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道夫（一）
深夜的酒吧后巷里，
一个喝得酩酊大醉的男人卖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拎着酒瓶子摇摇晃晃往前走着。
他原本事业成功，一家五口家庭美满。
但自从那次见到那个人以后，一切都变了。
单位周年庆活动，
有个新来的实习生不小心把酒撒在了他身上，他提前回家却发现有别的男人同刚下车的妻子在门口告别。
妻子说，“老王是我老同学，今天高中同学聚会，我多喝了两杯没办法开车。”
“是这样。”
醉鬼同妻子结婚多年，不疑有他。哪怕举止亲密一点，说不定两人学生时代的关系就是好呢？
但大儿子的大学里组织献血，献血证上的血型却是O型。
他一个AB型的爸爸，怎么可能有O型血的孩子。
今天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
三个孩子，
但凡有一个是他亲生的，也不至于那么绝望。
买醉的人总是各有各的心酸，
他虽然不幸，但不代表城市黑暗的角落会有人放过这只迎面而来的肥羊。
或许是酒壮怂人胆，
面对小巷子里冷不丁窜出来的，握着匕首的人。
他下意识做的，
不是把夹克内袋里的皮夹子打开，把自己预先准备应付此类事件的纸币乖乖奉上。
而是自暴自弃的说，
“抢劫？”
“我没钱，你难不成还劫色？”
醉有什么用，明天还要醒。
老子不想活了，最好眼前这把刀锋利一点，把老子砍了。
小平头拿着匕首往前走，路灯下，一双手的反光刺了醉鬼一眼，将用手挡眼的男人冷不丁清醒了几分。
那哪里是匕首？
分明是两只变成利刃的，正在淌着鲜血的手。
“想死？”
那小平头笑嘻嘻的说，
“电子支付大家出门都不带钱了，但是谁会不带肾呢？”
“啊！”
一声惨叫在黑夜深巷的盲道内回荡。
凌晨四点的时候，环卫工人在路上打扫。
姚阿姨农村人，家里孩子多，初中毕业出来打工供养一家老小。
没学历没文凭，临老临老还得早出晚归赚一份辛苦钱。
一大清早拿着大苕帚清扫街面的时候没怎么注意，就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但干她这行的哪那么多矫情，再加上沿途两边绿化带后面都是高层居民区。
但凡真遇到什么事，只要她及时尖叫出声，那么多层楼总归会有一家会出来探看究竟。
姚阿姨边挥舞着大尾巴扫帚，边熟练的把街面上的树叶废弃的冷饮包装纸一点一点清扫聚拢。
“现在不比以前，哪怕是一个月赚一万块的小白领也都是要熬夜工作的。”
姚阿姨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有些小年轻还要过夜生活的，吃个小龙虾夜宵喝个啤酒两三点，不敢酒驾，回到家可不得三四点了吗？”
正想着，
好巧不巧，
一个穿着人模狗样的白领歪了领子摇摇晃晃的迎着她走过来。
手里提着的打包塑料袋上印着的，就是附近那家小龙虾夜排档的。
姚阿姨刚在心里想着，千万不要在这里吐，要吐回家吐。
“啊……啊！”
再一抬头，
就看见小年轻惊吓到这么大个个子一屁股掉在地上。
印着大红色小龙虾的包装袋砸落下来翻滚了几圈，令人食指大动的麻辣小龙虾撒了一地。
姚阿姨顺着小年轻手指的方向往后看，她这高度近视的眼睛模模糊糊在绿化带里看到个红彤彤的东西。
一颗龙虾头，小龙虾手，应该是人腿的部分却被替换成了红彤彤的小龙虾的虾尾。
“小……小……龙虾成精了？”
基本看不清的姚阿姨并没有意识到人已经死了，而是在害怕异化和超自然生物。
城市里超警出警依托传送系统往往第一个赶到现场。
因而，往往确定了事情性质，或者激烈得同超能力犯罪分子干过一场之后，普通警察这才姗姗来迟。
一颗看不出相貌的小平头被带着手套的超净妥善放在透明密闭容器里。
一方面，用来隔绝尸体的超能化，避免太过麻辣小龙虾化的受害者遗容无法被复原。
另一方面，
避免有些拥有传染性质的恶性超能力作用到警员身上。
事情发生之后，警局很快立案。
但警察局的库里合法登记和被采集信息登记的超能力者当中符合的人选除两个之外，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而不能排除的两人距离案发地点相当之远，且没有作案动机。
姚阿姨和小年轻在被一次性问询之后，很快被特安的工作人员消除了对案件的记忆。
案情一度陷入僵局，花费大量人力物力寻找并不现实。
就在大家都要放弃的时候，一个自称失足妇女变成龙虾精的都市异闻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同样是抛尸在绿化带，这一次却直接将人放到了马路边绿地的躺椅之上。
经容貌复原，警方在库人口库里找到了两人，都是有案底的超能力者。
前者参与非法掠夺和出售器官，一直没抓到证据。
后者是男扮女装诱惑人的“失足妇女”，骗了人回了房间以后一对一，还故意拍下来。
结果为了不身败名裂，很多人倾家荡产。
钓鱼执法？
义警？
很多警察对能帮忙抓住超能力犯罪者的人很是欢迎，觉得这个世界上多一些这样的人才好。
但第三个尸体出现的时候，谁都不会这么想了。
他们抵达现场的时候，看到了一具完整的被截肢了的小龙虾。
这个男人也是同样，
所犯的罪行，也都足以吃一粒花生米。
但，
把尸体碎尸万段后再利用物化能力变成麻辣小龙虾。
这样做，是不是有点过了？
“这具尸体目前为止对普通人没有危害，你们可以观察学习，
但切记保密条例，和接触原则。
一，不可说。
二，不可碰。”
田甜操着一口洋泾浜的普通话对围成一圈前来学习的老警员说。
“这是典型的物化能力，超能力犯罪分子觉醒的能力并不稳定。
但很明显，这不是他第一次对人施展这个能力。”
“柯兰兰，为什么说……”
田甜刚想提问实习生，他的话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请进。”
门开了，进来的是田甜同事，
“江队说人找到了，要你去确认下是不是他。”
“好，
我一会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