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山鬼的夜

枯黄瘦石，

藉藉中寂寂的，

别来无恙的老朋友啊，

暮色四合，

当那黑色蔓延，

扯住那背柴归家妇女的裙摆，

让在石背上歇息男人手中的烟燃慢些，

请桐树上荆棘鸟再缓缓唱，

草叶上背壳的蜗牛迟迟爬，

栓住将沉的太阳，

别离去，

别归来，

我的黑夜将又来，

然而我早已没了对付它的手段，

请你们慢些走，

莫要让那黑夜将我慢慢啃食，

莫要将夜留给山鬼，

莫要将山鬼留给夜晚，

我总是，流浪，流浪，

在山的，这头，那头，

在哪家孩童的梦里，

让他在噩梦中惊醒，

在哪家黑狗的眼前，

让它狂吠不止，对着黑夜，我的敌人，

唯有如此，我才能，安然度过夜晚，

我爱青草，我爱树木，云雾以及湿露，吮吸花露，与兔嬉戏，乘风并鹰，在路转口吓那孩童，在月下学那狼唤，

我并非困于此，只是不能离开，

为了某个未可知的理由，

灰头土脸，

可谁叫我是个山鬼呢，

不似城中众鬼徐行，倒也热闹，

我只能接受命运，在这深山，

希望有人能经过，

燃起一堆篝火，

这样我便能依偎在火堆旁睡去，

可是大多数时候，

我都只此一鬼，默默的来去，

如果你在夜里路过山中，

听见一声声的喘息和撞击声，

别猜疑，

那是我正在和黑夜搏斗的情形，

请放声高歌，

助我擒拿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