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相亲

大学毕业上班之后，虽然工作繁忙，小满还在坚持写作，但是收获并不大。影视大行其道，文学好像走向没落，就在这种形势下，一个叫“榕树下”的文学网站忽然声名鹊起，成了喜好文学的年轻人最爱去的地方。这天，小满又在浏览“榕树下”，页面上忽然跳出来一个叫“世纪佳缘”的网站。看这名字好像是相亲一类的网站。小满试探着打开看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全国竟然有那么多的男男女女在网上征婚。小满把搜索范围缩小到滨海市，还是有很多的人。网站上每个人的资料都很详细，好多人都附有照片，有一些会员级的男士甚至提供了身份证和房产证。小满浏览这个网站几次后，感觉还算可靠，就在上面用网名注册了会员，信息全部都是真实的，职业写的是江宸市教师。小满一直感觉网络是虚拟的，对网上找对象没有报太大的希望，注册后只是偶尔去自己空间看看，没想到来信的男士还不少。这些男士大都是事业单位的，本科生或研究生，条件都不错，但是大部分在滨海市里上班。小满本来就在江宸市下面的乡镇工作，从乡镇到江宸要坐车一个小时，再从江宸到滨海市，又要坐一个小时的车，离得太远了。小满实话实说回绝了这些人的来信，这些人也觉得太远了，没有必要再联系。只有一个滨海市开发区的叫赵康的男士，非说不远不远，约着见见面。小满想见一面就见一面吧，就当增加相亲经验了。两人约好了周六上午10点在江宸市的车站见面。

小满从星海镇来到市里，等了一个小时，10点半了，还没有等到人，打电话一问，还在车上呢。小满在车站附近逛了半天，到11点半的时候，赵康终于打来电话说：“对不起啊，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这附近有个饺子馆，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一起吃个午饭吧。”小满找到饺子馆，进去后看到一个长相白净、斯文的男青年站在靠窗的位子，微笑地看着她。小满走过去，说：“请问你是赵康吗？”男青年笑着点点头。小满坐下后，赵康给她菜单，说：“你看看要吃什么馅的饺子？”小满要了一份白菜肉的，男士要了一份韭菜虾仁的，等着上菜时，赵康再次道歉：“我是外地人，在这工作三四年了，经常听说江宸这个地方，我还以为很近，没想到这么远，而且路上堵车堵得很厉害，所以来晚了，让你等这么久，真不好意思。”小满回了一句：“没什么的。”便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赵康看看她说：“你和我想象得差不多——漂亮、文静，应该很多人追吧。”小满苦笑着说：“哪有人追？学校男老师少，好多女老师都不好找对象。”赵康也笑了，说：“我大学学机械工程的，班里就一两个女孩子，工作的地方女孩子也很少。你看，我觉得我蛮帅的，都成‘剩男’了。”小满忍不住“扑哧”笑了。水饺一会儿就上桌了，两人边吃边聊。吃完饭后，赵康抢先付了钱，走出饭店，看看四周，两人都不知该往哪里走。小满说：“这附近就是江宸市中心了，咱们就边走边聊吧。”“好啊。”赵康爽快地说。一路上赵康侃侃而谈，说了一下自己的工作和家庭，也询问了小满的一些情况。

走着走着，赵康忽然停下脚步问：“我下班后喜欢浏览网上的新闻，知道滨海市近几年非常缺老师，每年都招新老师。小满你不想考到滨海市里当老师吗？”。小满想了想说：“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我觉得在乡镇教书也不错，周围清静学生也听话。再说我也不知道在职的老师还能不能再考滨海市里的老师。”“这些都可以上网去查的。如果还能考，你会过来考吗？”赵康追问。小满认真想了想说：“不会的，滨海市里的老师应该不好考。”赵康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中文系毕业选择面挺大的，除了考教师，还可以考公务员和报刊编辑。你对报刊编辑感不感兴趣？想不想辞职去做滨海市的报刊编辑？”小满奇怪赵康为什么老想让她辞职考这个考那个，她现在的工作不好吗？犹豫了一会儿说：“也没想过。”……两人聊着聊着，天色暗了下来。小满看看表快五点了，怕再晚了两人没有回去的车（她想到赵康回开发区中间还要倒车），就对赵康说：“我们今天先聊到这儿吧，以后再电话联系，别坐不上回去的车。”赵康看了看表说：“是该走了。那咱以后再联系吧。”两人匆匆道别后便各自坐车走了。

小满中午没有睡觉，白天又走了许多路，在车上一路昏睡。回学校后吃完晚饭躺在床上看书，“叮咚”“叮咚“几声，手机收到了好几条短信，都是赵康发来的：“小满你好，今天和你见面我很高兴，你确实是我喜欢的一类女孩，文静秀气。但是我们俩离得太远了，我已经上网查了，你们江宸市没有适合我专业的公司，否则我会考虑换工作，我多次问你能不能来滨海市，但是看你换工作的欲望不大。相比于江宸，滨海市是一个现代化的大都市，所以我更希望我们将来在这儿奋斗、生活。你是省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学生，你有这个能力在大城市生活。年轻人是有很多选择的，年轻人应该为了更美好的生活、为了梦想奋斗，但是我在你那儿看不到雄心壮志，你好像已经很适应乡镇教师的生活了。所以我只能对你说声遗憾了，希望你尽快找到你的另一半。”看完短信，小满才明白赵康问这问那的原因。这次相亲算失败了，但小满并没有感觉遗憾，因为一开始对这次距离遥远的见面就没有报太大的希望。但是赵康的这些话就像当头棒喝——年轻人应该为了更美好的生活、为了梦想奋斗，但是我在你那儿看不到雄心壮志，你好像已经很适应乡镇教师的生活了。——这些话无疑是在说她不思进取。小满想起了自己刚来到荒郊野外这所学校时荒凉的心，想起了因为不满意在乡镇教书每年离她而去的同事们，想起了不辞而别的李岳……小满第一次很严肃地问自己：“自己真得要在这个偏僻的乡镇上的普通高中呆一辈子吗？自己真得甘心吗？”小满在网站上查了查滨海市招聘教师的信息，这些招聘大多是针对应届毕业大学生或往届大学生，极少针对在职教师的。又查了查新闻报刊招编辑的信息，大都针对新闻专业或有经验的人。辞职去找其它的工作或者辞职考研对小满和她的父母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那么要上进好像只有一条路——边工作边考研，考上研念完研究生重新找工作。小满决定试一试——青春有限，为了自己更美好的未来，不妨再拼一次。

考研首先要选专业、选学校。想想大四那年，大家都两手准备，一边考研一边找工作，小满也选了兰大的中外比较文学，想研究研究外国文学和外国的世态人情，但想参加工作的心思大于考研的心思，也没有认真准备，结果没考上。工作几年后，小满越发觉得中文系文学类的研究生整天研究一篇小说有几种解读实在没意思，语言类的研究生整天研究语法和文字也很枯燥，倒是这几年新兴的影视文学紧跟时代潮流，小满又非常喜欢看电影，就选了中文系的影视文学这个专业，上网查了省师范影视文学的专业书籍后，小满很快买齐了考研的书籍，没有晚自习的晚上，就开始啃书。既要忙工作，又要忙考研，小满整个人都有些瘦了，半年后，小满躇踌满志地走进考场，考专业课时答题很顺利，但考完了英语就觉得自己没戏了。最终，小满因为英语成绩不合格没能考上研究生。小满死心了——不思进取也罢，胸无大志也罢，自己这辈子可能就在这个偏僻狭小的乡镇教一辈子书了，认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