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堂审窃贼步步紧逼
正午时分,空气中都弥漫着热气,院落中的花花草草都有些耷拉,孙十娘命小厮将井里的西瓜捞出,端了一盘送到了楚冷淞的书房以解暑热。
午饭的双色剁椒鱼头只有他们两人享用,便直接端到了书房用膳。
“云儿这丫头总会到岁数的,这女儿身如此瞒下去,怕是不妥吧?也该让她早日适应适应……”
孙十娘是看她和楚风的相处,朗已有意,那女子嘛,一点都未开窍,长此以往自然不妥,便柔声细语念叨。
“那便等到了时候再说罢。”
楚冷淞自然有他的坚持,每每提起,都是这么一句回话。
见孙十娘埋头吃鱼,没有做声,他便又佯装咳嗽,清了清嗓子。
“女子一生,不全为嫁人生子,得有自己的追求,实现生而为人的价值不是?这一点你自然是最为清楚的……”
说话间,还时不时的瞟向孙十娘,观察她的表情。
“今儿这鱼真是新鲜,味道也恰到好处,鲜香嫩滑,他们是没这口福啊……”
因为十娘这想法也不是第一次提出,每次都得到这样的回应,心里自然有些不悦,不过,也不好再劝说,便干脆住了嘴。
“昨儿夜里特地让晴空去找船夫留的,自然是新鲜得很。”
“嗯嗯,新鲜新鲜,好吃得很……”楚冷淞连连点头附和。
“云儿最近表现得不错,听说对案件也提了不少建设性意见,这几日,我见她心神恍惚,脸色也常常不好,等眼前这案子破了,可否准云儿几日休息?”
说话间,孙十娘已将鱼头的两处最为滑嫩的鱼脸肉夹入了他的碗碟中。
“自然是可以,也让她多跟你学些厨房的手艺。”
正吃得满意,门外忽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禀告老爷,窃贼抓到了。”
上前的是青龙,他拱手报道。
这次追捕也算是不易了,楚冷淞听了,却也并不意外。
“就交由风儿和云儿两人审问便是。”
“喏。”
青龙应声正退,孙十娘喊住了他。
“可有人受伤?”
“回十娘,并无人受伤,且,云少爷还得了件宝贝……”
“宝贝?”
孙十娘下意识的反问一句,那楚冷淞脸色倒是不对劲了。
瞟了一眼,十娘便立马意识到,这云儿眼里的“宝贝”,可不是老爷这会儿想听到的……
“无人受伤便是大吉,无此甚好,你先去忙吧。”
未等青龙开口回答,孙十娘便立马转了话锋,青龙识趣,便点头退出了门。
待青龙不见了身影,楚冷淞竟加快了吃饭的节奏,三两下便吞了一大口。
见他那模样,孙十娘不禁捂嘴笑了起来。
“你啊,纵使百来岁,也还是这般模样。”
然而,这般模样,也只能在孙十娘面前才能见到。
“你就嘴硬吧……你啊,吃慢些,不急这三两口吃饭的时间……”
一大口饭菜吞咽了下去,楚冷淞伸了伸脖子,又喝了一大口水,这才缓缓说道。
“这次案件虽只是个盗窃案,因牵涉刘姓村,关乎民生,上头重视得很,然,这两个孩子也到了该独当一面的时候了……”
嘴上虽是这么说,匆匆又吃了一口,便悄么声儿的赶去后堂,偷偷的听审去了。
“堂下所跪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上堂坐着的便是身着绛蓝色官服的楚风了,他压低了嗓门,一改往常,威严肃穆了不少。
“草民王麻子,不知所犯何罪,官爷为何如此兴师动众的抓我……”
“呵呵,王麻子……这可是个声满天下的好名字啊……如今是编也懒的编了……”
一声嗤笑,从楚风的脚边传出,没错,本应站在一旁的楚想云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堂桌之下,手里把玩着她缴获的那件宝贝。
在驿站抓捕那人之时,在他住处的床榻底下搜缴出来的,用于偷粮运粮的滑轮组之类。
拆解下来,正好解了焊铁宝马的问题,连铁匠坊都不用去了,于她而言,可不就是顶顶好的宝贝么。
眼前,那人跪坐着,庄严肃穆的官堂之上,既不哆嗦,也不胆怯,似有认命,早就料到有此一遭的意味,又有些桀骜不服的神色在。
如此“草民”,楚风自然是要好生治一治的。
“堂下跪着的可当真是王麻子?!你且速速说来,你家父家母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又以何业营生?!”
惊堂木一敲,那人虽然吓得身子一震,脸上却还是那般神色。
“草民虽是莽夫,却也不痴傻,王麻子确是草民之姓名……”
“官堂之上,岂容你妄言,本官问你一句,你便答一句!你本姓,可是刘?!”
跪着的人话还没说完,却越说越振振有词,又一声惊堂木,斥声而下,堂中瞬然肃静。
“刘”一字,说的格外重。
重到让堂下那位风云不变的脸上有了微微的颤动。
“草民……”
“是?!或不是?!”
不等他多言,楚风厉声逼问。
那人已经开始有些许的慌张了,双手扶在膝前,将衣裳抓的皱缩了起来。
“官爷问你一句,你便答一句,若有半句妄言,我们查一查便知,到时候,数罪并罚,定叫你后悔莫及!”
青龙上前斥声,用佩刀重重压了压那人的肩背。
顿了顿,那嫌犯不甘心的点了点头。
“既姓刘,为何瞒叫王麻子?为何藏身于驿站,佯装店小二?睡榻之下搜出来的工具又是所作何用?刘姓村的盗粮案可是你所为?!速速如实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好一句步步紧逼,不明则厉。
后堂坐着的楚冷淞倒是听着舒心得很,不等那嫌犯认罪,便背着手,满脸笑意的从后门绕出了屋子,嘴里咂摸着,又惦念起孙十娘的甜汤来了,脚步又轻快了不少。
楚冷淞还未走出门,果真就听见堂中传来那嫌犯的求饶认罪之声。
“官爷饶命,官爷饶命……草民有苦难言,偷粮并不为牟取私利,只为了泄愤报仇。本想着偷了几日便还回去,谁知闹到了府衙之上……”
那一声惊堂木再响,那嫌疑人脑海中猛然间回想起这段时间在驿站所见,他们寻案司上下查案来来回回的经过,严谨勤勉,必然早已有了自己的证据才下手抓捕的,心中的防线顿然崩塌了。
“念在物归原主,并无损失的份儿上,饶了草民吧,草民知错……草民知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