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千丝万缕
次日黄昏,白灵无所事事,来到山庄后山的崖上,想在走之前,最后看一次海上的落日。
不料,她尚未来到崖上,便被吕千落拦住了去路。白灵不禁心中咒骂道:“这个女人还有完没完?自己三番四次退让,她却是步步紧逼!”
吕千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里闪过一丝狠绝,冷笑道:“白灵,没想到吧?我又来了。”白灵挑了挑眉,道:“吕千落,你还有完没完?”吕千落哼了一声,道:“只要你没死,我便没完!”说着,抽出手中的剑,指着白灵,道:“要不是你,易寒怎会拒绝跟我的婚事?都是你这个狐狸精,如今连易前辈,也同意不再强迫易寒!”
白灵一愣,未曾想到,易峰竟同意了易寒的拒婚!他如此贪慕权势之人,难道真会放弃与吕家的姻亲?还是因为,他有了新的方向?他到底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白灵道:“易寒拒绝婚事,跟我有何关系?我跟你说过,我从来没有要跟你抢易寒,是你,对我步步紧逼,到底是为何?”吕千落怒道:“你没有抢?要不是你在易寒和流云之间摇摆不定,给他希望,他又为何会不理我?”白灵哑然,冷笑道:“吕千落啊吕千落,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在二人之间摇摆不定了,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不爱易寒,我只当他是大哥。你莫要三番四次的加害于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吕千落喝道:“今日,我便看看是谁对谁不客气!”说着,举剑朝白灵袭来。因近日手臂受伤,白灵并未携带随身匕首,只能空手挡剑,随后左右躲闪,避开吕千落的攻击。
白灵忌讳吕家之势力,想着若不小心伤及此人,难保会给爹娘添堵,祸及白家。因此,对吕千落是招招相让,岂料,吕千落却是步步紧逼。正无奈之际,吕千落手中之剑被莫名袭来的石头击落在地。吕千落一失神,发现她的手腕已被流云紧紧抓住,只见她脸部扭曲,不禁“啊”的失声大喊。
流云眼里闪过一丝狠绝,冷冷道:“不想死就给我滚!”话音刚落,便用力将她甩出去。吕千落站立不稳,踉跄后退几步,突然翻身扑倒在地,不料,脸碰上了刚才被击落在地的剑。只听她“啊”的一声惨叫,伸手摸了摸脸颊,手中的鲜血,差点让她晕厥过去。
她愤怒的回头,左脸颊上的剑伤竟是那般触目惊心,让白灵不禁心惊胆颤。吕千落狠狠道:“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你们这对狗男女给我等着。”说完,便迅速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白灵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道:“她脸上的伤,想必会留疤,以吕千落的个性,这辈子都会死咬着我们不放了。”流云冷冷道:“量她也没这个本事。”白灵微微一笑,与流云并肩来到崖上。
二人并肩坐着,看着远处的落日,慢慢的跌入地平线之下。
白灵不禁感慨道:“流云,你看,这个落日,正是因为它消失的快,所以才让人觉得美。就像昙花,只因一现,更显弥足珍贵。”流云看着她的侧脸,笑道:“落日虽然消失,可它还会再来,就像月圆月缺,周而复始,久而久之,再美的东西,也会无人欣赏。而昙花不一样,昙花一现后,便不会再有,反而让人觉得弥足珍贵。人往往容易对身边熟悉的事物视若无睹,却一直盯着那些飘渺的,原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白灵眨了眨眼睛,笑道:“那流云觉得,我是那圆缺的月,还是那一现的昙花?”流云颇觉好笑,道:“好好的,干嘛拿自己来说?”白灵却是不依不饶,道:“你就说说看嘛!”
