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也许畏惧让我失去了很多乐趣，可我明明心知肚明却无可奈何。毫无疑问，选择了被动的我，等待着她的主动开口，就像世界上大多数人那样，等待着所谓的成功。

所幸的是，我料到了她的主动。不过，大致情节虽然与期望不谋而合，但具体开头却让我猝不及防加无言以对。“你跟我很像呢！”她从我旁边经过，歪头对我说，“你说的那句话：我从来没有面试成功过，如果你们能够通过的话，这就是我第一次成功的面试！”我愣住了，我只觉出了这句话的败笔，完全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唯一能展现的就是我那在芸芸众生中微不足道的个性罢！但望着她那如潭水般清澈见底的眼，我知道她没有说谎迎合，她是真的这么觉得。其实，我也不喜欢“像”这种比较，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是独特的存在，谈不上谁像谁。然而，从她的口中，我仿佛读出了“像”的另一种意味，但具体是什么，我还需要想想，毕竟每个有思想力的人应当有属于自己的独特的世界观。

我们并排过长廊，上楼梯，然后分道扬镳。在这段短短的距离中，我们没聊几句，我只是知道了她的名字和班级，她亦然。她叫杜沁，“唯有杜康”的“杜”，“沁人心脾”的“沁”。杜沁，很诗意的名字，正如亭亭玉立的她本人，但我知道名字不过一个符号，带着父母亲对新生儿的爱，并不能代表她这个人本身。她来自15班，据我所知，那个班云集了分班考所有优秀的存在，而我所在的5班不过是三中实验班中比较普通的一个，一中出身的我说毫不羡慕是假的，不过短短几句足以让我发觉她的优秀。

5班在5楼，而15班在3楼，在3楼楼梯口挥手告别后，我再次开始思考。我不知道我们算不算朋友了，明明刚刚相识，却已恍若经年。并没有谈及什么深入或隐私的话题，但总感觉已对对方有了一定的了解。这很神奇，不仅是因为我认为我一直有点深交恐惧症，而且我知道我秉性并不是自来熟或会来事的人。身体上没有丝毫的触碰，但心好像业已悄然拉近，在过去15年的生命里，我几乎没有遇见过这样一个人，一个很特别的女孩，不知该如何形容。杜沁，这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我叹了口气，突然开始继续缅怀我又一次失败的面试。在这之前我只经历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面试，那就是我小升初的面试。当时的我面对二中的老师，在那一瞬间忘记我要说的所有话，无奈之下接受小学的推荐名单去了一中。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蓬勃发展的二中和五中早已超过了日渐衰微的一中。其余的两个与其说是面试，不如说是英语比赛，第一次我把一个无聊的英语小故事讲得啃啃哇哇，第二次我把一首很老的英语情歌唱得毫无波澜，于是以未通过的结局告终。原本我以为到了如此糟糕的三中后，我也许会在对比中成为相对较好的那一部分，事实证明，我错了，大错特错。一滴清泪顺颊而下，害怕别人看见，我尽量不着痕迹地抹去，哪怕中午的楼梯间并无人烟。

想着想着，本该在5楼停下步伐并走进教室的我，一不小心登上了6楼的天台，楼上的风景或许独好，平时的我一定会准备往下走，回到教室进行午休，以来用更加充分的精力迎接下午的课程，历史、生物、地理以及一节自习。但今天我想看一看远方，吹吹午风，听一听吾心。说真的，我很弄不明白为什么要把面试安排在中午，中午不是白天当中大脑最混乱的一段时间么？还极有可能影响下午乃至晚上的学习效率，岂不得不偿失？怪哉！怪哉！不过，除了中午这个时间，也很难在一天忙碌的高中生活中寻出一个比较长又比较完整的休息时间了吧？

然而，当我踏上天台，望见太阳正好，我听到了一道不大不小的男声。声音清冽有力，但带有这个年纪的男孩中难以避免的轻佻和不成熟，但就像鲁迅说刘半农的“浅”那样。我没觉得这种不成熟的声音有什么不好，相反，它昭示着年轻人成长的可能性，如一张未被书写或墨迹很少的纸张，有一切的可能。再者，轻佻的声音并不能代表人的品性。不过由于距离有些远，我听不出内容。况且我并不清楚接着听下去是否不太礼貌。但我既没有向上靠近也没有向下远离，因为我总感觉这个声音我好像在哪听过，有熟悉的感觉。

作为一个自封的资深声控，我不仅对好听的声音极为热衷，而且对于各个人的声音几乎过耳不忘。可以说，我对一个人的脸的印象都绝不会有对其声音那般深刻，可以说几近达到了可以听声辨人的境界。他的声音不算好听，略带磁性，谈不上性感，有些许特别，我可以说他的声音我听过，这个人我刚认识不久……

声音听出来了，可他是谁来着？我忘了！我一时没控制住我的步伐，径直再次走上了天台，他的通话内容也被我听到了。他似乎在和父母吵架，我顿觉失礼，急匆匆地往下退，不想上来时那般随意没被察觉，下去时那般小心却被一道声音阻去退路。“谁？”我知道我迅速逃走，但事实是我莫名其妙地停在原地，开始等他靠近。

他没戴眼镜，狐狸眼、柳叶眉、薄唇，半带慵懒，半带戏谑，嘴角微微上扬。对于一个男生而言，他过于单瘦了，看上去不足一米七，却有一双令女孩无比羡慕的又长又细的腿，应该还可以再长。跟刚才吵架时给我的感觉判若两人，我也可以确定，我认识的人中没有这一款，我居然听错了。

“慕致同学，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