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067最 后 一 课
走进辟雍大殿明堂已经座无虚席，人很多但是都寂静无声。看到荀傲雪挽着她的胳膊走进来，学子们恭敬地都起身施礼：“博士好。”
“诸位好，今日商流火主讲一篇励志新文《少年说》，这一讲将是我在太学的最后一课。应大王差遣，派我去各地游学，替大秦发掘更多和你们一样优秀的学子，为大秦效力。至于游学时间长短不定，每月我会把次月的教案，以书信的方式寄给馆长，由他安排人施教。”
“哎，这怎么能一样？他们都没有博士您讲的有意思。”
“我信你个鬼，偷懒你都能说得这么清奇。我看你拿出去喝花酒追小娘子的劲头来，现在大将军也当上了。小伙子，你可别让我这个女性同龄人鄙视你？”商流火白了他一眼，鄙夷的说道。
“哈哈......”
“是，博士教训的是，弟子一定谨记您的教诲。”那个学子脸上一红，赶紧认错。
“这还差不多，我可警告你们啊，好好学着等我回来变个样给老娘看看。别坠了为师在太学女博士的名头，可都听明白了？”
“是。”
“好了，开讲。老规矩，讲新之前先揽旧，半月前我交给馆长三个月的教案，现在我先检查一下诸位有没有尽心持之以恒。......
好了有关礼乐的讨论就到这里，我们再回顾一下算学提问。一炷香五十题，抢答的又对又快的人一会儿可以优先得到提问权，舜月读题，荀傲雪给每人计数，为师口渴歇会儿。”
“是。”
“开始。”商流火坐在正中的案几后默默喝着药茶。舜月和荀傲雪配合默契的完成商流火交代的任务。这显然不是第一次进行这样的事，钟海涛也被商流火独特的教授方式深深震撼，那个站在辟雍大殿正中的女子，满身的光华让人移不开眼。
而且女子在太学受欢迎的程度，远远超出了他对商流火的认识。就连不上课的好几个博士，也在津津有味的听她讲课。
很快测验结束，荀傲雪把测验结果恭敬地递给了她。商流火接过仔细地看了看脸一垮，“啧啧，这程度......，真是浪费为师我抱病伏案好几日的辛苦啊！尔等学业不如一妇人，莫非太学无丈夫之士气了？没有毅力不能坚持不懈......，这妥妥的要变成纨绔子弟坏了为师我的名头啊！
我说哥哥们，我比你等年纪都小还是女子。当年我想读书有诸多的限制，要有所成就更是难上加难。而且我还得浆洗缝补做家务帮衬家人，你们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还有丫头小厮跑腿伺候，对学业怎能如此敷衍?
看看汝等作为再看看我如今能站在这里，教授天下万千须眉丈夫。你们还在孜孜以求，诸位不觉得羞愧吗？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我们同为少年本就肩负着一个国家的未来和希望，少年人没有持之以恒的决心和锐气，如何能成为大秦的栋梁？
我近日偶得一篇新文曰：《少年说》，正好和你们讨论讨论。欲言国之老少，请先言人之老少。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心；惟留恋也故保守，惟希望也故进取；惟保守也故永旧，惟进取也故日新。惟思既往也，事事皆其年已经者，故惟知照例；惟思将来也，事事皆其所未经者，故常敢破格。老年人常多忧虑，少年人常好行乐。......故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我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少年独立则国独立，少年自由则国自由，少年进步则国进步，少年胜于四野，则国胜于四野，少年雄于东方，则国雄于东方。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大秦，与天不老；壮哉我大秦少年，与国无疆。今日此文就留给你们以资勉励，他日我回归之日，希望能看到你们不一样的面貌。每人将这篇《少年说》背熟记牢，然后写一篇观感后交上来我看看。下课！”
所有学子都被这篇《少年说》震撼了，这篇文章里透露出来满满的除旧扬新的爱国情操。怎么不让闻者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呢？臧元璧听了立刻找人把这整篇的《少年说》捲抄下来，以最大的篇幅张贴在辟雍大殿的正前方学榜上，供学子阅览。同时送到王宫段梁睿手里一份，睿帝和国师看完后也被那个小女子强大的内心和抱负所震撼。
“真是可惜了，此乃国士之才。”
“大王，不必惋惜，用商女只有一人之才。此女淡泊名利不看重权势，却对育人之道颇有见解，陛下正好成全。假以时日必定桃李满天下，到时皆是大王门生。”
“国师言之有理，孤就待她厚积薄发时。”
“大王圣明。”
钟海涛被当做商流火举荐的守业学子入太学学习，商流火散学时和臧元璧在公房密谈了半个时辰。
“流火承蒙馆长厚爱，多次为我相助造势，流火感佩在心。应大王差遣，我即将启程远行。临行前想将我的弟子钟海涛托付给馆长，若是他遇到什么难事，请馆长看在我的薄面上照拂一二。他的学业我并不担心，请馆长在人情世故上多加指导他。
世子府里的一干人也将由他看顾，海涛在太学走读不必住宿。流火身份卑微出自民间，不能给他太多的帮衬。他没有经历过风雨历练，不知世事无常人心险恶，就有劳馆长多加教导指点。
