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021]二王相争

老申侯待二人坐定，立即开口说道：“寡人刚接到司徒郑伯从东都送来的紧急军报。北王联合戎狄之众，以虢公石为首，统率各路诸侯大军，分五路从东南西北，合围成周。五路大军突至，成周八师难以抵挡，急向我们请求援兵。大子和，你在悬挂的帛图上，和大家说说现在的敌情。”

曾世子和说道：“是！君父。”

他迅速离开坐席，走到一幅帛画前，拿起一根竹杆，指点说明：“当前，戎狄之众合围渑池城，虢公石率王师及虢师围攻榖城，从陆路进攻成周之西。晋侯率师乘舟屯兵盟津北岸，意欲从北直取成周。虢叔率东虢之师攻袭訾城，欲取成周东邑。郐密二国屯兵阳城，从东南攻轘辕关，欲进军成周之南。赤狄部则取道武关南下，从洛南东出，围攻宜阳、伊川二城，袭扰伊阙关，欲阻断洛邑与我们之间的联系。”说完，他返回东首上座。

申侯说道：“诸位议议，成周救还是不救?”

司马开率先表态：“君上，成周与申城，是唇齿相依，成周若失，北王定命虢公率诸侯之师，并戎狄之众南下，届时，申城危矣！臣以为成周必救，义不容迟！”

周平王也跟着表态，他说道：“成周为我北部屏障，极其重要！现京师仍为戎狄所占，武关亦为赤狄据守。若成周亦失，则申城之北，皆无险据守矣！成周必当救之！”

申侯说：“既定成周必救，当如何救之？”

司马开拜手说道：“君上！臣请命，率我申师百乘，北攻赤狄，先救伊川，再援宜阳。打通成周与我申城之间的通道。”

未等老申侯表态。天王大司马尹昆也说道：“我率天王右师，趁虚西袭武关，以断赤狄之后。夺关之后，吾师再顺洛水而下，尾随其后，至宜阳城，会同开父夹击南袭的赤狄之师，必大克之。南犯之狄既克，即可北入成周为援。”

申侯点头赞许：“二位所言极是！请二位速去准备，即刻带兵前往，事不宜迟！”

两人立即从席上站起，拜手道：“诺！”言毕领命而出。

申侯又接着安排道：“子油，你率徒兵二千，大车五十，运送粮草补给，跟在司马开父之后。”

公子油起身拜礼领命：“是！君父。儿臣即去准备！”说罢立即起身，出门而去。

之后，老申侯说道：“其余诸大夫，自回各部，协助司马和公子油之军行。”

“诺！”申国众大夫拜礼退席。

宽敞的申国宫殿，只剩下了申侯父子和周平王三人，此时他们的心情也平静许多。

老申侯发话道：“天子可坐近些，尚有些事待议。”

“是！”周平王马上起身向前，跪坐在西侧首席上。

申侯说道：“俗话说兵来将挡，诸将既已受命皆往。余下的事，你俩看看，该怎么着？”

申世子和疑惑的说道：“君父！发兵北救成周之事，这不都安排妥当了吗？”

申侯捋了捋白胡子，笑着说道：“你俩好好想想！北王号令诸侯来攻，难道我们就只有被动待伐么？再说，这破敌之策，何以限于戎车甲士相抗？”

周平王恍然大悟，立即说道：“舅祖父！北王能号令诸侯，本王亦可！”

“对喽！你俩再想想看，还有哪些诸侯，能为我所用？”

周平王立即说道：“鲁卫邢齐，我周之亲也。前既受我之赐命，今又不随北王来伐，我可发命召之。”

“不错不错！还有呢？”

申和跟着说道：“那如此说来，去年来我申城参加天王即位大典的随、许二国，亦可号令来援嘛！”

老申侯说道：“对喽！敌我相争，同盟多多益善，敌国越少越佳。若能如此，则不必血战交兵于沙场之中，亦能退敌于庙堂之上矣。”

申和见得到了肯定，高兴地说：“君父！往年，我北赴西垂，宣达王命，册封秦为诸侯，秦伯甚善与我，情同兄弟。

如今，成周危急，我愿再往，以王命宣之，命其东伐宗周狄营，复取戎狄所占故土。如今戎狄之众尽出，宗周必定空虚，秦伯当愿受命！”

