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距离
宋寒洲当着扶嘉的面,轻轻落了个吻在她唇上。
扶疏也愣住了。
“宋先生,你不觉得你有点欺人太甚了吗?”扶嘉怒极反笑,拉着扶疏直接藏到了自己身后。
宋寒洲看了眼扶嘉的动作,眼神始终定在扶疏身上。
他用如古井般掀不起涟漪的调子道着歉:“不好意思,没控制好距离。”
他来得突兀,走得却潇洒。
扶嘉扳过扶疏的身子,不甘心地问道:“你为什么不躲开?”
扶疏觉得她真的很无辜,宋寒洲说要走得近一点。
她以为就是近一点,再近一点……
所以就没有躲开。
她道:“我也没想到,抱歉,我下次一定注意。”
扶嘉不甘心地磨了磨牙:“你这个道歉,我一点儿也没有被安慰到。”
“那亲都亲了,你想让我怎么办?”扶疏摊了摊手,很无奈。
她看着扶嘉眼里的神采,又补了一句。
“别让我也亲你!”
“你也亲我一下!”
两句话同时说出口,扶嘉眼里萤火虫般跳动的希冀失去了活力。
片刻后,他又露出俊雅的笑意:“好吧,是我太着急了,我愿意等你。”
宴会很快开始了,随着钢琴手的谢幕,穆梨若跟着她的母亲宁露站在了舞池最中央,她成了全场最瞩目的焦点。
宁露拉着她的手,开口道:“感谢各位今天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对我来说,人生四十多个生日平平无奇,但唯独今天很特别,因为我在国外找回了我失散多年的女儿。”
宁露哽咽着,看了眼身旁的穆梨若:“很多年前,我把她弄丢了,我很愧疚,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去弥补我的女儿,希望她下半辈子幸福快乐。”
宁露眼里翻涌着泪花,说到情动处,台下的宾客也鼓起了掌,神情颇受动容。
穆梨若转身拥住了宁露,眼角情不自禁地挂了泪珠,她回道:“谢谢您,Mrs.Nataly。”
宁露动了动嘴唇,艰难地问道:“你就不能叫我一声妈妈吗?”
在人群的期待里,穆梨若垂了垂眼眸,小声而缓慢地喊了句:“妈妈。”
一时间,所有人都沉浸在她们母女团聚的复杂情绪里。
唯独扶嘉站在她身旁,用最温和的笑容说出了最残酷的句子:“真是……无聊透了。”
扶疏愣了愣,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无聊透了。”扶嘉怕她在掌声雷动的宴会上没听清,还特地向她重复了一遍。
扶嘉拨开被风吹乱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眼带着上扬的弧度,冲她笑道:“你以为这位Mrs.Nataly是什么善男信女吗?她之前说要收你当养女,你不会当真了吧?”
这会儿,扶疏彻底愣住了,她不懂扶嘉为什么对宁露有这么大的敌意:“宁小姐是个很好的人。”
“呵。”扶嘉冷笑一声,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高脚杯晃了晃,道:“宁露的前夫是南市首富桑政勋,她和桑政勋正在打离婚官司,当年桑政勋和宁露老夫少妻,为了宁露安心,桑政勋没做婚前财产公证,现在离了婚,他们正在争家产。”
“穆梨若是她的女儿,也是她离婚官司的筹码。”扶嘉站在上帝视角般,不带一点感情色彩地讲述着宁露的私事。
扶疏讶然,但仍旧不太赞同扶嘉的态度:“离婚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如果两个人不相爱了,想分开不是很正常的吗?人也不是只能风花雪月,不谈面包牛奶吧?”
扶嘉含了口红酒,冲着她点了点头,而后露出笑意:“如果宁露出轨了呢?”
“宁露在婚姻期间和周怀瑾出轨,桑政勋知道后被气得心脏病复发,住进了ICU高级病房,他一生病,宁露就接手了桑政勋名下大部分产业,大刀阔斧地重组上市,改装成了宁氏。”
“最近桑政勋才刚刚醒过来,这场离婚案宁露是过失方,你说她有多大胜算,要赔多少身家?”扶嘉问道。
扶疏显然没有想到宁露是这样的人,不仅出轨还趁着丈夫住院转移财产,和自己的情人大摇大摆的秀恩爱,打着亲情的幌子大招旗鼓地找女儿作秀,简直比宋寒洲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望着眼前华丽的宴会,穆梨若在舞池中央,提着灰姑娘变身后的华丽裙摆,手搭在高大英俊的男伴肩膀上,伴随着优美的华尔兹,优雅地跳着开场舞,一切如梦幻附在泡影里,只是不知道升到哪里就会破灭。
扶嘉深色的瞳仁衬着红色泪痣,盈盈一笑:“现在你还觉得这一切感动吗?”
他像百鬼夜行里置身事外的君子混入其中,笑得比鬼还开心。
扶疏看他这副痴态,忍不住问:“你对别人的不幸就感到这么快乐吗?”
“快乐啊。”扶嘉毫不在意地回道。
他回望着扶疏,直到眼里不动声色地长出怨毒:“他们对我的不幸,不也看得很快乐吗?他们笑我不会玩这个游戏,现在我会了,但是他们……玩不起了。”
扶疏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艰难开口道:“你真是个疯子。”
听了她的话,扶嘉唇角勾着的笑意越来越深。
他眼里像含了月似的温柔,又见底下寒意:“我是,可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一句话,要说多少遍才能道尽如此温柔缱绻。
扶疏差点儿恍了神,她移开视线道:“我想去一趟卫生间。”
她绕过扶嘉往屋子里走去。
“需要我陪你吗?”扶嘉扯着嗓子喊。
扶疏回头瞪了他一眼,他还是挂着笑意。
台上,舞会开场了,宾客都在舞池里摇曳。
扶疏独自在偌大的别墅里打着转,她的身影吸引了一个人的注意力。
苏宴用力喊了一句:“扶疏,你在这里干什么?”
扶疏被吓到了,她拍着胸口,朝声音发出来的地方走去。
她在窗台见到了不知喝了多久的苏宴,她头一次见这个无忧无虑的小公子这么失意的模样。
他穿着昂贵的丝绒西装,却眉宇间憔悴落寞。
扶疏蹙着眉头,想去拿他手里的红酒瓶子:“你这是喝了多少?”
苏宴虽然喝得多了,但身手依旧算得上灵活,他立刻闪开了,含糊道:“多吗?不多,反正也没人在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