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被隐藏的美
运动会结束没多久,小澄路过学生活动中心时看到一个心理情景剧的比赛海报。此时的她正因为和室友李芸芸的关系而郁郁寡欢。这个室友李芸芸在刚进大学那会儿曾是钱小澄最好的朋友,但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在相处过程中感受到彼此不同生活背景不同性格不同价值观给他们带的差异,就是这样的差异,让他们逐步积攒了很多矛盾,以至于无法与对方和谐相处。
小澄看到这个情景剧比赛的通知,想着正好自己一肚子苦水没地方说,不如把它写成一个剧本,剧本写完这个事儿就算说出去,别放心里了。于是,她开始一有时间就对着电脑写剧本,把她和李芸芸的那些矛盾都写进剧本里。当然,小澄也不会傻到点名指姓直愣愣的写那些常见的矛盾,而是用了一些稍带夸张又隐晦的表达方式。
在剧本里,小澄与其说是吐槽,更多想传达的是自己因为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而蒙蔽了自己纯真的内心,让她自己都有些讨厌自己,她想让走出这个恶性循环的困境,向前看,所以给剧本取了个名叫《被隐藏的美》。
参加情景剧这个事情从开始就只有小澄一个人知道,小澄的目的很简单,只是想通过写剧本的方式把内心的想法找个地方发泄出来,从来也没想着要把它演出来或者说要得奖。可偏偏命运总是在你从未想过的那条路上给你制造一点惊喜,明着说是惊喜,实际则是你的人生轨道便因此改变。
小澄在规定时间内提交剧本之后,想着这事儿也就这么结束了。小澄把与李芸芸那些矛盾在写剧本的时候都发泄出来,也就逐渐不太在意。直到有一天,学校心理中心的黄老师联系小澄,说她的剧本因为反映了真实大学生的寝室关系很有讨论价值而被选中为重点关注对象。这个重点关注对象的意思就是要排成舞台剧在全校范围内表演。
这个事情是小澄从未想过的,她虽然很开心但一时却不知道后续该怎么办。只能先把这个消息告诉西野,西野当然为小澄开心,也表示这个事情已经不是小澄一个人的事儿了,而是整个学院的事情,学院一定会全力支持小澄,让小澄近期就把重心放在编排这个舞台剧的事上。
可事情哪有那么简单。小澄先是听从心理中心黄老师的意见把剧本里的一些不足改一改。然后开始招合适演员,小澄本来想从自己同年级的人中找演员,但由于上次四班班长的事情,和她同级的人都以各种借口拒绝,明面上说的是课程多忙不过来,可实际的原因还是不想和小澄有过多交集。
小澄只能从大一的学弟学妹中入手。在这个过程中西野也一直在全力帮她找合适的演员。因为找演员这个事情可能是西野目前唯一能帮上小澄的,除了演员部分,其他的道具经费,宣传材料费等等,西野并不能帮上什么忙。不是西野不帮,是学院不帮。
参加这些文艺活动是学院团委的事情,西野在得知小澄的剧本被重点关注之后,第一时间去找了团委书记杨阳老师沟通。杨阳老师在团委学生会有个关系还不错的学生,也是她的得力干将,就是那个李芸芸。小澄和李芸芸的关系,杨阳老师多少知道一点,毕竟她和李芸芸私交甚好。
再说这事儿八字没一撇,还不知道最后能不能得奖,即便是得奖了功劳也不是她杨阳的,所以杨阳老师明面上说这是个好事儿,但实际却以经费有限,不确定投入结果等等各种理由对小澄排练舞台剧的事情置之不理。
李芸芸和钱小澄之间的矛盾,西野也多少知道一些。西野知道杨阳老师在想什么,今年团委学生会的经费本来也紧张,这也是学院第一次做这个事情并不知道结果如何,他完全理解杨阳的顾虑。
西野只能再去找院长,希望能从院长那里寻得一点帮助。院长当然也认为这是件好事,但学院第一次做这个事情,从风险角度考虑,院长认为不易投入太多,可以把学院办公室三层的一间空教室给他们当作排练场地,如果后续小澄他们取得好成绩再从奖金的角度鼓励他们。西野理解书记的决定,也认为事后奖励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最后参演情景剧的是6个大一的学弟学妹,他们都很喜欢顾老师,只要是顾老师吩咐的事情,他们都很愿意参与。离正式表演只有15天的时间,这段时间他们一下课,就在排练教室里集合。
经过上次和四班班长的事情,小澄在和这些人沟通的过程中总是会注意分寸,即便时间紧迫排练效果不好,也没有对他们有过坏情绪,反而经常安慰这些因为紧张常常忘词的小伙伴们。
西野时常会过来探探班,给他们带些好吃的,那段时间的三楼总是很晚才关灯,但也总是充满欢声笑语,虽然疲劳,也算的上是小澄在大学期间比较快乐的时光,因为那是不需要找任何理由,就可以名正言顺和西野在一起的日子。
5月23日,这天是心理情景剧小澄他们组的彩排日,小澄和其他演员正在学校剧场里彩排,西野来看他们的彩排情况,也看看自己有没有哪能帮上他们的。刚走进剧场就看到小澄拿着话筒一会儿在台下指挥着台上演员的调度,一会儿跑上台纠正演员的站位。剧场后面的追光灯偶尔会打在她身上。西野看着此刻的小澄,看着入迷。
不是因为小澄长得多好看或者穿着多好看,而是此刻,西野看到的小澄在发光,他从未看到小澄有如此自信、从容的一面,她调度着演员的走位,调度着音乐的配合、调度着灯光的闪烁,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小澄的掌控调度中。
就是在这一瞬间,西野似乎想通了什么,他相信眼前这个小身板的女生未来一定会有广阔的天空,拥有更大的成就,而他一定不能是她的阻碍。
心理情景剧的比赛表演是在5月25日,525的谐音是我爱我,这是这个比赛最想传达的意思。全校有11个剧参加比赛,小澄他们是倒数第三个出场。观众陆陆续续入场,西野、招生办的陈主任、院里的杨阳和院长也都到场。小澄在后台给大伙加油,让大家别紧张,就像往常排练的一样,就算是最后一名,我们也是全校的第11名!