申侯高兴地说：“吾儿此计甚好！稍后可回去准备，明日即赴秦国。”

申和满怀喜悦：“是！君父！”

老申侯对周平王道：“天子！对于晋侯，你怎么看？”

周平王暗然失色的说道：“舅祖父！昔日晋侯潜返，自用私兵，弑叔自立，是为不亲亲，不尊王道，故先王恶之，不以册命。早年晋侯既拥立北王，今日又随军来伐，更难为我用啊！”

申侯对着平王说道：“晋侯虽随众来伐，然兵至而不攻，其观望之态，甚为微妙啊。”

周平王疑惑地问道：“是矣！其来甚速，而攻却缓，如是为何？”

申侯捋了捋雪白飘逸的长胡子：“晋侯虽有拥立之功，但北王军政，皆归北王司徒虢公翰。宗周之西六师，北返入虢之后，虽折损大半，其余仍归虢公翰所节制。

晋侯虽官为北王司马，然有名无实，是无王师一兵一卒，由是生恶。及其归返晋都，即变晋国司徒之官号，改曰执政。其恶北王及司徒虢公，由此可见一斑，亦可知晋虢甚为不和也！”

周平王将信将疑：“如此说来，晋侯是可争取，或能为我所用？”

老申侯又捋了捋白胡子：“嗯！晋侯复立，甚得先王司徒郑伯桓公之助。现其屯兵观望，或亦自觉有所愧也。

天王可在此事大做文章，说之以大义，辅之以恩惠。若能使晋郑复为兄弟，二国若为我王室辅佐，天子大事必成！”

周平王愰然大悟：“舅祖父所言极是！孙儿这就回去，即刻安排册命晋侯之事，赐以五命之服。前我既与秦伯盟誓，若复宗周，封其西土。

如今我宗周之北，豳邠等地，是为我先祖不窋所处，亦为戎狄所占。我亦可与晋侯盟约，再以赐晋侯，我豳邠之地。”

申侯：“天子册命，赐土晋侯，是为尚可。若让汝舅父再助你一臂之力，晋侯来归，当有望矣！”

周平王看向了一直在旁听的申侯世子和，惊讶的问道：“舅父？”

申和急得连忙摆手：“我？你小子可别这样看着我啊，我两手空空，啥也没有！”

老申侯笑道：“晋侯虽年近四十，然其原配夫人早卒，未有子嗣，是晋侯虽为壮年，然尚无嫡子，为其心病也。今我嫡长孙女年有十八，尚待闺中，不如嫁与晋侯以为夫人，如何？”

老申侯此言一出，座下两人不约而同的异口同声：“啊！和亲？”

随即他俩收住了口，细想一会，也觉得似乎并无不妥。

周平王先开口说道：“吾妹嫁与晋侯为夫人，若生一男，则必为嫡子，日后当继统晋国江山。如此甚好！甚好！”

申和担忧的说道：“如今兵乱之时，吾女孤身北嫁，生死难测啊！”

老申侯安慰道：“嫁娶之事，不在择吉时，而在觅良人！当此之时，虽非乐娶喜嫁之期，晋侯虽寡亲，然其治国统兵之能，亦为枭雄也！

孙女如能北嫁，申晋若能结为二姓之好，不但我申外得大援，天子亦能受其大利。且一女出而能解成周之围，免吾军士百姓于战火，孰为不吉？”

申和只好同意：“儿臣谨遵君父之命！”

周平王高兴的向二人逐一拜礼，感谢道：“孙儿拜谢舅祖父、拜谢舅父！我这就回去安排。

在册命晋侯之时，并同册命吾妹以“大师氏姜”之封号，以谢其孤身北嫁，救我诸侯百姓于水火之中。再修书与晋侯，详谈姻亲之事，邀其遣使来迎！”

老申侯很是欣慰：“嗯！孙儿如此安排，甚为妥当，甚好甚好！”随即朝二人挥了挥手：“事不容缓，你俩速去准备吧！”

“诺！”申和、平王同时向老申侯行了礼，然后退下，各自准备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