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舜 月 作 死
三升这次回燕南城很快，除了睿帝的信，什么赏赐也没有带。而舜月的衙门历练正式开始，商流火的脾气，也在他一次次毫无自觉的挑衅下彻底爆发。
舜月跟着流火进了衙门，枯燥乏味的账册他一看就犯困，安生待了五天就故态复萌。先被在燕南城认识的几个富家纨绔子弟，拉去荟萃楼连吃带拿花掉三百两。
半个月后翠华楼龟奴拿着他宴请的赊账条子，找到衙门了的商流火要账一千两。她当即气的直接去翠华楼，“嘭”一声一脚踹开包厢的门。
惹得楼里的老鸨，跟在她身后一个劲的喊：“姑娘，姑娘，我们这里不招待女宾。你要找人，请到门口等着。”
“衙门办差，闲人回避。”流火把段宇澈走前送给她的玉佩，往老鸨面前一晃，就一阵风窜到舜月面前揪住他的脖领子。老鸨一看是惹不起的主，给招来的打手使眼色都退下去了。
看到商流火窜进来，把里面一群醉酒丑态毕露，正吹牛嘚瑟的的纨绔们吓了一跳。
舜月一时没有看清来人是谁。醉眼朦胧的挥手挣脱她的手，口不择言的张嘴骂道：“该死的，哪个不知死活的？扰了小爷的兴致？”
看到六七个人席地跪坐，每人跟前都左拥右抱。翠华楼里几位有姿色的姑娘都在这里啦。商流火一股怒火冲头，脱下脚下的鞋子，对着喝的醉醺醺的舜月一顿猛抽。
他这才定睛看到商流火气势汹汹地脸在自己面前，手里拿着一只绣花鞋就冲着自己的脸抽过来，酒都吓醒了。立即哑了嗓子哆哆嗦嗦的语不成调，抱头一退，窜到一妓女身后求饶道：“啊，小......小......火，你......你......你......别生气。啊，死......三升，快......拉着她！啊......”
“小你妹的火，你个人渣，做了没有三分钟好人，你就原形毕露了。果然我就不该相信你的鬼话，你就是个狗改不吃屎的东西。一、二、三升，都给我死过来！老娘今儿我要关门算账！”
“姑娘……姑娘……您消消火，慢……慢说……就好。公子......知道......错了，您......别生......”三升从来没有见过商流火如此的模样，眼神冰冷满身杀气，上前拉着她，吓得结结巴巴的话都说不利索了。
“是。”看到商流火一计冷冽的眼神看过来，三升堪堪憋住了那个‘气’字闭上了嘴，弱弱的撒手应了一声。
商流火一把把舜月面前的案几上的酒菜碗碟扫到地上，一抬腿坐到上面，居高临下气势睥睨的盯着，下面这一群面色惊讶的纨绔子弟，拿着在衙门里早就写好的一张欠条，一边默默看了众人好半天，才嚣张的说道：
“呵呵，老娘今儿来就是为了和你们大伙好好说明白的！先前七公子来巡政，准他入我家以身抵债至还清为止。看来你家主子是找朋友帮忙筹到钱了啊！你主子欠着我家的钱，还能赊账来烟花地逍遥，也是个人才。
而且还派了翠华楼的龟奴去衙门提前告知我，如果我不来捧捧场，不是太对不起他摆这阵仗了吗？感情这是仗着有这么多好朋友帮忙，才敢有恃无恐啊！
如此也好，今儿就把撞伤我家落落所欠的钱财，当着你这些肝胆相照好友的面算清。诊治费、医药费、营养费、陪护费、护理费、误工费、精神损害费、抚恤费、潜在后遗症一年的休养费、给你主子解决麻烦的劳务费、衣裳浆洗费、人工费共计二千八百两，一并都还了吧。来来，各位好心的先把这欠条签了，咱们一次两清。”
商流火拔下头上的银簪，抓住一旁吓傻了的一个少年，毫不客气的刺伤他的手指，一个血淋淋的手印，就盖在她写好的欠条下方的人名上。
“啊，你个悍妇，敢刺伤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咦......你们今儿聚到此处，不是商量着替舜月还我的钱吗？这是他欠我的帐，你们既是同甘共苦的好兄弟，替他还账按个手印不是正常吗？今儿聚来的人人都有份，我知道你们和舜月亲如一家，不分彼此，你也不必激动啊！三升，你来拿着欠条安排一下，一个也不能落下啊！”