流云眼里含笑,道:“你既不是圆缺的月,也不是一现的昙花,你就像那遗世独立的天山雪莲,在冰寒雪地中灿烂绽放,等待你上辈子种下的缘。”白灵嫣然一笑,道:“你把我说的这么好,岂不是借机夸自己?”流云情不自禁地伸手搂过她,只笑不语。
待月上枝头后,二人并肩往回走,过了今夜,他们便要离开此地,白灵竟然没有不舍。或许,自己不舍的人,就在身边,只要有他,哪里都是天堂。她不禁斜眼看了看身边的流云,眼角却闪过一阵青光。
白灵不禁大惊失色,悄声对流云道:“流云,有杀气!”流云的眼里早已露出凛冽的寒光,点了点头,道:“果然不出所料!”白灵一愣,问道:“什么?”流云道:“我怕你担心,昨日没有告诉你。昨日,我到山庄周围查探了一番,发现易峰请了许多武林高手前来,当时便猜想有事发生,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
白灵突然抓住他的手臂,紧张道:“流云,会不会是师父?”流云沉思片刻,道:“不敢确定,能让易峰如此大动作的人,必定是他所重视之人,故人亦或敌人。如果是你师父,说明你师父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而易峰眼里只有权势,我猜不出你师父身上会有什么东西是他感兴趣的。”
白灵越想越惊,道:“我们快追过去看看。”流云点了点头,一眨眼的功夫,二人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远远的传来一阵刀剑声,白灵和流云躲在阴影中,静静的察看。当白灵看到那熟悉的幻影移步时,不禁震惊。片刻后,扯了扯流云的衣衫,悄声道:“流云,真的是幻影宫。”
只见其中一个黑衣人,身手敏捷,招式刚中带柔,一看便知是女子,看那身形,白灵立刻猜出此人便是她的师父李秋水。而师父旁,步法如梦如幻,招式奇特的人,便是万姑姑。自白灵记事起,万姑姑和方姑姑便一直跟随师父,此二人少言寡语,武功招式也与武林中人不同,甚至在师父之上。可她们对师父,却是言听计从,满满的敬意。很小的时候,白灵曾经问过万姑姑,她和方姑姑到底与师父是什么关系,到底是师徒还是主仆,如果是师徒,她们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果是主仆,可师父对他们也是敬重有加。万姑姑只是笑而不语,此事便不了了之。
除了师父和万姑姑外,还有五个黑衣人,使用的皆是幻影宫招式。而此时,众人正被几十个武林人士围攻,而这些人,个个武功高强。若论单打独斗,白灵自是不担心,可如今,对方人多势众,她不禁脊背发凉。
白灵急道:“流云,师父他们肯定是中了易峰的陷阱,我要去救她。”流云忙摁住她,道:“白灵,莫要心急,我们且静观其变。你不是想知道你师父和易峰的恩怨么?我们且等易峰出现,再见机行事。何况,这些黑衣人,虽然数量上占优势,却远远不是幻影宫众人的对手。”白灵急道:“可万一师父他们受伤了呢?我不忍心!”流云自信道:“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师父他们出事的。”
果然不出流云的所料,正当幻影宫众人被围困之时,易峰及几个武林高手从黑影中缓缓走出。只见易峰边走边仰天长笑,道:“李女侠,好久不见,上次见面如此匆匆,没想到,我们又在这遇上了,真是你我二人的缘分啊!”
只听人群中有人冷哼一声,道:“你我二人的缘分,尽是孽缘,我宁愿从未认识你这个负心汉!”定睛一看,竟是李秋水说出的话。黑暗中的白灵,竟是一惊,负心汉!师父竟骂易峰是负心汉!难道她二人真有旧情?
易峰眼神凛然,正色道:“李女侠切勿血口喷人,你我之间的恩怨,早已是陈年旧事,故人已去,李女侠又何必耿耿于怀,至今还要追杀易某?倘若让你杀了易某,又有何意?”
