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陆吾

苏不甜

昆仑之丘，是实惟帝之下都，神陆吾司之。其神状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时。有兽焉，其状如羊而四角，名曰土蝼，是食人。

——《山海经·西山经》

传说昆仑有神药，食之可得长生。

世人皆向往，却觉那是虚无缥缈之事，且不得其法。

但巫师祝禾从小便被父辈委以重任，悉心修习祖传巫术，更是在弱冠之年成为族中的第一人，得到了前往昆仑的机会。

而那机会便是从昆仑之东往上，登天梯，过考核，方可入昆仑。

只不过这机会百年来得到的人也不过寥寥，而这些人之中也不知究竟有几人能成功入那昆仑，获得神药。

祝禾也许便是那沧海一粟罢了，只是他努力要入昆仑的原因，却不是什么神药，而是那藏在昆仑的美人。

与他共登天梯的昭武却不知道他的心思，昭武一心只是想得那神药，救他命不久矣的妻子。

一个心心念念，一个迫在眉睫，倒也是缘分，竟是都登上天梯，通过了考核，入了那传说中的昆仑。

昆仑之中，白雾围绕，四周更是有着不知名的树木虫草，鸟鸣兽叫。两人缓缓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都觉得通身舒畅，好似被打通了全身的脉络，修为都瞬间精进了不少。

所谓仙境，也不过如此吧！

忽的，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似是从远方传来。

“谁？”昭武率先出声，戒备起来。

“今年倒是不错，一连上来了两个，大人，您说是不是？”那是个女声，娇俏明媚。

“谁在装神弄鬼？给我出来！”昭武性子急，本就被打乱了心境的他此刻更是不耐烦了。

“嗐！这人好生无礼！”女声继续，有些抱怨道。

“土蝼，你又顽皮。”继而一道女声又起，只是这女声让听者觉得清冷，却又不自觉地想要沉沦，实在是过于惑人。

话落，白雾渐散，一白一青，各着一色的两位女子施施然地出现在他们眼前。

青衣女子娇俏可人，虽说刚刚话不饶人，可却乖巧地立于白衣女子的身侧，那架势，颇有护主之意。

白衣女子面貌却看不透，她以白纱蒙面，只让人窥得一双眉眼，而单凭眉眼便可想知那面纱之下的容貌是何等绝色，更别说女子周身自带的气质，绝非池中物。

见来者不凡，昭武即使气急，此刻也只能压着，便问：“请问阁下是？”

在一旁的祝禾却像是着了迷，直勾勾地盯着那名白衣女子，似乎视线一刻也不愿离开。

“昆仑陆吾。”简短四字。

“昆仑陆吾？”昭武重复，继而讶异，“莫不是那传说中的昆仑神司陆吾？”

祝禾在陆吾说出名字之时心中更为肯定，她便是他多年执着之人。

只是他不知道，她真的是神。

相识的那一刻她便清楚地告知过自己，只是当时的他不敢相信，以至于追寻这么多年，而此刻却由不得他不信了。

祝禾望着眼前这朝思暮想的可人儿，似乎天地之间就只剩下他和陆吾两人。

“你是否亦求神药？”陆吾问。

祝禾回过神，此刻才发现刚刚不是他的错觉，昭武和那土蝼皆是不见。

他与陆吾面对面，四目更是相对，望着陆吾那双灿若星辰的眼，道出了心声：“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陆吾答应了。

与神相比，凡人的年岁是极其短暂的，祝禾虽是巫师，但也只是比普通凡人多了几十载寿命罢了。

可和陆吾相处的时间实在是过于美好，以至于祝禾一点也不后悔，直到他白发苍老，临近死亡的那一刻。

他从土蝼的口中得知，神司陆吾每次都会在入昆仑的凡人之中觅一人，陪她度过山中光景，恩爱绵长，直到凡人逝去，下一次昆仑入口才会开启。

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有一颗独独想给神司陆吾的真心。

得知所谓真相的祝禾望着守在自己身侧的陆吾，她依旧如初见般，清丽惑人。仙儿一样的陆吾，终归是属于过他的吧！他忍不住这样想着，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春去秋来，岁月寂寥，而陆吾在等着下一个祝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