全部11个剧目表演完,西野心里暗自觉得前六名肯定有戏。经过台下几个评委的评分,主持人手里拿着最终的评分结果。此时,不仅是那些参赛队伍的演员、导演,就连同各个学院的相关领导、老师都紧张的很。主持人先公布了三等奖的得主,即分数是第4、5、6位的剧目,里面没有小澄的剧。杨阳和院长已经在叹气,只有西野和小澄他们还抱有希望。
主持人接着公布了二等奖的得主,即分数排第2、3名的剧目,依旧没有小澄的剧。此刻小澄和演员他们也开始失望,大家相互安慰。只有西野还在等待并相信最后的结果,他相信第一名一定是小澄的!
果然如他所料,当主持人宣布第一名是《被隐藏的美》的时候,西野“耶”了一声,淡定的外表也掩饰不了他激动的手。小澄和演员们都不敢相信,带着惊讶的表情激动地欢呼拥抱,后排观众席中的杨阳、院长也由不敢相信到为他们鼓掌。小澄激动的同时不忘回头看看西野,西野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点头并且轻轻说了一句“你很棒!”
小澄作为本剧的导演和编剧,西野作为指导老师一同上台领奖,为他们颁奖的是学校招生办的陈主任。合影的这张照片就是小澄和西野除毕业照以外的合影。主持人让陈主任说一说评委老师们对《被隐藏的美》的评价,陈主任说每个人都会或多或少有心理问题,举办心理情景剧比赛的初衷,是想让同学们正视、接纳自己在成长过程中遇到的种种心理问题,这没有什么不好的,同时在正视和接纳的过程中,通过自己对世界的认知,跳出情绪,用上帝视角理性分析,从而得出自己判断获得成长。《被隐藏的美》则充分表达了这层意思。
比赛结束,院长让小澄组织大家都上台合影,这时候杨阳一个快步跑在前面先上了台,然后站在院长旁边,小澄看到了心里有些不爽,但也不敢说什么。合影结束,大家纷纷离场,小澄等到最后才走。出了剧场外面已经天黑,西野在剧场门外等着小澄。
小澄看着在等她的西野,心领神会的笑了一下。然后两人朝着学校的林荫大道,并肩走去。此时的小澄已经不再是西野的小跟班,她是她自己。“现在的心情怎么样?”西野问小澄“不知道怎么表达,激动开心温暖值得很多情绪都有”“作为你的辅导员和这部剧的指导老师,我是不是该奖励你一下。”
西野看向小澄。“嗯,有道理,你不说我都没想到,我确实值得奖励。”“想让我怎么奖励?”“机会难得,我得好好想想。”“就因为机会难得,所以你得快点想,等走到这条大道的尽头,你还没想出来,就不算数了。”他俩一边走一边说,走的很慢,谁也没有要加快脚步。
林荫大道两侧的梧桐树叶葱葱郁郁,微黄的路灯让这条只有三百米的大道静谧而悠长。快走到大道尽头,小澄停突然在一处坏了的路灯下面停下脚步,然后转向西野。这里没有路灯的光束,和其他地方比起来光线暗了很多,远远望去仿佛他们两个停在黑暗中。
“我想到要什么鼓励了。”“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做。”“顾老师,你....你能抱我一下吗?”小澄用炙热的眼神看着西野。西野没有犹豫地向小澄走了一步,然后把她抱在怀里,摸了摸她的头,此刻的西野用尽了他的温柔。小澄也忍不住抬起手抱紧西野。
此刻,坏了的路灯不知着了什么魔,竟然亮了起来,微黄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他们仿佛是一对相识相知很久相濡以沫的恋人。他们彼此都知道这个拥抱意味着什么,只是此刻,他们想抛开杂念享受这短短的几秒十几秒。是西野先放开了小澄,他退后一步,让两个人保持着之前的安全距离。
“好了,奖励结束,快回去好好休息,这两天写份报告给我。”“好的,谢谢顾老师的奖励,再见。”小澄满脸笑意的蹦跶着朝学生宿舍的方向走去,而西野手揣衣兜朝另一个方向的教师宿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