李秋水又冷哼一声,道:“陈年旧事?你真是说的轻松,莫说只过了十几年,即使过了一百多年,我还是要誓取你的狗命,拿命来吧!”说着,冲出围困的众人,朝易峰袭来。
白灵二人见状,也冲了出去。各武林人士看到突然出现的二人,震惊之余也朝二人袭击而来。李秋水和万姑姑认出白灵,心中皆是大惊,正想着为何白灵会出现在此,却被突然袭来的武林人士截断。
眼看着对方人多势众,流云突然拔出腰间的剑,众人顿时凝住。只听其中一人喊道:“干将剑!”话音刚落,易峰两眼放光,顿时仰天长笑,道:“果然是干将剑,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没想到今夜能一石二鸟。”
白灵喝道:“易前辈,幻影宫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一再与他们为难?”易峰饶有兴味的看着她,道:“白姑娘,你不是告诉老夫,你与幻影宫并无关联,为何今夜明明知道他们是幻影宫的人,却还施予援手?”白灵一愣,道:“只是路见不平,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武林正派?”易峰笑道:“我本就不是武林中人,又何惧你们江湖中人的评头论足?”
说着,他看向流云,道:“少侠果然不同凡响,不但武功了得,手上的剑竟然是干将剑,今日若能得到此剑,老夫此行无憾矣。”流云目光凛然,冷笑道:“没想到堂堂昆王,竟然也贪慕在下的剑,也不怕让人贻笑大方。”易峰道:“不是我贪慕,而是有人觊觎,有了此剑,老夫之事便可成。”
这时,李秋水冷笑一声,道:“易峰,没想到你这个负心汉,眼里除了权势,竟然还有其他,看来,我们并没有冤枉你,你就是个卑鄙小人。”易峰突然暴跳如雷,道:“李秋水,我敬你是她敬重的人,但你莫要得寸进尺。你如今步步紧逼,今日,就休怪我不念旧情!”
李秋水再次冷笑,道:“你这贪慕虚荣的小人,竟把自己说成情种,真是可笑。”
白灵听着面前的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心中震惊。如此看来,师父真的与易峰相识,而师父口中的故人,的确是易峰无疑。还有,易峰口中的她,似乎也与师父相识。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而这又跟自己有何关联?白灵突然觉得,自己被一张大大的网困住,心乱如麻。
易峰突然喝道:“今夜,你们全部人,都别想走!给我上!”众人闻声,纷纷朝对方袭来。原本安静的后山,顿时被“锵锵”的刀剑声充斥。早已出现疲态的幻影宫众人,纷纷落剑,被敌人挟制。只有李秋水、万姑姑、白灵和流云依然在对抗。易峰眼见流云剑下死伤无数,突然一个闪身上前,与他交战起来。
李秋水快步来到白灵身边,责备道:“白灵,你怎么会在这里?”白灵道:“师父,我……”李秋水道:“孽障,为师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离开幻影宫,你非不听。”说着,眼里垂下泪来,道:“都是命啊!”
白灵心中大惊,道:“师父,我不是不听师父的话,我本来只是离开幻影宫,是被人拐来南郡的。来这里,真的并非我所愿。”李秋水道:“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你快随那位少侠先走,有他护着你,你们必能逃脱。快走!”说着,将白灵推出众人的包围,一闪身,来到了流云身旁。李秋水大声喊道:“少侠,拜托你,先带白灵走,这里有我挡着。”
流云眼见众人纷纷落败,狠心点了点头,转身拉过白灵,便要离去。白灵拼命挣扎,流云一时情急,将她击晕,抱起她飞身而去。易峰被李秋水纠缠,分身乏术,只能眼睁睁看着唾手可得的干将剑,消失在视野中。
而李秋水和万姑姑,最终寡不敌众,被易峰所擒。
白灵醒来后,发现她躺在客栈的床上,想起昨夜之事,忙起身穿鞋,欲离去。不料,走到门口,遇到正好外出归来的流云,被拦了下来。
她一脸愤怒,沉声道:“让开!”流云却默默站立不语,也无放行之意。白灵突然拔出她腰间的剑,剑尖朝向他,道:“你让不让开?”流云道:“白灵,你不能去!”白灵道:“不管你怎么说,我一定要去,我最后问一句,你到底让不让开?”流云依然无动于衷。尽管恨他昨夜强行带走自己,白灵依然下不去手。她突然扔掉手中的剑,嚎啕大哭。
流云见状,心中悲痛,上前搂住她,道:“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救出你师父。”白灵哭得是梨花带雨,忍不住反复捶打他的胸,责骂道:“你昨晚为什么要带我走?为什么?”流云解释道:“白灵,易峰手下,高手如云,要是我们不走,我们全部会成为他的阶下囚,到时候,谁去救你师父?”
