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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大专生给研究生出谋划策

当阮萌萌听到“李天籁见到抹茶君”时,一双眼睛瞪得比葡萄还紫“真的?天籁姐,你居然把他的车给剐?他开这么好的车呢?那他挣钱够多的!那个,能跟他搭个上吗?我想让他读我的男主!”

“众星捧雀的男主奕绘?我把他微信给你,你跟他谈?还是我先跟他垫句话?”

“我直接跟他说!我可忍不了了!要是能让他当我的男主,这书一定火爆!”萌萌打了鸡血,俨然一副亢奋状态。好像抹茶君已经答应了她。

李天籁笑道“他模样不错,只是身高一般,不过呢,也算匀溜儿。”

姐妹俩念叨了几句抹茶君,李天籁转而叮咛“以后别这么干了,太危险。你看你穿的还是日式松糕鞋呢。他要是真流氓,推你怎么办?咱们俩女的,势单力薄,哪里是他对手,跑都跑不了。”

莲花座驾上,李天籁劝着萌萌,她习惯性地坐在后排座位上。她这人不喜跟人太过亲近,在她看来,再好的关系也要保持一定距离,保守该有的秘密。

阮萌萌自然不会跟她计较这些人情世故,她洋洋得意,还拿自己当救世主:“嗨!大不了我自己给自己接骨呗!又不是没学过!”

两人交流了一天遭遇,女孩们在一处,就是喜欢诉苦,骂骂咧咧地将那些不平事竹筒倒豆子,好像已经将那些恶人现世报应。

萌萌骂了老周一痛,又将自己的烦恼告诉李天籁。眼见着路原本就没多久,李天籁深知萌萌的性子,若事情解决不了,她这一宿都睡不安稳。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有个想法。首先一点,你马上集合所有能联系的人脉,看看有谁能帮你联系相关的影视代理公司或者出版社。”

莲花座驾拐进一条小街中,左手就是李天籁所住的小区了。

“要不,你去我家坐会儿?”

李天籁问。

萌萌开车,见周遭无人,加速油门儿,瞥了眼自己脚下踩着的那双日本代购的厚底儿小白鞋。

“方便吗?阿姨……不会说什么吧?”

萌萌话里有话,李天籁明白,她是怕自己这个硕士学历的“名医”连累到自己这个只有专科学历的学渣。每次李天籁老妈见到萌萌,除了无谓的比较,就是当着萌萌的面儿,把天籁骂得一文不值。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这话萌萌可是太清楚了!

“那,我去你家?”

“今天还真不行,我家里有个看我姥爷的朋友,我不爱跟老头老太太打交道。你知道的,我们满族人老规矩多!”

阮萌萌姥姥家祖上是汉军镶蓝旗,虽然分位不高,却在萌萌姥爷那辈儿时,娶了满军镶黄旗瓜尔佳氏,也就是萌萌的姥姥。大清朝亡国后,瓜尔佳这个姓氏改成了“关”姓,沿用至今。

满族人,尤其是顶着在旗人头衔的老北京,老辈儿人在世的话,老礼儿讲得特别细碎。

“那,还是去我那儿?我们把门一关,也是一样的。”

没办法,萌萌知道,李天籁是她唯一的可以相信依赖的朋友,她好歹比自己大上三岁,平时就没少靠人家出主意,关键时刻,还得听听她怎么说。

车子开进小区,两人下车徒步向前。

李天籁家,住在一间56平米的、低矮破败的半地下室内。

虽然身为地道的老北京人,但因为一些原因,李天籁先是住了22年的大杂院,也就是小破平房。而后因翻建,她才被迫和家里人在外租房,漂泊了一段没有安全感的时日,又逢遭涨房租、邻里矛盾等不愉快,李天籁一家彻底疲软。最后经由李天籁姥爷做主,把自己富余出来的一间半地下室让给了他们一家三口。

