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方天狱
“呵呵。”
杨天右掌随笑声挥出，啪的一下，又打到老头头上。
“哎哟，你……哼！”
老头额头上吃痛，又不敢继续骂下去，只好举起右手搓揉痛处。
或许是用力过大，直搓的他头皮跟着右手手掌走，整张蜡黄的脸皮都跟着变形，卷出一条条漩涡状的褶子。
这时，杨天才注意到。
老头双手捧着的那个白瓷盘子，于无声无息间，已然消失不见。
是某种幻术还是……
杨天心里有个大概的答案，却没往下想。
眼前这老头确实有几把刷子，看起来不像人，更像是某种超自然的存在。
但偏偏他又怕疼，而且连自己的巴掌都躲不开。
这世界如果真的有超自然的存在，应该不至于会这么拉垮吧？
“嘿，小……小伙子，你居然觉得我拉垮？”
老头觉着这个叫杨天的凡人下手太黑，也不敢再由着自己的性子乱喊乱叫。
他把揉皱在一起的蜡黄脸皮往左脸一推，感觉五官没到位，又抬起左手，拉着脸皮慢慢做了调整。
林元看的有些好奇。
那些整容达人，拉皮也是这样拉的吗？
老头拉好脸皮，又叉着腰问道：“喂，小，小伙子我在问你话呢，你觉得我拉垮？”
“难道不是事实？”
杨天随口回了句，转身就往地下室走去。
他可没兴趣跟这怪老头争这些有的没的。
本来，他以为来了个刺激的，可没想到都是电影里演过的小场面。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睡觉呢。
杨天的心思很简单。
可在老头看来，这便是触碰到他的底线了。
作为点棺人。
作为这一方天狱的掌控者和评判者。
这一刻，老头很生气，他抬起左手到胸前，右手在左手手背上虚抹一下。
一个幽黑指环出现在他左手无名指上。
在幽黑指环上，有一个花生大小的椭圆镜面，上边刻着一个“冥”字。
头发丝大小的刻痕上，还有些丝丝血迹。
老头看到那些血迹，抬头看向天上那些奇怪的东西。
目光转动间，似乎是在找着什么。
等老头的目光锁定时，他开始自言自语。
“哎……这也是我最后一次以评判者的身份出现在天狱了，不如就卖个人情？”
“也罢，就这样吧。”
“反正也不知道上边会派个什么人来。”
老头说着，右手成拳伸出中指，点到幽黑指环的椭圆镜面上。
感觉刺痛后，老头中指朝杨天的地下室一指。
杨天正缓缓舒展的眉头没了动静，他手中被抖起来的毛毯诡异的悬在木板床上方一尺的高度一动不动。
在杨天身后，节能灯前。
一只飞虫被定在节能灯前两厘米处，极薄的翅膀被柔光穿过，脉络清晰可见。
再往外，夜风、爬山虎均被定住。
甚至连夜空上的星光，也都在闪烁的某个阶段被定住。
世间万物在此刻停止运行，所有一切都化作了雕塑。
老头心满意足的吸了一口气，眯眼听着耳中那些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的奉承话。
“都别说了。”
老头得意的摇下头，闭上的双眼再次睁开，眼珠子变成了最纯粹的黑色。
他抬手向天上拱手，“诸位在这一方天狱，已经度过了千年甚至万年，老哥哥我跟你们打了不少交道，多少也有点情分。”
“今天是老哥哥我最后一次在这天狱当评判者，从此以后，这天狱点棺人的位置会由别人来坐，大家有的是机会。”
“所以，这一次的名额，还请诸位不要为难与我，涂山云梦……
我这最后一次评判，还是给你，希望你好好反省，能挣脱这天狱棺之刑。”
这话一出，老头子耳中奉承话全都消失，只有一娇滴滴的声音在埋怨。
“你这冥老头，莫不是戏耍奴家？”
“嘿，老子给你机会你还埋怨我？”
老头不乐意了，他在天狱内的皮囊确实是个老头，但点棺人哪来的老一说？
涂山云梦她直接称“冥大人”不行吗？
心里虽有意见，但老头也想的明白。
“算了，我不跟你这小辈计较，只求你能看破人妖之间那虚妄孽缘，早日解了天狱棺这枷锁。”
“冥老头有心，不过这天狱棺我怕是解不了，能出来放放风，也就心满意足了。”
涂山云梦也不是不领情，只是心中不忿。
老头知道她心中所想，也不在多说，转而掐出手势，念起法决。
“永恒天狱，煌煌天威，
千年一瞬，封冥点棺。
因果前尘，道魂已归，
再塑罪初，证尔道心！”
法决念完，老头右手中指朝天一指。
夜空中，一个一尺长半尺高的黑色盒子，刷的一下打开，露出其中一只白毛狐狸。
白毛狐狸通体纯白，长的跟一般狐狸差不多，只是尾巴却有三条。
被释放后，它先是在夜空中欢快的跑跳几圈。
然后虚踩着步子，优雅地落到老头面前，化作一白衣少女。
“涂山云梦，拜见冥字点棺人。”
“之前叫我冥老头，现在叫我冥字点棺人，我们就非要显得这么生分吗？”
老头还是不习惯，也不喜欢这种相处。
“冥大人不难叫出口，可奴家不愿意。”
涂山云梦莲步款款，稍微离远了些。
见此，老头蜡黄脸皮上眉毛不禁耷拉起来，那张脸更显得难看。
“也罢，别说老头我不给你机会，这次我不会再让你重新做出选择。”
“嗯？……冥老头你的意思是？”涂山云梦来了兴趣。
情字难忘。
偏偏出这天狱就要过了情字这关才行，冥老头也希望涂山云梦能早点出去。
可这样一来，冥老头的好心，却成了涂山云梦的噩梦。
每隔千年，她便要在天狱中不断经历生离死别，又经历因情字煎熬而偷长生药被抓，最后连累情郎神魂俱灭，自己则进了天狱反省。
老头知道涂山云梦过不了这关，这最后一次苏醒，又被杨天这个不怕死的惹恼了，索性便让涂山云梦吓他一吓。
既是给涂山云梦一个机会，也是想出一口恶气。
“丫头，你过来挑一个场景。”
老头右手中指朝着地下室一点，又在椭圆镜面上画一个圈，再从左到右划动。
不同的画面，便出现在黑色指环的椭圆镜面上方。
涂山云梦走近，看着这一幕不禁一愣。
“这是……”
“这是那小兔崽子的记忆片段，这次我们就以这些片段为场景，你给我吓他，只要你能把他吓得哭爹喊娘，我就给你批个‘准’字。”
“冥老头，他不过是一介凡人，还是这天狱里土生土长的，不通修行一途，更没见过山精鬼怪，这样吓他……”
“哼，丫头，你也知道他是一介凡人？既是凡人，你还担心他？”
涂山云梦心头一凛，看着那些画面，只好抬手指向其中一幕。
“那……我就挑他这一段记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