白灵道:“可是,我担心师父,如今,她和万姑姑都落到了易峰的手里,也不知道易峰会如何对待他们。”流云道:“我刚出去探听到,易峰将你师父和万姑姑关在山庄的地下牢房内,因为易寒极力反对,他尚未对二人采取任何刑罚,你暂且放心。”
经流云提醒,白灵突然两手扶住流云,道:“对啊,我们可以找易寒大哥,易峰是他父亲,他肯定有办法。”流云欲言又止,他知道,她是一时心急,或者是她不愿意相信,方会有此建议。她何尝会不清楚,易峰是一个眼里只有权势的小人,又怎会听易寒的劝诫?更何况,经过昨夜李秋水和易峰的对话,流云肯定,易峰绝不会轻易放人。流云安慰道:“你忘了?易峰想要我的干将剑,所以,他肯定会留着你师父和万姑姑,诱我前往。”
白灵震惊,道:“那怎么办?流云,你不能去,你去了,便是中了易峰的陷阱,我……”流云笑道:“你刚才不是想杀我,如今又不让我去?”白灵抿了抿嘴,道:“我刚才只是太担心师父他们,一时心急,乱了分寸。幸好没伤到你。”说着,伸手给了流云胸前一捶,又道:“你明知道我在气头上,为何不躲,万一……”
流云抓住她的手,笑道:“我知道你下不了手。”白灵又是好笑,又是好气,道:“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冲动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你竟这么相信我?”说着,又红了眼,一脸委屈。流云道:“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我也希望你能相信我。”白灵不禁扑到他的怀里,默默垂泪。
不一会,流云道:“今早,我已偷偷潜入山庄,给阿水和易寒留下信,让他二人今夜配合我的行动,到时我们里应外合,不出意外,肯定能救出你师父和万姑姑。”白灵急道:“我也去!”流云道:“不可!你在客栈等着,我救出他们,便来找你会合。”白灵道:“不去我不放心。”流云道:“你去了,我便会分心,你不能去!”白灵欲争辩,流云忙拦道:“白灵,我怕你见到他们二人,会感情用事。你知道,很多事情,最忌讳的便是感情用事,你不去,便是对我最大的帮忙。听话,留在客栈,等我们回来!”白灵无奈的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点了点头。
入夜,流云换上夜行衣,在白灵期许的目光下,离开了客栈,前往如海山庄。阿水临时被静妃唤走,流云在山庄门口碰到了正焦急等在此处的易寒。
易寒道:“李女侠被关在山庄的地下牢房,这是山庄的地图。父亲正在审问她,我不便与你前往,但我会在牢外接应你!你进去以后,务必见机行事,切勿与我父亲正面冲突,牢内守卫森严,务必小心谨慎!”流云表情严肃,道:“多谢!”易寒道:“你不用谢我,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白灵。我知道,她喜欢你,但不代表她会一直喜欢,只要还有机会,我便不会放弃。”流云愣了一下,嘴角轻扬,道:“随时奉陪!”说完,闪身离去。
流云走进昏暗的地下通道,不一会,方慢慢适应通道内的黑暗。如果没有猜错,这应该是山庄的地下室,被改造成了地下牢房。通道两边,皆是湿漉漉的长满苔藓的石壁,流云缓步前行,随时警惕着突然传入耳的各种声音。
继续走出约十里,隐约传来易峰的声音。流云贴着石壁,缓慢靠近,最后停在靠近牢房的阴影下,侧耳窃听。
只听易峰道:“十几年不见,没想到李大祭司依然如故,真是可叹!”流云一听,心中大惊,李女侠是大祭司?可在他的记忆里,南国并无大祭司之职。难道李女侠并非南国人?