除了那不足19米的小破平房,李天籁并没有外地人想象的什么大房子。更没有北京人“家家户户都有房”的盛世豪情。

她所拥有的,只不过是一户永远没有希望拆迁的小平房,以及这间潮湿闷热、憋屈昏暗,且又不属于自己的半地下室。

地下室外的阳台护栏,已经出现斑驳的铁锈。上面的铁质钩花开了裂,有的还四处随风晃荡,发出刺耳的危险声。

为了避开楼上那只,不讲理“疯狗”的袭击,李天籁一家人,被迫在半地下阳台处,单独开了一间铁皮门。砌了几节台阶,直通下主卧。

封好的阳台处,不知何时又被楼上扔下了满满垃圾,堆得满地全是。李天籁看了只想作呕,她开了第一道铁栅栏门,让萌萌进去,自己拿着扫除果断清理。

见女儿回来,天籁妈妈葛秀荣先是开骂“怎么这么晚啊?居委会还加班?!”

“妈!萌萌来了?爸回来了吗?”李天籁一个抬头,正撞见发飙蹙眉的母亲。

“哟!小萌来了!天籁,你爸又出去推销他那四个亿工程了,爱回来不回来,死外头得了!”

萌萌跟葛秀荣打过招呼,发现她又比之前苍老了许多。跟萌萌自己的母亲应彩霞相比,葛秀荣俨然一个煤气罐吹成的老太婆,胶原蛋白全无,整张脸如同一个破烂不堪的口袋,就算用再精细的绣工、高明的手法,也无法修补这百孔千疮的女人。

最要命的,是她的心态。

“小萌,工作最近顺利吗?”

葛秀荣给萌萌洗苹果,顺便问问。

萌萌不敢把自己说太好,怕给李天籁惹麻烦“不好!最近比较烦。”

“那也比她强啊!”葛秀荣没好气地白了眼女儿,把苹果递到萌萌手里,都是很熟的孩子,她就不特意收拾这苹果了。

“我们家天籁,还能有什么出息?这辈子就算完蛋了!说白了就是自己没本事!”

萌萌拿了苹果,不想再多言,跟着李天籁去到房间。

葛秀荣似乎还嫌不够,拉着萌萌250犯了,半点颜面都不给自己女儿留“还是你有学历的好,你看你天籁姐,一个大专生,能干嘛呀?就算进了机关,也是社会最底层。以前她就在私人小公司干,老板对她工作能力还不满意,你说说,她要是再没这个工作,以后更完蛋啊!”

萌萌有点听不下去“阿姨,好多有学历的也在社区呢!我有三个同学,一个硕士,两个博士,都干社工。他们也不准备走仕途……”

“哎呀!你那同学将来还是有前途的,先在底层当社工,熬过4、5年,就去到地方办事处了,再往后肯定是区政府、市政府啊!只要有学历,就有前途!至于她啊,想往上走一步,没学历,谁给她机会啊?”

这话越说越难听,萌萌见李天籁脸色阴霾,只好主动拉着她往里走。

姐妹俩把门插上,李天籁放了首的老歌——《如果云知道》,想以此抹杀方才母亲的贬损言论,仿佛这催命符似的中伤言语,仍在门外循环反复。

随着节奏的由浅入深,两个人也打开了话匣子。

“其实你接下来不用担心,我已经想出对策了,就看你敢不敢执行。”

“啊?天籁姐,这么快?”

萌萌咬了口苹果,脆甜的,她像是中了彩票,高兴起来。

李天籁靠在自己的电脑桌前,双手交叉抱胸“嗯,如果,你能再接触到其他的经纪人,我劝你做3件事——1、把笔名换了。2、把书名换了。3、签约的时候,如果需要身份证,你用我的。”

“真的?”小萌还真是没想到。别看她研究所学历,但在解决问题上,她脑子并不是很灵活。

“自然的!”李天籁点头“当然,这么做也有风险,可问题是,你现在已经把经纪人得罪了,那个侯建,会不会把今天的事儿,夸大奇谈,报告给公司上层,就不得而知了。但我觉得,没有人是心胸开阔的,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什么感同身受,所有的换位思考,都是屁话!你现在的签约给他家的两本书,被他们雪藏,是肯定的。”

跟萌萌谈到将近九点,萌萌妈打来电话催女儿回来。应彩霞对萌萌管教很严,生怕女儿走错路,吃了亏。尤其在女儿恋爱上,应彩霞向来以“谨小慎微、内敛保守”自居。听到女儿是和李天籁在一起,她这才放心。

送走了萌萌,刚好李天籁老爸李保平被人打道回府。

他看起来肉皮儿比自己妻子紧实不少,脸上半点褶子全无,却生出不少老年斑。秃脑袋,土豆蛋似的光溜儿。

他提着个塑料袋进来,见李天籁没睡,便劈头盖脸问“我那四个亿零四百块的大工程,你有帮我推吗?”

