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衣少女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

初春的头场雨从昨夜一直淅淅沥沥的下到了第二天正午。

一个只有夯土建起来两间小屋子并排在一起，不知道这两间小屋子住了多少辈人，夯土筑起来的土墙新旧修补的像是一块被补了无数次的破幕布。

一个身材消瘦的少年如同一只矫健的猫一般，在湿滑的屋顶上面来去自如，破旧的屋顶每逢阴雨天气，他都会“缝缝补补。”

少年姓陈，名叫初一，村里年长的人都知道，少年是在十五年前大年初一的时候被一个独眼老汉带到了村里。

有人怀疑这孩子是独眼老汉的孙子或者亲戚，后来独眼老汉成了村里的村医，村里人才知道独眼老汉姓杨，而且独眼老汉对这孩子很不待见。

陈初一被杨老汉带回来后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在孩子能下地干活后，杨老汉便给他买下来这两间小破屋，至于少年的死活杨老汉再从未过问过。

对于独眼杨老汉，少年从未有过不满和记恨，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深谙一些人情世故的道理。

少年至今记得杨老汉曾经对他说：“我当初把你带回赵家村是一时临时起意，你无需感激我，以后你是生是死跟我没关系，你也别记恨我。”

少年在小时候就落下病根子，身体本来就孱弱的他在好几次因为小小的感冒引起生死攸关的疾病时，都是杨老汉将他救活。

后来杨老汉交了少年一些强身健体的拳法，少年每日勤恳练习，身体虽然未见强壮半分，但是很少再生病过。

少年任然相信，杨老汉是面冷心热，少年对于杨老汉的感觉是且敬且畏。

刚修完屋顶少年看向不远处的村口，村口正走来一个身穿花格子长衫，头戴密笠的女子。

陈初一认得她，她是村东头朱发财的女儿朱储君，陈初一记得朱储君很少出门，而且她的朋友好像不多？

当陈初一看向少女的时候，少女同样看向陈初一这边，十七岁的少女身材初长成形，如丰腴待放的花苞。

她抬起看向陈初一的时候，那两个桃花眸子弯成了一双好看的月牙。

“陈初一，忙呢？”少女声音柔的像是无声的细雨。

少年破天荒的有些脸红，他点点头，一脸的憨相。

少女笑笑，然后离去，只是她走了没几步，她微微皱了皱那双柳叶眉，停下脚步转身再次看向陈初一问道：“你有没有见过陌生人路过这里。”

陈初一摇摇头。

少女哦了一声后就径直离开。

直到朱储君的背影消失，陈初一顺着房屋前的桃树爬了下来，房屋门半掩着，院子里只有自己的脚印。

“见鬼了不成？”陈初一皱了皱眉，他顺手握起立在门口的铁锹，他小心翼翼的向屋内走去。

屋门被完全打开的一瞬间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陈初一低头仔细一看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屋子里血泊中躺着一个人，纵然是在这小村庄“摸爬滚打”长到大的陈初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诡异透恐怖的场景，毕竟这个来路不明、不知死活的黑衣人躺在自家屋子的地上。

陈初一蹑手蹑脚的走近倒在地上的那个人身旁，走近后才发现，这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女，少女身上的风衣被什么扯破了很多口子，她的头发跟后背的血液紧紧的黏在一起，女孩已经面无人色。

陈初一将手轻轻的放在少女的鼻子面前，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幸好她还活着，陈初一庆幸的同时也犹豫起来，要不要将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女丢到院子外面。

只是片刻功夫过后，陈初一咬咬牙将少女抱到床上。

对于久病成医的陈初一来说，处理一些简单的伤口还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可是这个少女身上的伤口太多太深，有些地方的伤口，陈初一都不好意思去处理。

在一番简单的包扎缝合之后，面色黝黑的少年已经是满头大汗，他清洗着那块被血染成鲜红色毛巾，对于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的陈初一来说，让他最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事情给这位姑娘买药的钱。

他思考很久最终将目光投向少女身边的一把短刀上面，陈初一虽未见过什么大世面，但是他能够感觉得到这个少女的短刀如果拿去跟朱发财当的话，换买药钱还是绰绰有余的。

屋外的小雨渐渐地停歇，陈初一怀里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急匆匆的出门。

一阵刺鼻的草药味弥漫在不到四十平米的屋子里，陈初一正在聚精会神的熬着草药，从辨别药草到知道药草的功效再到掌握怎样的火候来熬药，这些都是陈初一从杨老汉那里学来的，做起这些他显得格外的熟稔认真。

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天色已经变黑，当陈初一转过身的时候差点吓得丢掉手里盛药的碗，那位黑衣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过来，她坐在床边面无表情的看着陈初一。

“谢谢你救了我。”少女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冰冷，丝毫没有诚意。

陈初一咽了一口吐沫，那表情就跟见了活阎王似的。

陈初一眼观鼻鼻观心，唯有保持沉默。

黑衣少女一伸手冷声说道：“拿来！”

陈初一愣了愣，老老实实的将刚熬好的药递到黑衣少女手里。

一碗药被她如同饮水一般一饮而尽，黑衣少女擦擦嘴角，再次看向陈初一。

“你人还不错。”少女没有来由的说了一句如同盖棺定论的话。

陈初一神色茫然的看向少女，仔细看来这位黑衣少女少了很多同龄女孩的柔弱气，她生得一双剑眉醒目，英气逼人。

黑衣少女看到少年陈初一看她的目光，她剑眉一挑。

少年神色仓促的收回视线，黑衣少女嘴角微微翘起，神色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

少女跳下床，双臂环胸打量一眼这间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为过的小屋子，眼前的贫寒少年倒像是客人一般有些局促不安。

“我叫叶瞳，你叫什么名字？”黑衣少女依旧是那副盛气凌人的样子。

“陈初一！”少年说完又解释道“大年初一的初一！”

叶瞳被少年陈初一的解释听的一愣，她神色有些尴尬，但还是拗着性子说道：“口十叶，瞳仁瞳。”

少年挠挠头，一脸的难为情。

“你不识字？”叶瞳有些诧异的问道。

少年摇摇头解释道：“我们村还没有姓叶的人。”

“有说道？”少女好奇问道。

少年面色涨红，他将头埋低，如同娇羞少女。

少女受不了少年这般做作姿态，她翻了一个白眼说道：“你救我一次，我告诉一个对你生命攸关的秘密，咱俩就扯平了！”

少年抬起头看向少女。

“你们这里不到半年的时间就会消失，所以你有本事的话趁早离开这里。”叶瞳说道。

少年陈初一懵懵懂懂的理解着叶瞳的这句话。

“你不觉得你们村庄甚至村里的人都很奇怪？”叶瞳提醒道。

少年依旧是不明觉厉。

叶瞳恨铁不成钢的瞪少年陈初一一眼又说道：“你们村庄有没有来过外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