李秋水正襟端坐在牢房内,身旁坐着万姑姑。只见她毫无惧色,冷哼一声,道:“是啊,十几年了,真是老天无眼,为何你这个小人没有被老天爷惩治?”易峰怒道:“你口口声声小人,我哪里得罪你,以至于你对我对此仇恨?”李秋水眼里冒着凶光,道:“你没有得罪?你这个卑鄙小人、负心汉,不但欺骗别人的感情,还杀了滇王,你这样的人,倘若还不是小人,这个天下便没有小人了。”
易峰闻言,竟是大惊失色,道:“什么?滇王死了?”李秋水喝道:“你莫要假惺惺,当日,你刺伤滇王后逃跑,没过多久,滇王便不治身亡。我要是不替他们报仇,我枉为滇国大祭司。”
易峰脸色煞白,道:“那日的刺伤,纯属意外,若不是滇王极力阻拦,我也不会情急之下刺伤他。我对她是认真的,是你们,是你们棒打鸳鸯,竟在这里贼喊捉贼。”
李秋水道:“哼,真是天大的笑话,你要是认真,为何还会联合奸人,进攻我们滇国?要不是你,她也不至于……”说着,竟泣不成声。易峰急问道:“她怎么了?”李秋水道:“哼,她是死是活,跟你无关,你这辈子,别想再见到她。”
易峰突然大发雷霆,道:“当年,我再次前往滇国时,竟然寻不到滇国的丝毫痕迹,这是为何?”李秋水面不改色,默默不语。易峰又道:“你又为何在这?她在哪?还有,滇国到底为何突然消失?”
李秋水道:“想知道?你最好亲自到九泉之下问他们。”易峰又问道:“你说什么?”李秋水挑了挑眉毛,不语。易峰皱了皱眉,道:“时隔十几年,传出滇国圣物的消息,是不是跟你有关?”李秋水突然仰天长笑,道:“是我放的消息又如何?我就知道,你这个贪图权势的小人,听到消息,必会出现,我就是故意诱你出来。你这个卑鄙小人,敢做不敢当,没想到你竟然是昆王,如此卑鄙之人,真是可笑!”
易峰沉思片刻,又道:“白灵这个丫头,是不是她的女儿?为何她们长得如此相像?”李秋水突然神色大变,但转瞬之间,又佯装镇定,这一切,却没有躲过流云的眼睛。她喝道:“你说的是谁?我不知道。”
易峰冷笑一声,道:“你休要骗我,昨夜你们被围困,她竟然出手相救,若不是相识之人,为何出手?”李秋水鼻子哼了一声,道:“你们以多欺少,非正派人士所为,任谁见了都会出手,难道出手之人,皆是我李秋水的故人?真是可笑!”易峰道:“不可能,天下哪有如此巧合之事?而她们长得简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般。”李秋水道:“信不信由你,自滇王死后,她便伤心欲绝,没多久便烟消玉殒,你觉得她们能有何关系?世界如此之大,岂不无奇不有,有何奇怪的。”
此刻,流云脑中的碎片,逐渐拼凑起来,成了一幅完整的图。原来,李女侠竟是滇国的大祭司。李女侠否认,但她那闪烁的眼神,却逃不开流云的目光,原来白灵,真的不是白乔的亲生女儿!他突然想起幻影宫的密道中,那一尊石雕,难道那雕中的女子,便是他们口中的女子?那传说中的滇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突然消失不见?那女子如今到底是死是活?
流云不禁想起白灵,心中痛苦,要是知道真相,她能接受这一切么?她还能继续做那个无忧无虑的白灵么?他突然希望,她不用去面对如此残忍的真相,哪怕多无知一天,她便能幸福多一天。
尽管易峰有万分的不情愿,面对李秋水的沉默,还是不得不暂时放弃。来日方长,他不相信,她能一直保持沉默。身边的男子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易峰不禁大怒,喝道:“放肆,你竟然让我堂堂昆王,对故人用刑,你要置我于何地?”说着,目光投向牢内的李秋水,道:“李大祭司,我敬你的忠诚,但我也希望你能在这里好好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告诉我真相,不要逼我!”
