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0043]郑灭新密

原伯道：“密亡五年，共王锡命毛伯，着其统帅畿内诸侯，护卫宗周北境。懿王继立时，戎狄攻占须密、豳等先周故地，尽占得黄土高原。之后居高临下，数以侵伐渭原，岐山两侧的召、毛二国及其身后的西虢国，首当其冲，相继灭于戎狄。

懿王十五年，戎狄诸部攻占了丰镐二京，懿王逃于宗周，避难于黄河东岸的槐里城。为补先王之过，以收民心，懿王于槐里城，续封我周功勋子嗣，以继其先之祀。

乃续封西虢之后于大河南岸，崤山之阴，都于上阳，号为上虢，以卫槐里。别封密公之后于大隗山南洧水之北，祝融之墟、芈姓有熊氏之地，是为新密，以卫成周。”

郑武公道：“叔父！宗周既失，何时乃得复？”

原伯道：“懿王二十一年，王命虢公帅师西征，以复宗周故地，北伐犬戎，大败而归。五年之后孝王即位，乃命申侯伐西戎，屡获其功，申侯由此尊于王室。

孝王五年，占据宗周之地十余年的西戎来献马，欲以求和，天王不允。孝王八年，王师、申侯之师及西垂大骆之族，东西夹击渭河之原，尽驱戎狄，大获其马羊，是以得初牧于汧、渭。

孝王既复归于宗周，居于丰镐二京，乃别封大骆之族有功者曰非子，命其率族人居于秦邑，号曰秦嬴，以御西戎。”

郑武公感叹道：“今得叔父之教，乃知读史，方知先贤之功过得失！密须，我宗周之北卫，密须失，则宗周不安！秦，我宗周之西屏也，秦在，则宗周有望！”

原伯拜礼道：“君上圣明！”

郑武公随后严厉地说道：“昔密康公弃国不守，致戎占宗周，使国灭王奔；今戎狄复占我宗周，密伯昏从于北王，和于戎狄，是其当亡矣！传令司马泄叔，不受密伯之降！”

原伯拜礼道：“诺！”

大隗山南，洧水北岸，密国都城。司马泄叔率郑国大军，将密城团团围住。密人在城墙上防守，城墙之下，郑国大军四面围攻。

只见郑国车骑排着队列，朝着城门冲驰射击，郑师步卒甲士，则分布于城门两边的城墙之下，架着长梯，拼命冲击。城壕边上，射手列阵，向墙上射击掩护。攻守双方喊杀振天，旗帜飘扬，鼓声擂动。

站在帅车上的司马泄叔，驱车来回巡视城门各阵。战至日落，鸣金收兵回营不提。

次日晨，密城西门之下，司马泄叔领着下军继续围攻密城，关其思领中军一部攻北门，佚戎领上军一部攻东门。攻守双方，皆拼尽全力。

战至日中，忽有一队车骑从西边赶来。其首车之旗上是一个大大的“郑”字，旗杆边上，竖着书写“司空堵”三字，原来是驻守訾城的大司空堵伯率军赶来。堵伯看到城南空着，便指挥车骑先冲击南门。

西门的司马泄叔看到南门有人攻城，疑惑之余，前来查看，看到帅旗，方知是堵伯。他随即驱车至堵伯车旁边：“原来司空大人啊，堵伯，你何以到此？”

堵伯说道：“我与当国大人驻于鄩訾，前日天王遣使来告宗周已复，然败不可居，故王师皆已归返。孔叔见前线粮草巨费，东迁未成，颇为忧虑，遂命我领车乘六十，甲士一千前来助战。临行之时，当国诫曰——君上以王命正东之诸侯，至今已一年有余，现王师毕返南国，当宜需速成其事，恐日后生变也！”

司马泄叔拜手道：“当国所虑，为国之忧也！我既闻命，敢不致死？”说罢，驱车返阵。

西门之下，司马泄叔对着阵列上的车骑说道:“三军伐密，数日不下，岂独我之耻乎？甲车之士，随我步战！”说完，他取了车上的青铜大戟，跳下戎车，冒着城上飞来的箭矢，向城墙奔去。

他身边的甲士们看着主帅弃车步战，顿时士气大振，纷纷高呼着：“冲啊！冲啊！”身后的车骑甲士们见状，纷纷弃车往城墙冲来，跳入城壕内。城壕之中，顿时挤满了郑师甲士，他们相互帮忙，攀爬上去。

不一会城墙之下，郑师之人越来越多。他们顾不了躲避城上飞来的箭矢，抬着长抬，架在墙上，忘命登城。

守在城墙之上的密人，也疲于应战。数日来，郑师留南门不攻，密人均分于三门防守，今日突然有援军来攻，方忙将预备之士调至南门。而此时西门的郑师突然发狂登城，没了城中预备甲士补充支援，一时渐渐抵挡不住。

司马泄叔到了城下，他扶住一架长梯，手中不停的挥舞着青铜长戟，他背靠城墙，向城下的郑军甲士：“勇士们！登城！”

郑军车骑甲士们见主帅神勇，皆受激励。他们一爬出战壕，就顺梯登城。虽同样是步战，但车骑甲士则勇武得多，他们都是从步卒甲士中优选而来，力大无比，是步卒中的佼佼者。上了城墙，对付守军步卒，基本上能以一当十。他们一登上城墙，就挥舞着手中的青铜长戟，奋力横扫。有的即使身上中了箭，却仿佛忘了伤痛，亡命于战。郑师车骑勇士登上城垣之后，局面开始占优。

南边的城墙之下，指挥着车骑，边番冲射城头。南门上的密人守军，不时有人中箭，伴随着一声声“啊！”的惨叫，掉下城外。

不一会，西门的护门石缓缓抬动，城门外的甲士们低头冲进去。过了一会，南门大开。司空堵伯长戈一挥：“冲城！”他身后远道而来的车骑甲士们，迫不及待的冲入城内！

冲进城内的郑人士气大振，城中密人守军纷纷放弃了抵抗。司马泄叔立于西门之下，登上帅车，直入宫城，只见密伯及其世子，已自杀于大殿之中。

泄叔步出宫殿，下令道：“下军尉！”

“在！”

“护好宫门，待堵伯来清单交接，严禁他人抢夺！”

“是！”

他随即登上帅车：“载我巡城，禁抢夺！”

“是！”御手扬鞭，策马出宫城而去。

泄叔在城中见了堵伯，停车拜手道：“今幸得堵伯率师来助，我方能灭密入城。”

堵伯拜手道：“我何功之有！今日灭密，皆司马之力！”

司马泄叔笑道：“堵伯过于谦让矣！我已命人护好密伯之宫，其中图册宝器，你可前去清点。然后着人运回鄩城，复命于当国孔叔。我将巡于城中，命人收密之俘，编入我师。”

司空堵伯笑着说道：“大司马真是威风不减当年啊！战时勇武，定时事安皆妥，从战于司马，我心之悦也！今命我清点宫册，我敢不从？”

泄叔道：“堵伯！有几年没和你一起前肩作战了，你看刚打了一仗，你又来笑我！哈哈！”

“哈哈！”堵伯也大笑起来，“哎，说实话，和司马攻战，就是痛快！”说罢，在一阵笑声中，两人双双驱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