天籁刚要洗澡,拿着睡衣,走到浴室门前“啊?啊!有啊!不过,我们同事都不感兴趣。”

“废话!都没好好给我推!你个骗子!”

李天籁见他说话抬手,又要捉急打人,便一道烟似的蹿回浴室,把门反锁“爸,我要洗澡了,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吧!您那个大工程,要我看,不止四个亿,10个亿都行!”

说起老爸,李天籁也是无语。换做是谁,生在这样的原生家里,也是灾难。

当年她家里不太灵光,却能勉强度日,跟大杂院里的其他平头老北京条件类似。可惜,老爸非鼓捣幺蛾子,做买卖赔了不说,还把一辆车搭了进去。

家里能卖的都卖了,老爸说,他被人骗了!骗就骗吧,谁这辈子一帆风顺?可李保平却因此备受重创,从此欲绝不振。甚至有些精神错乱。

去医院鉴定,大夫说他患有中度抑郁症,外加精神残疾2级!

从此,李保平见人就说“我有四个亿零四百块的大工程,你跟我做不?”

母亲葛秀荣,原本就怨天怨地,马后炮一个,出了问题,先把家里老老小小骂一遍,说这个是灾星,那个是恶鬼,只有自己命苦,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夫妇俩都没学历,只能做体力活。李天籁应试能力极差,最后连个高中都没上,沦落到职高。职高生最好的出路,一般就是考各大高职院校,也就是大专。李天籁努努力,好歹混了个大专学历。要不然,连居委会都进不来!

回忆至此,李天籁将手机里的音乐打开,是一首《他们的故事》。此歌轻快如跳着恰恰,很是配合浴室里的云山雾罩、水花声声。

“哎!闺女!你听我说啊!”

李保平浑浑噩噩,脑袋里一壶酱子,他拍打着浴室门,疯疯癫癫,喝了酒般闹腾“今儿我看见楼上那孙子了,你猜他说什么?他问我是不是骗子,我说你才是骗子呢!结果这家伙,居然要放狗咬我!”

听到此处,李天籁停了花洒,刚想问询,就听葛秀荣道“你呀,就该手里拿个东西,哪怕就是一把雨伞呢!照那疯狗脑袋上打!”

“爸!它没咬你吧?”

李天籁大声问。

“没有!你爸我不傻!当时手里有雨,拿起我就打!就那疯狗,真过来扑我!好家伙,站起来得有一米6!你爸我一大老板,成天谈大生意,我这做四个亿零四百块的大买卖家儿,能让他欺负?!”

听到此,李天籁松了口气。父亲在家,也是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儿,一有事儿他准跑路。可即便如此,李天籁仍旧担心,丧失清醒的他,会受到周遭邻里的欺辱。

次日上班,李天籁一人在接待室摆忙,文树像只活泼的袋鼠,蹦蹦跳跳就来了。

“天籁,今天你一个人在外头吗?”

“不是。”

“你想我了吗?”

“不想。”

“天籁,你好漂亮!不过气色有点不好,昨天几点睡的?”

文树搬来一把椅子,隔着办公桌,与李天籁面对面。他把挎包随意搁置在左侧位置,一手枕着大包儿,正眼细瞧李天籁。

见她今日仙女气质爆棚,穿了件收腰小清新、树叶花圆领裙子。原本就纤弱的她,在光影照耀下,更显皮肤白腻。

“有事儿吗?我们站长在里面,待会儿可能出来。”

李天籁不紧不慢道,声音薄如蝉翼。

“再给我录几段音呗。要么,今儿中午去我那儿,我给你做好吃的!”

李天籁皱眉“你不忙吗?”

