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做手术与断绝关系
两个男人在“茗仁阁茶艺馆”见面了。
老马一进门就笑嘻嘻地说：“罗总大忙人，怎么有时间约我这小官僚了？真让我受宠若惊啊。”
“老兄，我遇到大麻烦了。想来想去只有老兄你能帮我排忧解难，所以恭请老兄到此。我首先向你表达谢意！”
说完，罗浮城两手一捧做了个揖。
“哈哈，贤弟何必行此大礼，折杀老马了。”老马一笑，脑门上的皱褶更深，秃顶在灯光下更加闪亮。
“闲话不说了。我现在被两个女人夹击呢，进退两难，请老兄指点迷津。”
罗浮城说着，赶紧给老马倒了杯“黄山毛峰”。
老马喝了一口赞道：“好茶。”然后又看一眼罗浮城：“如何进退两难？说来听听。”
罗浮城就把华向黎和邢韵慧的事儿说了一遍。
“你的事儿是有点麻烦。弟媳吧，怎么忽然就得了这种病呢？”老马一副沉痛的表情。
“是啊，这老天爷怎么就把绝症安到她头上呢？”罗浮城掏出香烟盒，抽出一支递给老马，自己也拿出一支，然后用打火机给老马和自己点上。
“她现在逼着我赶紧和邢韵慧断了。邢韵慧这里却又怀上了，怎么断啊？”罗浮城吸了一口烟，眉头紧锁。
“邢韵慧那边还希望你赶紧离婚娶她呢，对吧？”老马看着他笑道。
“是啊。跟我提了多次了。但我怎么可能不顾老婆的绝症跟她离婚呢？那不是太没人性了吗？”
“不离婚小美女天天跟你闹？”
“不是跟我闹，她跑到我老婆这里闹。你说是不是太过分了？”
“是过分了。我跟那些女人们来往，谁也不敢到我老婆这里摆谱。红旗就是红旗，彩旗再怎么着也不能代替。”老马以一副镇定态度说。
“你……都用金钱打发了？”罗浮城吐出一个烟圈后低声问道。
“金钱加上点甜言蜜语。”老马诡异地低声笑着说。
罗浮城点点头。看来婚外情确实不能找高档次的女人。“我这个，从不提物质要求，只是一心要跟我结婚。她找我老婆闹了两次。我气得真想就跟她断了。可是她忽然告诉我说怀上了，而且再流产这辈子就没法再怀孕了。这要生下来可怎么办啊？”
老马吸了一口烟，之后说“作为男人，你这时候只能拖。想办法把她们都拖住。你老婆那里不是要做手术吗？你就想办法赶紧让她做了手术。然后你天天好生伺候着。到那时想必她也顾不上其他了。小慧这里，她坚持不做流产，那你就先好话稳住她，让她等等看。”
“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罗浮城把烟灰磕进烟灰缸里。
“嗯。”
“她们万一要是还逼我怎么办？”
“两头哄啊。依靠你的智商，想点绝的嘛。现在只能这样了。真没想到你这一‘入行’就被绑定，还甩不掉了。”老马笑道。
“智商现在用不上了，我自叹情商不如你啊。都怪你鼓励我找美女及时行乐。这下子好了，陷入泥潭拔不出来了。”罗浮城满面愁容地说。
“那是你自己修行不够，没有及时退出嘛。”老马喝了口茶又说：“你没听人说嘛，美人对眼睛来说是极乐世界，对心灵来说是地狱，对腰包来说是炼狱。”
“可我现在好像进了监狱。”罗浮城把烟屁股按进烟灰缸。
“哈哈哈哈，那你就努力争取越狱嘛。”老马笑得很放肆。
罗浮城出门之后，华向黎躺在床上一直不停地思考着。
胃癌的确诊和罗浮城的出轨，像两座大山压在了她的心头。
一旦跟“癌”这个字眼沾上边，那就等于被判了“死缓”。只不过刑期因人而异。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早晚都要离开这个世界。
做手术切除，想象起来很可怕。她听说过有人做了全胃切除之后，每天要吃好多次饭，还有化疗，整个人就残废了。一想到自己也会这样，她的心里纠结着，胃也隐隐的痛上来。
初冬的天气，天黑的渐渐早了，还不到6点钟，夜幕已经张开了黑色的大网。她朝窗外望去，只见各色闪闪烁烁的霓虹灯点缀着这张看不见形状的大网。
如果早晚都是个死，还不如不做这个手术。华向黎想。与其把身体切割成残疾样子，不如保留完整的身体离开这个世界。
她忽然想起著名作家史铁生论死亡的那句话：“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超脱的他，把死亡看做了节日。
