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月光也曾照过黑夜

我从小就怕黑，不知道是不是遗传我妈的，胆子也不大，还爱哭，每次被老爸教训就躲在房间里掉眼泪，然后看着书才会慢慢好起来。

小时候我是和妹妹睡一张床的，大多数的时候我都是睡里面的，只有摸到墙壁清凉的触感的时候，我才会感到心安。

而如果睡到外面的话，总感觉会有什么妖怪把我抓走一样。

除此之外，我睡觉的时候，手里总要抓着什么东西才可以心安，就像在大海里挣扎的人需要抓住那一块浮木，才能度过一个又一个的黑夜。

记忆中的小时候，爸妈一直在上班，根本没有时间陪我和妹妹，有时候晚上他们也不回家。

然后每到深夜的时候，家里就只有我和妹妹还有爷爷，空荡荡的。

那个时候我是不敢一个人睡的，晚上的时候我和妹妹常去小梅家玩，小梅的爸妈去外地打工了，家里也只有爷爷奶奶。

也不记得玩些什么了，过家家吧，有时候也会讲些故事，到很晚的时候我和妹妹才回家，而如果爸妈不回家的话，我们便在小梅家里睡，一张床，硬是挤下了四个小孩。

而在那个时候，我也是睡在靠墙的那边，我说我喜欢冰凉的墙壁，其实是我害怕黑夜，在黑暗中缺乏安全感而已。

不过我从来没有告诉她们，因为我是一个男孩子，在白天的时候是需要保护她们的。

半夜想上厕所的时候也不敢去，看到那黑漆漆的门口的时候，总会想到突然有一个妖怪蹦出来，所以只能憋到天亮了。

如果当天还看了林正英的电影的话，就更害怕了，生怕从哪个角落里突然跳出一个僵尸。

说到林正英的电影，我们是不敢一个人看的，只有一大群人的时候才看，而且看到恐怖的时候就会捂住眼睛。

过了一会儿便问，那个场景过了没有，这种事情小梅常干，不过有时候我也会捉弄她，让她放开手，但恐怖的场景还在。

仍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爸爸去赌钱。

那段时间，爸爸迷上了赌钱，刚好那天晚上妈妈加班没有回家，我和妹妹在小梅家玩了很久也没有听到爸爸来叫我们睡觉。

我和妹妹去过那个赌场，有很多人，高高大大的，我们两个小孩挤了好久才看到爸爸，他就坐在四方桌的一边，桌上摆着一叠钱。

赌场里的气味很难闻，比网吧里的味道还难闻，有烟味，也有汗酸味。

我和妹妹站在爸爸身旁有一会儿了，我看到了一些大人诧异的眼神，他们也很喧闹，经常大喊大叫。

妹妹轻轻拉了一下爸爸的手臂，不过可能他太专注了，没有注意到我们，一会儿后才对我们说让我们俩出去，我拉着妹妹的手，然后再从人群里挤了出去。

出来了之后，我大口大口的吸着新鲜的空气，我拉着妹妹回家睡觉。

半夜的时候，我醒来了，看见身边没有人，我跑下楼，然后跑到赌场门口，赌场里还是有很多人，妹妹瘦小的身子在一群大人里格外显眼，她就站在爸爸身边，小手轻轻的拉着爸爸的手臂。

她安静的看着面前的赌桌，脸上的表情有些紧张，还夹杂着一些恐惧，而爸爸还在认真的发着牌。

一会儿后，妹妹看到我了，我看到她的眼睛亮了，我向她招招手，让她出来，但是她没有，依旧守在爸爸身旁。

我有些沮丧的走出了赌场，赌场外有很多摩托车，有人骂骂咧咧的走了，也有人带着期望进去。

我抬头看着夜空，那个时候夜空的星星真的很多，像大海里的沙子，密密麻麻，一点一点的。

清冷的月光照在我的身上，我在路边找了一个地方坐着，我看着挂在黑夜里的月亮，眼前的月光渐渐模糊，我用手擦了擦泪痕。

说实话，有时候我真的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然后可以保护妹妹，保护小梅和小蓝两个侄女，不让她们被村里的其他小孩欺负。

小梅的爸妈去外地打工，一年才回来一次，而且回来的时候对小梅她们也不好，经常打骂她们俩姐妹，尤其是小梅的妈妈，她把在外地打工的时候所有的怨气和怒火都撒在小梅和小蓝身上。

我经常看见她们俩哭，尤其是当小梅的妈妈在外地的时候生了两个更小的，小梅妈妈像是抓住了光一样，把所有的爱全部灌注到那两个小的身上，然后像是想遗忘掉那些黑暗的过去一样把小梅和小蓝遗忘在那个小山村里。

从小，我便讨厌小梅的妈妈，我很想质问她，为什么就不能对小梅和小蓝好一些，她们也是你生的啊，为什么要这么偏心，她的偏心是全村皆知的。

我见过小梅哭，也见过小蓝哭，每次她们哭的时候我站在旁边手足无措，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们，我厌恶小梅的妈妈，对那两个更小的侄子侄女也从来喜欢不起来。

在我的心里，只有小梅和小蓝两个侄女。

前段时间，我听到了小梅结婚的消息，这让我陷入了疯狂，她才19岁，本应该是花季的年华，她却要当妈妈了。

我再次向小蓝确认的时候，她支支吾吾的才说是，然后眼神便是不断的躲闪。

印象中小蓝都是一个坚强的女孩，我也只看见她哭过一次，前不久我回到了小山村，我见到了小蓝，却再也见不到小梅了，小蓝长高了许多，也快成大姑娘了。

她现在不仅要照顾爷爷奶奶，还要照顾我一个堂姐的两个小孩，有一次我听到了她对那两个小孩说话的语气，那时候很晚了，可他们还在外面玩，所以小蓝的语气生气又急促。

小蓝带他们回去后，我坐在田野上望着夜空发呆，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好像一切都变了，小山村变了，小梅不见了，从前调皮爱捣蛋的小蓝也变了，可她好像也只有15岁啊。

我躺在草地上，周围安静下来了，仿佛深沉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