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初衷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她才急不可待的问沈凌，“那个秦意涵到底是谁？她知道些什么，还有我的情况还有救吗？”

她当初决定来急诊科时就调查了所有医护人员的资料，但这个秦意涵她一无所知，在她拿到的资料里，压根就没有她的存在。

所以，一开始她来急诊科，只觉得计划会很顺利，不会有人识破，但现在……

沈凌脸上的表情说不上好，开口道，“秦医生才来急诊科，在国外很有名，我和她也不怎么熟。我们急诊科任务繁重，每天都会接触不少病人，医患关系有时候也紧张，所以几乎不会有医生选择急诊，更别提一个归国博士生，听主任说她能力很强，才来急诊科就处理了好几个难搞的病人，没有住院，没有任何治疗，病人心服口服的离开。我当时不在现场，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听说她连基本的检查都没做，只是根据观察就断出病人的情况。”

“有一天，我也遇到一个病人，很棘手，不知道该怎么办，陈医生也不在，没办法我只能找秦医生，她才用了不到五分钟就找出病因，然后进行相应的治疗。现在那名病人已经痊愈出院，那天我真的觉得她很厉害。”

“表姐，秦医生这个人虽然不好相处，但她的医术很好，在国外是某著名大学医学院最年轻的教授，给很多比她年纪还要大的医学生上课，我没有听过她的课，但网上有流传上过她课的医学生没有挂过科，成绩都很好，而且听说她这个人对病人也极好。”

“明明她长得好看，人又聪明，做什么都会有很大的前途，但却选择医生这条路，说明她有仁者之心，并且，我们每一位医生都有，不然，谁会选择这样一条又苦又累的路。”

沈凌能理解秦意涵拒绝给她治疗的事，他表姐确实做错了，“表姐，我不懂对你们律师来说什么才是重要的，可我知道对于医生来说，治病救人就是唯一重要的事，可能很多人会不理解，觉得医院收各种费用，治病救人不是应该的吗？可哪里来的那么多应该，各种仪器，各种诊疗，还有用电，还有水，还有各种工作人员……其实都是需要巨大的消耗，况且，哪怕不同的收费，其实也不会落到医生的荷包里，和你们律师不同，可能一个案子就有几十万上百万的酬劳，医生的工资都是固定的，并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高。”

赵蕊静静听着，忽然想起她刚进入这家律所时，其中一个负责人对她说过，他们事务所新的老板其实是一名医生，但从来没有指望通过医生这样的行业发家致富，明明可以继承家业，也有一笔丰厚的遗产，哪怕不工作，这辈子也花不完，可她还是选择成为一名医生，并且将自己所挣的钱大部分都投入到医疗慈善事业当中。

所以，他告诉她，他们接手的案子可以不挣钱，但一定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医生，没有人不生病，不需要医生，如果因为世界的不和善，导致这个行业的人越来越少，那么，其实他们也不无辜。

不是需要他们律师只考虑正义，只是如果可以，尽量站在正义这一边。

是啊，没有人不生病，不需要医生，她以为可以通过装病掌握一些证据，帮助她的当事人胜诉，可是，这样做真的是她当律师的初衷吗？

赵蕊半天没说话，低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才开口道，“我想再见见这位秦医生。”

赵蕊觉得她和沈凌相差不多，以前也几乎在同一所学校，以为他们的关系一直很好，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可现在才发现，她意识中的表弟长大了，比她更懂正义。

“表姐，”沈凌心有余悸，“你不会还想告秦医生吧，她虽然毒舌，但是是个好医生，而且很厉害。”

赵蕊笑了起来，“你告诉她，我想和她聊聊，说不定会改变主意接受治疗，你在这里很好，一定要一直坚持初心。”

“我会一直记得，”沈凌见她的表情缓和了几分，才敢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表姐，为什么你会觉得医疗纠纷一定是医生的责任呢？”

作为律师，赵蕊无疑是专业的，提起这个问题，立刻进入工作状态，大脑高速运转了几秒钟，道，“不是我觉得是医生的责任，而是我的当事人，作为他们的代理律师，我要做的是维护他们的权益。”

沈凌并不赞同，“你的工作我不懂，但是，表姐，你维护了你的当事人的权益，那我们医生呢？谁来维护我们的合法权益？”

赵蕊听到这话，内心咯噔一下，这是他没有想过的问题，“我是律师，不是造物之主，没办法顾及到所有人的感受。”

沈凌一听，立刻皱着眉，“但是，起码的正义和公正需要有吧，表姐，你如果不生病，可以随意的想医生的工作多么轻松，可能只能动动手，或者动动嘴皮子，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生死，但是你想过没有，这要承担莫大的风险，”说完没等赵蕊出声又继续开口，“拿你的病情来说，换做任何一个医院，任何一个医生，都会束手无策，说不定你早就死了。”

赵蕊眼角一跳，“可我……现在还活着。”

沈凌重重的点头，“是啊，那是陈医生一直没有放弃你。”

赵蕊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无法开口为自己辩解一句，倒不算是被沈凌说通了，只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些重要的事。

随即了然，因为清楚所面临的最糟糕的结果，所以才会轻易看出她的想法。

虽说赵蕊提出让秦意涵见她一面，就同意接受治疗，但沈凌却在纠结。

“陈医生，你说秦医生会同意去见我表姐吗？秦医生什么都知道，她很讨厌这种情况吧，应该不会去见我表姐的。”

陈齐修难得耐下心听他自言自语了半天，忍不住问，“你表姐到底怎么想的？”

沈凌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我表姐知道错了，她之前没想到秦医生会那般厉害，加之身为律师，需要考虑代理人的权益，所以这才犯了糊涂，现在她想通了，不过她找秦医生有什么事我不也不清楚，说是非要和她谈谈再决定治疗的事。”

沈凌现在说起秦意涵情绪格外复杂，陈齐修忍不住打断她，“你表姐有受虐倾向？”

“不是，陈医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沈凌一脸了然，“你该不会是觉得我表姐想和秦医生吵架吧？”

想到不久前发生的那一幕，沈凌认为就是这件事的影响，可是，他表姐可是律师啊，秦医生能占到便宜吗？

“我可没这么说，”陈齐修挑了下眉，起身准备去看看那个细菌感染的病人，刚走到门口又想起忘说一件事，“沈凌，你要是想救你表姐，你可以去找秦医生试试。”

心里想着这恐怕才是秦意涵想看到的，不得不说，这个女人还真是心计颇深，早就算到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