“是。”三升听得心里一喜，马上接过流火手里的欠条就办。
“......？”看到这般情形，一群按完手印的纨绔一时傻了眼。
“谁跟他亲如一家？谁要给他还账？我们和他不过是点头之交的酒肉朋友，要不是看他蠢？谁认识他是谁？”其中一个和舜月交往最熟稔的叫林宗业的公子，就挣扎着不愿按手印大声叫起来。
“......！”此人一语出，满室寂静，舜月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嗤，林公子？你不是最喜欢找舜月玩吗？上回从荟萃楼带走的点心你拿的最多。感情你是看这个蠢货，人傻钱多是个冤大头啊！呵呵，那你们也要看清这是谁的人啊？一、二、三升今儿在的人一个不落，叫人来上前收钱。你家主子人缘难得这么好，连着上次荟萃楼的三百两一起要回，他们身上的钱不够，拿着欠条立刻派人去他们家要账！少一个铜板，我就扒了你三人的皮。”
商流火英眉倒竖霸气的吩咐舜月的三个小厮，对这些水蛭一样扒着舜月，贪得无厌占便宜的人，三人早就撇着一肚子火无处发泄。这次正好中了几人下怀，答应的那叫一个干脆，立即招呼暗中的七八个侍卫去搜这些纨绔身上的值钱物。
“是。”
“哼，敢算计别人，就得有胆子承担后果，你们几个要是今儿乖乖把账还了，咱们就既往不咎了。如若不然，呵呵......”商流火冷冷盯着傻在那里的几个人，嘴角淡淡的一勾。
“......！”几个纨绔齐齐被商流火的那笑，吓得打了个冷战，鹌鹑一样怂了。
“你，现在就跟我走！”舜月被商流火揪着脖领子，蔫头耷拉脑的拖下楼。
“......！”楼里恩客看到如此悍女，无不惊叹同情舜月的处境。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看到拽着舜月下楼的商流火，忍不住出口说道
“啧啧，贞静贤德不是女子该有的姿态吗？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的女子？这般对待男子？”
“放屁，你个渣男。自己长得丑，还笑话别人难看。你哪里来的脸说别人风凉话？你个败家玩意儿，你不是从女子肚子里爬出来的吗？今日在此骂老娘我，就如骂你娘是一样的。看你的年纪也是成家的，你不事生产不求上进光宗耀祖，却拿着父母和妻子的棺材本，留恋青楼妓馆。你又好到哪里去了？你个缺德负心啃老子的不孝子。”流火眼神一凛，死死盯住那个多嘴的嫖客，就是一顿口水喷。
“你.......真是粗鄙不堪！刁女！悍妇！”
“悍你大爷的妇！你娘给你娶妻纳妾还不知满足，自己一无是处，有俩臭钱就忘乎所以，不知自己姓什么，钱多烧的你！你个缺德玩意儿，你这么愿意被别人睡，我要是你媳妇就休了你，成全你花天酒地败家的行径。哄着你自己养小白脸花你的家产打你的娃儿，养着别人的娃儿天天叫你爹。古人在书上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枉你读圣人书却行事龌龊，自己一肚子男盗女娼不忠不孝，还枉想别人对你忠诚，你怎么不上天呢？都是女人善良惯的你！你个遭雷劈的缺德败家龟孙！”
“你......你......！”商流火对着那个不知死活的嫖客一顿大骂，老娘传承中国五千年的国骂精髓，岂能在你个人渣面前手下落了下乘？骂不死你个龟孙，“噔”的一声那个男人成功被商流火骂的，气晕了过去。流火看都不看地上的人一眼，拖着舜月扬长而去。
舜月和跟在她身后的几个小厮及侍卫，听着她离经叛道的惊天豪言，挑不出她哪里说不对。大秦朝没有哪个女子，有这种想法。但是商流火说的也句句在理，只是她这骂人的气势，一般人真招架不住啊！也看得他们几个目瞪口呆冷汗淋淋，缩着脖子吓得一声不敢吭。
