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0016]改国避祸
“得了吧,你!”随侯得理不饶人:“瞅瞅你那扣样,能成啥大事?你说当年我遣使远去北狄,联盟请兵时,空手去能行吗?那可是拉上了我们存了几十年的青铜宝器,满满几大车啊!”
“哎哟!太傅!”许伯说道:“你现在掌管铜绿山,那几车青铜,用不了几天就回来了!”
“瞧你说的。”随侯说道:“我虽掌握铜绿矿山,这矿产能独吞吗?这每年的产获,首先要上贡天王,至少得一半,现在天王要啥没啥,正是急须多金的之时。封官赐爵,拉拢诸侯,招贤纳士,扩充武备,哪不要铜金?其次还要进奉申侯,老申侯这次损失最大,光维修城墙这一项,开支巨大,人工日时都得些年月。这些可都是开销的大头啊!最后分到我手里的,还能有多少?”
“哎哟!太傅!”许伯很是羡慕:“看来天王让你掌管矿山,真是找对人了!”
“我曾国,哦,现在是随国了!出自文王,为天王看好矿山,本就是自家人的事嘛!”
“太傅!”许侯说道:“您以后进贡天王铜金之时,可得匀些给我们点啊!以前的事就不说了,咱们今后都是王臣,同为三公嘛!”
“放心吧!你与我既为同僚,你又和申侯为兄弟之国,铜山产获自然是少不了你的。哈哈!”
“哈哈!那老夫就先谢过太傅了!”说着就向随侯行拜手礼。
随侯摆了摆手:“免礼!免礼!”
许侯接着问道:“对了,大傅,我还有一事不明。”
随侯道:“啥事?”
许侯疑惑的问道:“你这好端端的,怎么把国号给改了呢?”
随侯故作神秘的低声说道:“这个啊,给你说了,你可别往外传呐!”
许侯往回缩了缩身子:“看看!又来了吧?我现在好歹也是个天王太保嘛。”
随侯说道:“王师来伐,申为异姓,按理我当会王师、同伐之。结果呢,我反而助申,对抗王师去了,这可不就是,大逆不道之罪嘛。”
许侯及时给他奉上一顶高帽:“哪里哪里!太傅您这可是见义而为!知难而进!忠义之举也!”
随侯很是舒爽,他咽了下嗓子,高兴说道:“不仅如此,我还不远千里,北降狄师,侵我宗周。本来呢,咱就是想吸引王师回援,然后自保即可。可谁知道,他们打着打着,就控制不住了!双方都杀红了眼,最后惹得戎狄四部,倾巢而出!结果你是知道的,京师破灭,先王死于乱兵。这都是我引狼入室之过啊!”
“哎哎!大傅!”许伯安慰道:“你怎能这样说呢,要不是您抑强扶弱之举,咱们能有今日?”
“哎!事已至此!那就不提喽。”随侯又咽了咽口水:“今日你我还知道些前因后果,往后日子长,谁还知道个中缘由?最后都只知道是我曾侯引狼入室,导致宗周破灭了!我后世子孙,指定要为此背上骂名,一不小心,还会引来兵祸啊!”
“哎呀!照您这么一说,还真是啊!日子长了,后世的人只知道结果,都不知道原由了。”许伯说道:“可即使是这样,最多也是背后有人指点议论罢了,怎么会招来诸侯攻伐呢?您这是不是过虑了些?”
“善为国者,居安之时,可得思危啊!你看看我现在,不但未受一点惩罚,反而位列天王三公,而且还掌管天下最大的金矿——铜绿山。你说其他诸侯会不会羡慕嫉妒恨?恨而生怨,灾难不远矣!”
“所以,你就想到了改名?”
“对呀!曾侯我引狼入室之举,肯定早就被诸侯们写进了史册,诸如“曾人降西戎,以攻幽王,周乃亡。”之类,准没啥好词!特别是天王宗亲,好奉周礼的鲁国,他们那些史臣,肯定早就把我写成啥背逆弑王的奸臣了,说不定写得比虢公石还要坏!还有咱们的死对头楚国,估计早就写好,藏进库府喽。等啥时候闲了一翻旧帐,得了!就是他,看看他先人干的这些坏事!弄他去!搞点铜金用用!”
“这倒也是!你这一改名,后世读史之人,只知道是曾侯使然,想都想不到是随侯了!说不定后人为了曾随,究竟是一家,还是两国呢,而争论不休啊!改名为随,不但讨了天王的好,表了忠心。还能使后人避免兵祸!高!实在高!我,心悦诚服!服!服了!”
“哈哈!”随侯压抑许久的心情,在一番倾诉之后,终于得以释放,爽朗大笑起来。许侯也陪着高声大笑,他俩的笑声直冲云天,竞然把屋檐上的积雪,都震了下来。
成周洛邑,东都王城。郑国太宰孔叔,也就是当国大臣,正快步走向一间侧屋,向正在里面独处服丧的郑武公请奏道:“君上!如今北王立虢,南王立于申,二王并立,若相攻伐,东都位于其中,必为之患,今我郑邦又寄居于此,为长久计。臣请城毂城,以卫成周之西;南城伊阙关塞,以护成周之南。可否?”
身穿丧服的郑武公放下手中简书,当即应允:“可。”
孔叔答道:“诺!”先小心翼翼地后退三步,然后走出屋外。
孔叔返回大营,即与正在等侯的众将宣达上命。接着他议定,着上军司马边父领军西进,大城毂城,据守函谷关。令下将军司马佚戎往南,城南城伊川城。命中军司马关其思,加筑涧河边上的东都城垣。
不到一月,王城之垣及两座边城皆加固完毕,之后又派人驻守不提。
次日,郑国太宰孔叔与郑国诸大夫正在鄩城共商国是。
突然门外有人来报:“报!当国大人!天王使臣来见!”
当国大臣孔叔问道:“天王?哪边来的天王?”
来人道:“是从南边申国而来的。”
孔叔挥了挥手:“传进来!”
不一会,门外有人通报:“报!天王副使进见!”
“请进!”
只见一名年轻小伙,着大夫之服,大步进来。他简单的行了拜手礼:“天王副使、少司马申油,奉王命来聘!”
太宰孔叔没有起身,只是拜手回礼,然后问道:“天使来此何事?”
申公子油说道:“王世子宜臼已继位于申,思郑先公之忠烈,念郑小子之诚孝,特来赐命!命郑世子嗣爵郑伯,赐命服五,大辂之车二,玉碧四双!”
孔叔听罢,高兴得连忙拜倒在地,认真行了大拜之礼:“陪臣谢我天王!”
然后他站了起来,对来人说道:“请副史回去稍作等候,我去禀报少主,前来迎侯天王使臣。”
他领着王使刚出了门,突然问道:“少司马,敢问此行,谁当正使?”
来人说道:“正使乃新任天王大司马,尹昆。”
“你说的尹昆,可是原宗周西六师、右师之将的尹将军?”
“正是!”
“哈哈!”孔叔乐得大笑起来:“原来是尹昆老弟,你叫他等着。吾少主居丧不晏,今晚老夫亲自享晏王使,一定要和他不醉不归!”
“是!”
说罢,他高兴地向郑武公独处服丧的侧屋小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