猛然坐直,打翻了手边的威士忌杯,琥珀色酒液在波斯地毯晕开深色痕迹:“秦小姐不是最瞧不上周家?“他的目光如毒蛇般扫过秦蓁颈间,“怎么,想拿这条项链装点你那快倒闭的秦家?“
南宫衍指尖轻叩竞价牌,金属与皮革碰撞的声音格外清晰:“一千万。听说周总上个月在城西拿的地,到现在还没办下施工许可?“他故意拉长的尾音里藏着刀锋,周沉舟的脸色瞬间涨的通红。
价格牌如走马灯般起落,当周沉舟嘶哑着喊出“一千一百万”时,周清尘突然按住兄长举牌的手:“大哥,财务报表还没...“话未说完就被周沉舟粗暴甩开,水晶烟灰缸砸在墙上炸开,细小的玻璃碎片飞溅在周今安的阿玛尼西装上。
“一千万两百万!我看谁敢跟我抢!“周沉舟脖颈青筋暴起,领口的钻石袖扣在灯光下刺得人眼疼。全场屏息间,南宫衍慢条斯理地亮出竞价牌:“一千三百万。”与此同时,他从西装内袋取出丝绒盒,蓝钻戒指在他指间流转出冷冽光芒。
“上周就从瑞士拍回来了。“南宫衍俯身替秦蓁戴上戒指,冰凉的铂金贴着锁骨。原来与台上正在竞拍的项链是一套。
周沉舟抓起整瓶红酒狠狠砸向地面,酒液混着玻璃碴在灯光下蜿蜒成血色溪流。秦蓁望着镜中流转的蓝光,终于读懂南宫衍藏在温柔下的锋芒。
拍卖厅的骚动尚未平息,周沉舟突然扯断领带,冲下台阶。周清尘眼疾手快,一把揪住兄长的西装后领:“大哥!别冲动!在这儿动手,安保可不答应。”
南宫衍护着秦蓁后退半步,修长手指轻叩西装内袋。
“周总这是要明抢?”他挑眉冷笑,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全场听见,“不过我记得,周家最近刚接了政府旧城改造项目,要是传出暴力竞拍的丑闻……”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周沉舟头上。他浑身紧绷,死死盯着秦蓁颈间的项链,喉结上下滚动:“南宫衍,你给我等着!”说罢猛地甩开周清尘的手,转身撞开雕花木门,震得门框上的鎏金装饰都微微发颤。
周清尘无奈地叹了口气,朝秦蓁颔首致歉:“秦小姐见笑了,家兄最近压力确实太大。”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落在南宫衍身上。
周今安不知何时回到会场晃到两人跟前说:“这条项链真好看,可惜我大哥没这福气……”话音未落,就被周清尘拽着衣领拉开。
“抱歉,舍弟口无遮拦。”周清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两人,“夜深了,我们就不打扰二位了。”兄弟三人离开时,周今安还不忘回头看了看秦蓁,而周沉舟的咒骂声,即便隔着厚重的雕花门,仍断断续续传来。
待周家兄弟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南宫衍的指尖轻轻抚过秦蓁颈间的蓝钻:“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秦蓁望着满地狼藉,蓝宝石的冷光倒映在她眼底闪着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