“忙啊!我今儿为了找你,早上5点起来录音、做后期,忙到刚才10点半才出来……我想,还是跟你解释一下昨晚的事儿。你也看见了,我那儿都是设备。我真没恶意,绝没有欺负你的意思……我那个……说喜欢你是真心话,但想请你出声儿录书,也是真心话!”

他换了个角度,厚颜无耻地继续跟进李天籁表情上的任何一个变化“你其实可以暂且录点短的文章,像是,鸡汤文儿那种。就在好听APP注册一个用户,直接就能传声音。你要是需要设备的话,我免费借给你。就是,希望你再帮我录点长的……”

“还录什么?”

“录点哄我睡觉的!”大树假装痛苦表情,面部抽搐起来,嗓子眼儿里发出干涩难耐的声音,仿佛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你不知道,睡不好觉,我这张俊脸就保不住了!我们这些吃开口饭的,也是要挑长相的!再说,配音跟睡眠关系很大,你看看那些歌手,都特别重视睡眠。有个成语叫什么……”

“休戚相关!”

“对!就是这个词!睡眠越好,声音质量越高!”

李天籁听他如是说,有点同情“我还真不知道,原来嗓子跟睡眠也有关。”

大树见她松动,马上说“我原本,家里是当兵的,爷爷奶奶就是,后来我一转业,他们就把我踹机关里了。我在那儿干不下去啊!折腾了有一年不到,后来我自己喜欢配音,播有声书,接着就自己创业,来京了。”

“是吗?”

李天籁明显对他机关的经历、家世背景不感兴趣。她依旧故我敲打着键盘,浏览网页,表情严肃,神情冷漠。

“你可以叫我大树……”

他继续后着脸皮,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手指滑动着上面的目录给李天籁看“这个书……还有这个书,还有这个、那个……你看看,好听上的好多书,收听率高的,都是我配音的!我在有声界,不输给陈哲那小子!”

李天籁实在有点烦,瞪眼看他“这样吧,你先回去,回头有时间我会联系你的。我很忙!”

“那,咱加个微信呗!媳妇儿!”

“你说什么?”

“不不不!我是说,你叫我大树就行。”

李天籁有点恼怒,她嗔怪地、长时间怒视着他。大树却依旧嬉皮士一只,骚了骚后脑勺,双颊绯红“你可以把有声书当成第二职业,就当做着玩,不用放心上!等有了粉丝,再说别的不迟。哎?你这些年,就没人夸过你声音好听?劝你去做个播音主持啥的?”

他嘴里略带东北味儿,转化了下腔调。

刚好,张艳春从里面出来,见大树这么个美男跟李天籁说话。她不知道这小子是来办事的,还是没话找话的。出于女性的嫉妒,她不喜欢看美男子跟比自己年轻漂亮的女孩说话,尤其这女孩还是自己的手下!

“那谢谢哈!这次多亏你给我解释政策,要不我还糊涂呢!哎?我是去图书馆那边的老派出所办居住证吗?”

大树不傻,一看有人来了,也不管是谁,忙说这话。他原本就是配音,声音自然而出,并不生硬,旁人压根儿听不出是在撒谎。

张艳春故意将手里的一摞报纸摔在李天籁旁边,扬起一阵尘土,嘴里絮絮叨叨“哎呀,也不说张罗收拾收拾!瞧着就脏!”

话里有话,是在骂李天籁偷懒。

李天籁假装没听见张艳春的指桑骂槐,只抬头对大树说“嗯,是在那边。”

大树见机行事,忙掏出手机,示意给李天籁看“你看,是这个地方吗?我刚到北京,不懂怎么看路。你们北京人给指路吧,爱说东西南北,我就不分这个。要不,咱留个微信吧,有不懂的,我再加你!”

李天籁心里来气,她看了眼站长,心道“可恶的小子!我若拒绝,站长会骂我接待居民不热心、不积极。若不拒绝,这小子以后不得天天骚扰我?!”

想了想,刚找了个借口,谁料,一旁的张艳春嘴欠“对!留个微信!以后你再来办啥的,也免得扑空!那个啥,小李,你就把你工作用的微信给他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