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夏至·学校·角落

走了好久好久……走过了时光，我已经十二岁了。

故事的主人将我带到了一个学校，一个坐落于城镇与郊区交界处的学校。那个学校有一个动听的名字——阳光中学。

这是故事里开学的第一天，穿着打着破补丁衣服的我坐在了教室的最后边，那个可以看到全班同学的位置上。我的背包里装着那只大罗盘，他也在里边。

我想，尊称他一声师父。就像武侠小说里边那样。

没有特定的原因，而所有的经历，也都能成为原因。

我把思绪从他那里拉回来，开始打量这个我处的世界，这个狭窄的小教室。

小教室真的不大，却坐满了很多很多比我大或小的同学，他们有的，早已翻开了课本。有的，正襟危坐，等待着老师的到来。还有的，课还没开始，就已然呼呼大睡。

我被那个快要呼呼大睡的男孩吸引住了，顺着教室里稀稀散散的光线看去，他轮廓清晰的的侧颜恰好润着光，虽是闭着眼睛，却没有虚弱感，恰好呢，像是在享受课前的小憩时光。

他蓦然然睁开了眼。

不知为何。

回过头来，巧巧地看着我。

我有些慌张，从桌旁抡来一本书，慌忙地打开，盖住我整张脸，然后默默地低下了头。

我虽只看了他那么几眼，但那条蓝白相间的校服还是在我的回忆里留下了浅浅的倒影，迟迟不肯散去。

由于今天是初中入学的第一天，大家都还不认识，教室的座位虽然是排得连缝隙都很难发掘了，但大多数的位置都是一个空着，另一个坐着人。

好像，都没有人愿意和陌生人坐在一起。

教室里很安静，大家都很陌生，我们都将自己隐藏起来，隐去真实的自己。用沉默代替很多东西。

因为静，所以安静淑女轻轻的翻书声，调皮少年的折纸声，坏家伙故意把桌椅弄得嘎吱作响的声，都是清晰可见的。

我正细细享受着这安静的时光。坐在最后一排的好处是——视野宽阔，可以看到前边的所有人，那种总览全局的感觉令我动容。

可安静很快被打破了，我坐在靠窗的位置，那个能从后门往外看的位置。

“喂，你他妈撞到我了！道歉，啊！”说话的那人脖子上戴着仿金项链，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一只戴着仿银制的戒指向着斜下方指着一个灰白衬衫的男孩。

“……”

他没有搭理他，径直从他身旁蹭过，眼神中没有害怕和恐惧，有的只是不屑。

“你……小子给我等着。”那是恼羞成怒又无可奈何的声音。

若论力量，那男孩明显是干不过他的。可在思想的高度上，男孩的强势让他低下了头。而他只能用虚张声势掩盖自己内心的心虚。

那个灰白色的身影带着黑色的影子走进教室，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我，然后向旁边的位置走去。

我想，他定是在觊觎我的位置，一般这种孤僻的儿童都喜欢坐最后边，因为这里，他能看见所有人，他们害怕坐在前排，那是个会被众人看到的地方。

我盯着面前的木质书桌，上边刻着很多东西。

有迪迦奥特曼的小人像。

有I LOVE YOU 林晓的字符。

有胡乱无规则的横乱交错的线。

奇怪，连书桌上的东西都看得那么清晰，看来引力对于中学生活的回忆是很深刻的。

我很好地从这虚伪的真实中脱离出来，时刻提醒着自己只是在别人的故事里。

那他？

我好奇地去看左边的那个灰白衬衫，他好像自带阴影特质。原来，课桌那还是有丝丝光芒的，现在那一片都是有灰黑的。

他低着头，黑色的鸭舌帽恰好遮住了他那双冰冷的眼睛，我正悄悄窃喜不用再接触到那冰冷的眼神时。

他转过头来了……那鸭舌帽的阴影投在他半张脸上，“……”

还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呢，他虽不说话，但寒意已积满三尺……

不过，这次他转头，我倒是有些能够看清他的脸了。

这是……

一束光透过教室后门破碎的窗径直斜射入眼。

我闭上眼来，试图阻止它的伤害，可回忆还是扑腾扑腾地涌上来。

泛黄的照片。

精致的童颜。

淡黄的卷发。

幽郁的眼睛。

几年前，我的任务目标，出现了！

是他！

彻彻底底的，曾经，一开始就已经鼓起勇气来面对，将自己的灵魂渡给他！

可那时，尚不懂得生命的可贵。

直到那场地震——溃倒的火车，狰狞可怖的死貌，群起嗡嗡的叫喊声，绝望的挣扎。

我不敢去触碰那段模模糊糊的回忆，它令我害怕，令我挣扎，随着时间的沉淀，我以为它被埋在了心灵的那一小处废墟里，它只是存在，但不会让我受伤。

可，当它真正出现了，我才发现，自己一直都在欺骗自己，原来的回忆并没有散去，它只是在沉默中变强，它在等待机会，等待一个可以毁灭我的机会，但我不会让它得逞的。

虽然害怕，但必须冷静。现在，我不止是一个人。

那个人，也等了7年了，我们都在等待故事的发展，我得帮助他拯救他！

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也不在乎毁灭了！

火焰，似乎在心中燃烧，燃烧出的是希望……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时果然是什么外界的东西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