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与重生:日本昭和时代(1926—19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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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娱乐

随着环境改变的娱乐

人们的娱乐方式与其学历还有所处环境有着直接的关系。当时的农村居民、城市中的老年人,喜欢歌舞伎等传统戏剧以及三味线乐曲等传统音乐,寺庙神社的祭典和盂兰盆会舞等传统活动也是他们重要的娱乐活动。在大都市里,有常设的场所上演落语、讲谈、浪曲等传统曲艺供人们娱乐。

虽然浪曲是在明治时代之后出现的,但因为是用三味线伴奏,加上故事情节大多以江户时代为背景,所以也能视作传统曲艺。虽然并没有准确的统计,但是综合各种史料可以确定,三味线在二战前的日本是最为普及的乐器。

当时的国民识字率已经基本达到100%,有不少人喜爱阅读报纸和杂志上的连载小说。从各种调查也可以得知,读书已经是最为普及的娱乐方式之一。但是按今天的物价计算,当时新出版的杂志价格都在1000日元以上,书籍则基本在3000日元以上。所以熟人之间互相借阅,或是购买二手书籍和杂志是比较普遍的。小说多为历史题材,在年轻人中间,恋爱题材也颇有人气。

电台从1925年开始广播,因为当时不允许民营电台进行广播,所以只有公共电台(NHK)。NHK是准国营广播电台,播送的主要是西洋古典音乐以及专家学者的讲话这类比较严肃的内容,除了转播相扑与学生棒球的节目,基本对平民百姓没什么吸引力。加上收听广播需要缴纳被称作“受信料”的费用,收音机本身也颇为昂贵,所以签约收听广播的人在全国大约只占个位数。

市面上已有不少种类的唱片,不过仍然以传统音乐为主。当时的唱片两面合计大约只能收录10分钟的音乐,但是按现在的物价计算,一张唱片也要卖到3000日元以上,而且就算只是手摇式的简单留声机,也得数万日元。所以听唱片也是中产以上的人群才能负担得起的娱乐方式。由于录音技术还不成熟,当时的唱片音质其实都不好。

凸显存在感的电影

当时的大众娱乐中,最有存在感的无疑是电影,准确地说,是不同于新闻纪录片的剧情电影。电影最早在19世纪末的欧洲被发明,然后大约在同一时期传到日本,彼时的电影也被称作“活动写真”。从明治末期开始,电影就在日本颇有人气。当时日本国内有超过1000家电影院,一年间的观众达到1600万人次。但是电影院全都集中在城市,而且观众基本上是十几岁到二十几岁的青少年。一部电影被电影公司拍摄完成,准备在电影院上映时,电影公司和电影院都会在报纸和杂志上大张旗鼓地进行宣传,而且电影演员们也已经活跃在广告舞台上,电影在社会上的存在感已经非常强烈。根据当时的调查,青少年群体中最有人气的娱乐方式就是电影。

当时最有人气的电影无疑是历史剧,其次是从美国引进的喜剧片和爱情片。尾上松之助、岚宽寿郎等人是有名的历史剧明星,美国的卓别林和巴斯特·基顿等演员也很受欢迎。日本国内每年会拍摄500部以上电影,从外国引进的电影也在100部以上。各类电影一般会在电影院放映一周时间,如果受到好评,就会延长放映时间。电影都会在大都市中心的电影院首映,等这些电影院上映结束之后,再将胶片送到市中心以外或是中小城市的电影院。

这些电影中还有一些是互相关联的,且每一部的拍摄时间都比较短。日本拍摄的剧情电影有不少是以歌舞伎或报纸杂志上的连载小说为原型改编的,除了一部分超级大作,实际上和现在的电视剧差不多。

很多电影院都是木结构建筑,地面没有铺地板,直接就是土地,座位也没有靠背,只有简单的长凳,估计还能闻到厕所飘来的令人不快的气味。但即便如此,电影院还是客流不断,可见对于当时的年轻人来说,电影的魅力是多么强大。

但是有不少上了年纪的人认为,犯罪或是恋爱题材的电影会对青少年造成不好的影响,还有人觉得放映中的昏暗空间是男女不正当行为的温床,所以几乎所有的中学校和高等女学校都会在校规中明令禁止学生去电影院。因此,带着小孩的年轻夫妇、刚刚走上社会的年轻人和大学生,构成了当时电影院的主要观众。

正是因为上面所说的原因,内务省会对电影实施审查,裸体和接吻的场景自然是万万不可的,如果哪部外国电影里出现了接吻的镜头,那就需要先剪掉这一部分才能上映。

电影的画面还是黑白的,而且没有声音,全凭字幕来提示台词或是说明状况,如果是外国电影,那字幕也全是外语。因此,在放映中,会有乐队进行演奏,或是播放唱片来给电影配乐,同时还会有被称作“活动辩士”的解说员根据字幕来对电影情节进行解说。通过他们活灵活现的讲解,观众的情绪更加高涨了。

戏剧中最有人气的当属歌舞伎。虽然在大都市里,电影夺走了众多的观众,但是在地方上,有很多的剧团会四处巡回演出,人们对《忠臣藏》《劝进帐》 两者皆为日本著名的歌舞伎剧目,分别表现了江户时代中期元禄年间,赤穗藩家臣47人为主君报仇的赤穗事件,以及平安时代末期,源平合战之后,源义经为躲避兄长源赖朝的追捕,在武藏坊弁庆的帮助下,通过加贺国安宅关的故事。等著名剧目的经典台词和经典片段可谓耳熟能详,甚至在日常会话与报纸杂志的文章里也常常会加以引用。

另一方面,高学历者也在产出并消费文化产物。刊登艺术性较高的小说,以及大学教授和评论家们所写的较有分量的评论文章的杂志开始增多,其中以《中央公论》和《改造》为代表,《文艺春秋》以及在昭和时代以后改名为《经济评论》的《日本评论》也已经诞生。讲谈社出版的《KING》是面向大众的代表性杂志,这个时候它刚刚创刊,内容主要包括连载小说、著名政治家和企业家的成功学等,算是面向中产阶层的读物。改造社出版的《日本文学全集》在市场上大受欢迎,这类面向中产阶层的1日元一本的文学全集,以及其他各种全集类的书籍由此开始不断出版。

总体来说,在改元昭和时,日本作为实现了近代化的国家,拥有亚洲地区最强的军事和经济实力,在统治区域的面积上,除去处在内战中的中国,也是亚洲最大的。当时的日本社会总体上是充满活力的。这是明治时期为了实现富国强兵的目标,追求经济发展并活用人才的结果。但是,这在另一方面也造成整个社会对弱者非常冷漠。

政治上,颁布宪法时的敕语将国民定位成为国家尽忠的存在,而且宪法还规定帝国议会无权干涉天皇的大权,不能不说这是一个不重视民意,依靠天皇的权威来运作的政治制度。在设计了这一制度的明治时代的领导人看来,为了让日本能尽早与列强抗衡,实干比议论更为必要。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他们的想法和实践都渐渐变得不合时宜了。


(1) 镇守府:日本海军的基地,各镇守府主要负责所辖海军区的战备,指挥所属舰艇,征募并训练兵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