李秋水道:“既然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任何消息,你简直痴人说梦!”易峰冷笑一声,道:“我知道你对死无惧,我拿你没办法,但我相信,有人能让你开口,你觉得白灵这个丫头能不能?”
李秋水心中不安,却依然面不改色,道:“哼,莫说这个丫头与我无关,即使有关,你觉得你能抓到她么?易峰,我告诉你,天下无奇不有,长得相像之人何其多,巧合也无处不在,我劝你不要顾此失彼。”易峰怒喊一声,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要知,再贪慕虚荣,无情无义之人,也有自己的软肋。尽管易峰外表冷漠,也依然有自己的不可为,他只有易寒一个儿子,他不能明知易寒对白灵痴心一片,依然拿这个丫头的命来威胁。倘若如此,他从此以后,只有孤家寡人,即使昆王之位坐稳,又能传给谁?而李秋水,却是深知这一点。
待昆王与众人离去,流云缓缓从阴影中走出。李秋水见到他,却是毫无惊讶之色,似乎早已发现他的存在。李秋水道:“还未多谢少侠昨夜的救命之恩,在此谢过,不知少侠如何称呼?”流云道:“流云!”李秋水盯着他,道:“我知道我与易峰的对话,皆被少侠听了去,能否请少侠答应我一件事?”流云沉思片刻,道:“前辈是希望我继续瞒着白灵?”
李秋水未料到流云是如此精明之人,面露惊讶,道:“少侠既然知道,那想必不用我再解释,白灵从小无忧无虑,而我也受故人之托,要保她无忧无虑的长大,不能让她知道真相,还希望少侠能替我保密。昨夜,我看少侠如此呵护白灵,想必你也不希望她因此受伤。故人已去,即使让她知道真相,除了跟我一样,一心只想着报仇外,还能做什么?还不如一开始便什么都不知道。”
流云缓缓道:“我可以答应前辈,不将这一切告诉白灵,但以白灵的个性,她势必会追问前辈真相,前辈真的忍心继续骗她?”李秋水愣了片刻,道:“有时候,善意的欺骗,是身不由己。我相信,她以后会明白为师的一片苦心。”流云道:“那前辈能否告知,白灵,与你们口中的人到底是何关系?”李秋水突然神色大变,激动道:“他们没有关系,我劝少侠莫要追问真相,否则,受伤的最终会是白灵,就让这个真相随着她长埋地下吧!”
流云又道:“既然前辈坚持,那晚辈便不再追问。今夜,我受白灵所托,一定要救出前辈和万姑姑,还请前辈退后几步,我将牢门打开。”李秋水一听,忙起身退后。
流云拔出腰间的剑,只听“铛”的一声,牢门应声而开。万姑姑忙搀扶着李秋水从牢中走了出来。流云方意识道,李秋水面色苍白,想是昨夜与众武林人士交战,不幸重伤。
他上前扶起李秋水,只见她突然一愣,不禁迅速打量起他。片刻后,她缓缓说道:“白灵能认识少侠,是她的福气,还望少侠今后替我好好照顾她,切莫让她再接近易峰。”流云点了点头,道:“前辈即使不说,晚辈也会照顾好她,前辈请放心!”说完,三人缓缓走出牢房。
当三人从密道中走出时,竟发现出口早已聚集了几十人,易峰从众人中缓缓走出。流云扫视了片刻,料想这些人皆非等闲之辈,但只要他和万姑姑联手,顺利逃脱应该不成问题,如此想着,不禁镇定下来。
易峰哈哈大笑,道:“少侠果然没有让老夫失望,老夫今夜等的便是少侠!”流云冷冷道:“那晚辈真是应该感到荣幸,得前辈如此盛情,真是三生有幸!”易峰笑道:“老夫并非心狠手辣之人,只要少侠交出手中的干将剑,我保证让你们安全离开此地。”
李秋水不禁冷笑,道:“像你如此卑鄙之人,说出的话怎可信?”易峰皱了皱眉,道:“我想知道的,皆已知晓,既然如此,我囚你还有何用?”