利用我外出的这段时间，就请馆长选出人品和学识优秀的学子等候我归来。若我此番差事办的顺利，回到京城后我会将我的家学兵法，和实用农学和应用工学，无偿教给这些你挑选好的优秀学子。将来这些人到地方为官，可以造福一方百姓。也算我报答馆长的惜才之心，和陛下摒弃性别差异的提携之恩。”
“好，你安心走就是，我答应了。”
“商流火谢过馆长，就此拜别，不必远送了。”她深深给臧元璧鞠了一躬，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世子府商流火把府里所有人都召集到中庭训话，后院留下乔嬷嬷调遣一干人的差事。钟奶奶留在流光院的下人房帮衬乔嬷嬷，满仓还是总管主理前院一切和对外的事宜，有大事和钟海涛商量。
二升跟随钟海涛接管商流火在京城的生意，和世子的生意分开单算。每月往世子府交三千两公用，其余的全部封存在钱庄里。每月都必须查一次账，府里和生意上的账分开管理不得混乱。
第二日商流火进王宫面见段梁睿，在奉阳殿里“商流火见过大王，流火身体有恙，不能行跪拜之礼，还望大王见谅。”
“罢了，一旁坐吧。”段梁睿回退了伺候的人，只留了八喜在侧。
“谢大王。”舜月扶着气喘吁吁的商流火坐下，才稍稍喘了口气。
“身体可还好？”
“尚可，不日我夫妻将要启程前往嘉慧城，临走前有些事情要提前禀告陛下，此次远行因为我身体不便，请陛下赐给我一名太医，在路上好应急。另外还请陛下另赐我两块令牌，一块给乔嬷嬷若是有突发事情，她好及时进宫禀告大王。一块我带走，万一随行禁军有变，我可以凭借令牌调动其他人马，处理嘉慧城的变故和沿路歹人。”
“这个好说，孤都准了。”
“哦，还有一事，请陛下将乔嬷嬷和千里五人赐给我用，我实在是没有合适的人，替我跑腿办差。”
“丫头你挖墙脚都挖到孤的头上了，不觉得过分吗？”
“嘻嘻，这天下万民都是您的子民，不管人在哪里，不还是陛下的人吗？”
“行了，什么时候动身？八喜拿给她，”
“是。”
“多谢陛下，五日后。”
“退下吧。”
“是。”
回到世子府，华阳伯差莫叔上门想请。满仓带着莫叔进了流光院的正房，女子容貌依然娇颜身形纤细坐在主位上，二个神采俊雅的少年陪在两边。
“莫宽见过姑娘，我家伯爷邀姑娘明日辰时半过府一叙，不知姑娘可有空闲应约？”
“你回去告诉伯爷，我答应了。”
“是，莫宽告退。”
次日，千里和青鸾陪着她去了华阳伯府，自从成亲后这是她第一次登门。门房的人当然都认识她，况且是伯爷亲自交代过，自然不敢怠慢，赶紧让人带着她去了华阳伯居住的棣堂院。
“流火见过伯爷。”进门她就给澄建方行礼。
“不必多礼坐吧。”澄建方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快三个月的身孕看得出腰身确实粗了。
“不知伯爷叫流火前来有何事？”她问完不自觉的吸了吸鼻子，对着澄建方挑眉问道。
“为了老夫那个不争气的孙儿，丫头，我知道你怪明儿。可是若非他本性善良，也不会吃亏上当，到如今日日自责酗酒浇愁，说到底他也是受害者。此次嘉慧之行必会凶险异常，一路上你们一群女眷偕老带幼，皆不能自保。纵然有羽林军护卫，他们都是男子照顾你们多有不便，世子和荀公子又皆不通武艺，遇事不能护你母子平安。你能不能网开一面，看在他对你痴心一片的份上，再给他一个机会。”澄建方说完一顿，默默看着她的脸，等着她的回答。
“多谢伯爷惦记，此事已不是我能插手，人员和行程都有陛下和都尉将军决定。我与澄明之间的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商流火流落此地，虽身后无家人依仗，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乡野女子！不对等的门第，就会产生不对等的尊重和信任。到现在澄明始终不知自己错在哪里？那么分歧依然存在。商流火不屑怜悯和施舍，如果此次嘉慧之行我一家人遭遇不测，也是我们的命数。有舜月和荀傲雪舍命相陪，我也此生无憾！流火告辞。”本来因为澄明大闹婚礼这件事，她只是心里发堵，现在被华阳伯一番话给气的不轻，闻到那一丝淡淡的柑橘味，当即不客气的就怼了回去，黑着脸走了。
澄建方没有想到商流火是油盐不进软硬不吃，躲在里间的澄明红着眼走出来，慌张的对他说：“祖父她猜到我在，这下更糟了，我们祖孙弄巧成拙了。”
“祖父并没有露出破绽，她怎么知道的？”
“商商曾说她喜欢去各地历练，因为怕上当受骗，利用家学练就一项绝技，善于观察环境辨人善恶，且她善兵法，嗅觉异于常人。”
“......！”澄建方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看着孙子的怂样，就气不打一出来。
“你为何不早说？”
“孙儿，怕她不肯来。”
“......”
三日后舜月和荀傲雪收拾好了，几乎所有的家当放到常氏母女的车上。四顺一家人带着小重五的衣裳和吃食坐一辆车，舜月和商流火以及荀傲雪坐一辆大马车，最后一辆是陈老太医的马车。
四辆车出城走了三十里，才和五千名羽林军汇合，羽林都尉叫侯德宗，让商流火意外的是澄明也在此次的羽林军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