天啊，这骂人的气势，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可是她这话里的意思，凡是听到的人都明白了。那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也说的没有错，因为男人自私好色的劣根性，被媳妇戴了绿帽子也是活该。
“......！”满楼的男人都脸色不好看，看到她身后跟着几个带刀侍卫，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主，却也不敢再造次。
在这吵吵嚷嚷中，商流火一番话惹了众怒，也得到围观人群中的所有女性的共鸣。还有不少女子窜进去，揪出来自家在此花天酒地的男人，一阵撒泼打闹。
其他几个侍卫也把收回来的四千一百两交给了她，而商流火说的那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都是女人善良惯的你！你个遭雷劈的缺德败家龟孙！”，成了以后燕南城女子痛斥负心汉们，极为推崇的一句名言。
商流火在翠华楼的一番大闹，被好事者添油加醋传遍燕南城。好多在家受气的女子，皆把她当成自己的“知心姐妹”，甚至还有人慕名来请教夫妻、姑舅的相处之道。
好多有良心的男人，真怕自己被别人的娃儿天天叫爹，就乖乖回家看着妻妾老实过日子。燕南城青楼的生意很是萧条了一阵子，而燕南城的女子成家后，强悍持家在大秦史上也有了名号。
从此商流火的悍名一夜传遍燕南城，城里的纨绔子弟再不敢随意和舜月结交。燕南城家庭纠纷的案件也逐渐减少，连县太爷袁林刚都感叹，商流火这神级一骂，成名后的威势竟然如此大。
回家后流火就收缴了他和一、二、三升，四人手里所有的值钱物，每天只给四人六十个铜钱零花。
而她对作死的舜月作为惩罚，让他接管了四顺的内务。比如采买生活必需品、打扫院子、照管一家子的日常生计和菜地，并看孩子的活儿。
后来他犯错时的惩罚越来越重，做不好挨骂不说，商流火让四顺拿着戒尺站在一边监督，做不好不让吃饭，还打手板二十下，加罚练三百大字。一连僵持了十天，胳膊终究拗不过大腿，舜月终于老实了起来。
衙门里的人不少人知道舜月的身份，听闻商流火在外面坊间的传闻。不由感叹果然贵人也是有三六九等的，如公主家的傻儿子，就是个纨绔加冤大头的败家子。看着他就心累，难怪商流火会发飙。
一转眼就过了二个月，期间衙门里的人都见识到了，舜月废的果然名不虚传。也对他对商流火的骂不还口打不还手，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用四个字总结就是‘心虚理亏’！
三个月的相处，商流火收拾舜月毫无压力的信手拈来。在流火的高压下他也不是一点长进没有，最起码家里的庶务和哄孩子的能耐见长了。怕孩子们和他待久了会被教坏，商流火每天都把他带在身边指使他干这干那，闲暇就指使他看孩子。
每天的时间都安排的满满的，一刻也不给他放松的机会。君君和重五见天跟在他屁股后头，喂饭、喂奶、把尿、哄睡，全职奶妈子的行当当的简直突飞猛进。
六月二十流火休沐，难得带商四顺一家子和他一起推着小重五和君君逛一会儿东市的市集。
流火在鱼摊上挑了两条鱼正要付钱，隔壁糖人摊贩招揽生意的吆喝徐徐传来：“糖人，糖人，好看好吃现做现卖。”
“公子父子姿容绝佳一身贵气，买俩糖人哄孩子吧。”
紧接着传来小重五一声惊天的欢快童音：“爹爹，吃糖。”
“哎，来来，你和君哥哥一人一支。”舜月带着他俩久了习惯使然顺口就应道，然后选好二支糖人熟练地掏钱，随后忽然感到周围不对，背脊莫名一冷。一扭头看到商流火惊得一个趔趄把铜钱和鱼都掉到地上，差点摔了个大跟头。
流火死死盯着他一顿眼神杀，舜月瑟缩了一下脖子，脸一红赶紧推着重五和君君离开她心虚的走远了。这熟稔的应答，这个不要脸的货，时时都在作死的边缘。呵呵，这必定不是第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