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床边挂着雪白的薄纱遮光窗帘，淡泊的冬日很不容易地在两块帘子之间溜入洒落在雪白的床单上。
倪磐无力地撑开眼帘，顿觉得头像快要崩裂一样。
她揉揉眉心，身手去够床头柜上的闹钟。
黑底白字显示：11:00am，星期五。
天啊，居然睡到这么晚。
她把手心放在额头上，轻微发热。
床头柜上的固定电话响起，她挣扎着坐起来，软弱无力的手拿起话筒，不经意间瞥见固定电话旁的几个瓶子，瓶子底下还压着一张便利贴。
“哪位啊！”倪磐有气无力。
“老大，现在在哪个温柔乡，还不来上班。”
周峰这小子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去你的温柔乡，我在发烧。”
对于倪磐钢铁般的体质突然出现问题，周峰十分怀疑：“发烧？真得假的，是不是昨晚和哪位小鲜肉闹得沸腾烧着了。”
倪磐没好气：“说人话行不，我的头都疼死了，没力气和你唇枪舌剑。现场怎么样。”
周峰：“有我在还能怎样，当然是一切正常。要不要我回来陪你去看医生。”
倪磐：“没事，睡一觉就好，你盯着现场，马上要进行合并，底稿那些不能乱套。”
倪磐一边说着话一边撕下贴在柜面上的便利贴。
便利贴上有序的写下了吃药的时间、顺序和分量，信息详尽。
纸上的字迹整齐，笔迹有力，横竖撇捺之间有种行文流水的感觉。
有张干净俊俏的面孔，在她浑浊的大脑里飘荡。
周峰：“你放心睡吧，明天刚好星期六，你可以连休三天。”
“对了，晚上要不要给你带点什么回去啊。”
周峰拿着话筒，没听到倪磐的回话。
“老大！你在听吗？”
“老大！”
倪磐：“这么大声干什么！我在听！”
“你什么都不用带，我要睡觉，别吵我！。”
周峰“哦”了一声：“对了老大，你手机关机了，记得充电！”
倪磐的喉咙又干又燥：“知道啦！”
挂了电话，倪磐扶着床便站起来，一晃一晃地到餐桌柜旁，想着拿一瓶矿泉水喝。
看了半天，没看见有矿泉水，却看到煲水壶旁放着一个粉红色的保温瓶。
下面也压着一张纸条。
【喝这个。】
纸上面的字迹和压在药品下便利贴上的字迹是一样的。
倪磐拿起保温瓶端详了半天，然后嘴角慢慢扬起。
她咕咚咕咚地把保温瓶里的水喝完，并按照便利贴上指示吃了药。
然后滚回床上继续睡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黄昏，她爬起来到浴室里洗了个澡，从浴室出来后感觉精神了许多，摸摸额头，也不烫了。
退烧了，人也感觉到饿。
她准备去翻手机喊个外卖，忽然想起自己的包和外套还在风铃吧那里。
她换了身运动装，又考虑到也许会碰到那些人，她把头发盘起来，压在帽子底下。
风铃吧大门推开，伴随一阵铃声。
酒吧内一片狼藉。
黎老板拿着扫帚正打扫地面上的玻璃碎片。
湛宇走过去：“怎么还没收拾好。”
黎老板翻了白眼。
“我的三少爷，昨晚在警局折腾到天亮，你也总得让我们休息半天吧。”
湛宇笑：“我也没这么刻薄。行，上午半天不扣工资。”
湛宇环顾了一周：“损失多少。”
黎老板：“损失倒没什么，就是得罪了李大山，麻烦。”
湛宇：“我找些人来看场，安全问题不用担心。”
地面上的玻璃碎片被扫入簸箕内。
黎老板：“昨天是怎么回事，我从包厢出来时，看见你在打架，还以为是我眼花，那种人你不是从来不管不理。”
湛宇漫不经心：“很久没打架了，技痒。”
黎老板瞅他一眼，自然是不相信他的说话。
“倪小姐有没有受伤，她是真勇敢，整个云宁市估计就只有她一个人会为这种事挺身而出。”
湛宇在手机上滑了几下：“是多管闲事。”
黎老板啧笑：“别这么说人家。半年前那次你在店里被个客户骂得狗血淋头时，她不还替你说过话。对了，你昨天是和她一起离开的，她还认得你？”
黎老板的手机传来信息声。
“一百万这么多？”
湛宇：“酒吧的损失别入账，免得老头子又喋喋不休。”
黎老板：“也不用这么多。”
湛宇：“剩下的拿去堵住那些人的嘴，别让他们找那女人的麻烦。”
黎老板眉梢动了动。
酒保走了过来：“老板，吧台那边收拾好了。”
他看向湛宇：“你怎么在这里。”
湛宇：“嗯，有个跑腿单。”
酒保：“啊？什么单？”
湛宇：“那个姓倪的包和外套，我送过去。”
酒保：“啊？跑腿还送这种东西？”
黎老板：“你去拿给她。”
酒保跑去，然后又跑回来。
湛宇接过。
一个黑色的小皮包和一件羊毛外套。
门口传来铃声。
倪磐走进酒吧内堂，远远就看见酒保小李，还有他身旁的男人。
倪磐向他们挥了挥手。
黎老板瞅了一眼湛宇：“你们倆是约好的，还是心有灵犀。”
倪磐走到三人面前。
“黎老板好！”
“倪小姐，您好。”
倪磐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酒吧内七零八落地，又看见黎老板手里拿着扫帚，心里十分抱歉，正要开口，黎老板摆摆手，表示自己有事先去忙。
酒保：“倪小姐，你是来拿东西吗？”
倪磐点头。
酒保：“你不是喊跑腿?怎么还来。”
跑腿？
倪磐转向湛宇，她这才看见他怀里拿着一个手提包和一件外套。
湛宇把怀里的东西塞给她。
“我还有事，先走了。”
倪磐原地反应了三秒，才跑步跟上。
引擎声刚响起，倪磐堵在摩托车前面。
“你是特意过来替我拿包的？”
湛宇：“我没这么空闲，刚好要送个单去滨江，顺道。”
倪磐：“可是你手里没有外卖啊。”
湛宇：“他们那个样，怎么可能有东西做出来。”
倪磐：“你可以直接打电话给客户，让他取消订单，没必要跑这里来。”
两人对视了数秒，倪磐一双乌瞳一闪一闪，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
湛宇：“你很闲？”
“？”
湛宇：“我很忙，让开！”
摩托车突然一摆头，从倪磐身旁开了过去。
黄色的头盔下面是发红的耳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