流云道:“想要干将剑,赢了我再说!”易峰仰天大笑,道:“不愧是少年无畏,老夫不得不承认,要不是因为干将剑,我真不想与少侠为敌。那就休要怪老夫无情了。”说着,朝身后众人使了使眼色。
流云拔出干将剑,双手握剑,横于眼前,众人见状,皆被那凛然的寒气所震慑,踌躇着不敢向前。流云闪身,突然来到众人面前,只听“唰”的一声,面前的四人,“啊”的一声惊呼,倒地不起。
易峰见状,脱口而出,道:“绝情剑法!”顿了顿,又道:“你与流星山庄的星雲是何关系?“流云冷冷道:“星雲正是家父!”易峰大骇,道:“没想到,十几年前的大火,流星山庄竟还有后人,而绝情剑法竟还存于世,真是世人之幸。”
易峰不禁想起,十几年前,星雲与干将剑在吕府的那一次现身,震慑全场。没想到,时过境迁,十几年后,他的后人,竟携着干将剑再次现身,而面前之人的魄力,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真乃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易峰突然飞身而起,口中喊道:“能与星雲的后人切磋一二,乃老夫之荣幸!”话音刚落,便朝流云劈剑而下。流云目光凛然,心中镇定,举剑挡了回去,易峰在半空中后退几步。流云迅速飞身而起,在空中一个旋转,以闪电般的速度,朝易峰挥去剑。只见青光一闪,易峰举剑接招,不幸手中被一股内力所震,剑离手落地。
易峰见状,飞身落到地上,朝身后众人挥了挥手,众人朝流云袭击而来。万姑姑和李秋水见状,也纷纷前去援助,三人与几十个高手过招,一时不分上下。
眼见李秋水已有招架无力之势,易寒突然从草丛中冲出,护在李秋水身前。易峰见状,朝易寒喝道:“孽子,你竟然为了那丫头,忤逆于我,你眼里还有没有老夫?”易寒道:“爹,我跟你说过,白灵与这一切无关,你莫要将她牵扯在你的权力之争中。你为了干将剑,竟不惜使出如此阴险的手段,身为人子,既不能相劝,只能出手阻拦,还望父亲早日放下执念,回头是岸!”
李秋水听罢,不禁为易峰有如此正直之子而震惊,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未曾想,像易峰如此卑鄙之人,竟能生出如此豪气的儿子,老天对他真是厚待。
易峰大怒,喝道:“孽子,老夫辛辛苦苦送你习武,没想到你学成之后,竟然胳膊肘往外拐,与外人一起对付老夫,今日,便让为父教教你何为孝道。”说着,飞身上前,与易寒过起招来。
易峰的武功,若投身于武林,并不算差。而易寒,也颇得九真真人的真传。几十个回合下来,二人竟也不相上下,易寒逐渐居于上风。
九真真人,曾经以“风云拳”叱咤武林,与当年摩天派掌门花落影的“无影掌”旗鼓相当,二人被武林人称“拳掌双雄”。而九真真人,也是清心寡欲之人,对武林的争名夺利,毫不眷恋,一直于世间潇洒,随性而行。易寒,便是九真真人的关门弟子。想必易寒如今的淡泊名利,与其父的天壤之别,九真真人也是功不可没。
约莫一个时辰后,易峰及其手下全部成为手下败将。易寒见状,扶起李秋水,喊道:“快走!”便迅速飞身离去。流云见状,青光一闪,将面前的众人逼退一丈余,便随着万姑姑,飞身离去。
易峰见状,恨得咬牙切齿,雷霆震怒。更让他介怀的,便是易寒对自己的背叛。
这时,身后的一个男子走上前来,问道:“昆王,是否要追上去?”易峰举起手,冷冷道:“不用,我要先去见个人!”话毕,眼里露出一抹奸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