她又想起一位因癌症去世的同事说过的话：“人早晚都得死，我不过是比别人早走了一步。”当时她听到这句话心里一惊。她很敬佩这位同事的豁达，但当时自己心里十分沉痛和惋惜。
现在轮到自己了。真应该想开点。她劝自己。
可是，罗浮城的背叛确是自己内心更深层的痛。
多年来自己一直以他为荣，以做他身后的女人为乐。无论生活还是事业，以为他的一切就是自己的一切。自己跟他早已融为一体不可分割。
可谁知，他的心，他的身，早已给了另一个女人。
自己的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最可恨的是，这个女人居然在自己身体这样的时候跑来叫板。
罗浮城说要跟她断绝关系。他能做到吗？自己起身去卫生间时，看到他在阳台打电话，想必是跟她在联系。不知结果如何？
后来，他只说要跟老马商量事情，就出去了。
这不是明摆着断不掉吗……？
快到7点时，罗浮城回来了。
华向黎听到他开门进来了。
“小黎，我买了羊肉面条。你尝尝手撕羊肉烩面，很好吃的。”罗浮城走到卧室对华向黎说。
“谢谢你。”华向黎缓缓地站起来。
她到卫生间洗过之后来到餐桌旁。
羊肉的香气果然弥漫在整个房间里。餐桌上放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羊肉是养胃的，得趁热吃。”罗浮城说完，自己也坐下来。
自从得知自己生了病，罗浮城才一改往日从不关心家务的状态，对她照顾起来。只可惜也照顾不了多久了。华向黎想。
夫妻俩默默地吃完了晚餐。华向黎只吃了小半碗。
饭罢，罗浮城去收拾碗筷，华向黎坐在沙发上，随意打开电视浏览着。
“小黎”，罗浮城收拾完厨房摘下围裙走过来说：“我看……你还是听医生的话，早点做了手术吧。这样对你的病恢复更有利。”
华向黎看了他一眼：“我不想开刀，把胃都切了更没法吃饭了。要死了还不如留个囫囵身体。”
“看你说的，哪里就那么严重，不会切除胃吧？再说现在胃癌存活率很高的。有很多先进药物。”
“可我觉得开刀说不定死的更快。”
罗浮城皱了皱眉头：“看你……别张口闭口就是死，还是先把手术做了吧。”
“我知道，你希望我早点开刀，开不好就早点死了算了。”华向黎知道自己的话很刻薄很伤人，但她此刻没办法不这样说。
罗浮城吃惊地看着她：“你瞎说什么啊？我跟你夫妻这么多年，我怎么会这么想？再说了，知道你生病之后，我一直在跟医生商量沟通，积极为你治疗。一开始瞒着你，也是怕你知道后情绪波动，不利于治疗。”
华向黎表情平静地看着他：“好吧，就算你对我的治疗很尽心，我心领了。可那个女人一次次上门逼我离婚，这件事怎么办？”
一听到这个，罗浮城的底气没了。他低下头小声说：“我……正跟她商量分手呢。”
华向黎目光严厉地看着他：“商量？还商量什么？你不是说马上跟她断绝关系吗？你说话不算数是吧？”她的语气坚硬声音很高，满腔惆怅和郁闷仿佛都随着这句话发泄出来了。
“不是……她怀孕了。医生说如果流产，今后就不能生育了。”罗浮城继续低着头说。
一听他这样说，华向黎的气更不打一处来：“好啊，你一心一意为她想，根本不顾我的死活！这不就是算计着，等我一死让她马上住进来吗？还有你们的孩子……你们一家三口再过温馨日子……”华向黎越说越伤心，大颗的泪滴流淌下来。
“不是的。那怎么会呢？”罗浮城一看老婆这么激动，赶紧一边安慰一边抽出茶几上的面巾纸递给她。同时，他朝她身边挪了挪，试图把她揽在怀里。
华向黎接过面巾纸，却一把推开他伸过来的胳膊：“别碰我！你跟那个女人整天上床，我嫌你脏！”
罗浮城只好悻悻地收回了胳膊。
“不是的？那你就马上跟她断绝关系！你不断绝关系我怎么能相信你？”华向黎擦干泪水质问道。
罗浮城沉思半晌之后说：“好吧。我明天去跟她见个面把话说清楚……今后再不见面了。”
“还见什么面？你就跟她电话里说清楚，当着我的面说清楚，今后不再来往了！……”华向黎大声说。
“那……说完你就同意做手术好吗？”罗浮城问道。
“你先跟她说完在再讲。”华向黎说完朝卫生间走去。
罗浮城摸出一支烟，走到阳台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