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英雄冢之四
程若萍震惊之下，左掌急击李朝歌右胸。程九盈、陈思齐惊呼了一声。李朝歌右掌一引，将程若萍的右掌同时引了过来，砰的一声，接住了他的左掌。程若萍双掌之力俱都具有摧碑裂石的金刚大力，常人只要中其一掌，便会立即脏腑尽碎，吐血身亡，但李朝歌以单掌接住他这两掌，居然仍是行若无事，脸上挂着微笑。程若萍双掌齐发，依然觉得内力似无着落，接触的只是一片虚空，脑中倏地闪过了一个死字，自己纵横一生，没想到死得居然这么容易。
便在此时，李朝歌忽然收掌，缓缓退开一步，道：“程掌门的摧碑掌果然名不虚传。你能教我留下足印，当今天下已没有几人当得起你的对手。”向后退开几步，坚硬的石地上果然留下一双深深的鞋印。显然李朝歌接掌之际，无法做到完全三象归元，不露形迹，内息运转之间微有外泄，因此在石地上踩下了这双足印。程九盈目瞪口呆，自己根本没瞧出父亲露出败象，怎么忽然之间就输了呢？
程若萍呆立良久，方道：“李少侠神功盖世，老夫甘拜下风，佩服得五体投地。但不知李少侠上齐云山有何贵干？为何会与小女在一起？”程九盈道：“爹爹，他们是明教的，来拜祭方英雄的，跟那些心怀恶胎的人不同。”程若萍眼中一亮，道：“明教？你会是明教的？”李朝歌道：“正是。”程若萍道：“在教中担任何职？”李朝歌道：“区区不才，愧担现任教主一职。”程若萍浑身大震，蓦地想起明教一种神奇的武功来，立即徐徐下拜，道：“明教护法程若萍参见教主。教主适才所用的神功一定是本教的无厚功了。”
这一下李朝歌也惊喜交集，慌忙扶起程若萍道：“程掌门，你是明教弟子？”程若萍道：“不错，自先任方教主罹难之后，明教四分五散，明教弟子遭到朝廷大肆屠杀。当时我还是一名小孩，我师父张奇剑带领我们隐匿于黄山群峰，开创了黄山一派。数十年来，我们师徒一直不曾停止寻找明教总舵，没想到今天天幸让我得遇教主。教主神功盖世，定能使我明教复兴，恢复以前的轰烈局面。”
李朝歌大喜，道：“我现在明白了，你与程姑娘踞守此山，又不随同其他武林人物上山，原来为的是保护方教主的坟墓。我们且坐下来细谈。”与程若萍携手至一块平正大石上坐下，道：“这齐云山英雄冢之事突兀而现，来头甚是奇怪，在此之前，既未闻齐云山有方教主坟冢，也不见有人提起方教主，突兀之间就多了一座英雄冢，突然之间就在这英雄冢上生起了许多谜与罩上了神秘的光圈，这岂不太蹊跷了么？程掌门来山中想必已有多日，不知可有什么发现？”
程若萍道：“教主所言甚是。素闻方教主遗体葬于汴梁郊外，在齐云山从来没听说过什么英雄冢。齐云山与黄山相距不过百里，齐云山若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黄山派应该是最先知道的。可是等我们听到这个消息赶来齐云山时，各方豪杰早在山上乒乒乓乓的打了十来天，死伤不少。而且在英雄冢所在的紫霄崖上，本来并无‘英雄冢’三字，不知何时却被人刻上了这三字，可着实费人猜疑。”李朝歌道：“有人攀至那洞中去么？”程若萍道：“现尚没有，因为所有想进洞的人都被我清理了。他们想进洞，首先得过我这一关。现在我黄山派的数百门人都把守在各路上山要道，一般的人根本上不来。”
这时程九盈磨磨蹭蹭地来到李朝歌身前，低低地叫了一声：“教主。”想起先前曾说他是明教小喽罗，一张脸通红过耳。李朝歌笑道：“程姑娘，你不用怕我，我虽是教主，却不古板。你若高兴的话，也可以叫我李大哥，就如思妹。”陈思笑道：“是啊，我一直叫教主李大哥的。”程九盈脸更红了，期期艾艾地道：“李……李大哥。”李朝歌微笑点头，道：“程掌门，要想知道这英雄冢中究竟藏着什么大秘密，咱们必须也要进洞一探才是。”程若萍道：“教主所言甚是，程某正有此意。教主请随我来。”
当下程若萍领路，四人穿过一天门，到了香炉峰。只见紫霄崖壁立眼前，壁高千寻，全作丹色。崖前镌刻着三个丈余方圆的大字：“英雄冢”，字字苍劲，深入坚石。李朝歌惊讶道：“这是谁刻的？”程若萍摇头道：“我曾暗查过，但毫无线索。”李朝歌电目四扫，见此地正面临壁，两侧临崖，自己上来的这一面又是一个陡坡，地形险恶，心中暗凛。陈思东张西望，道：“程姐姐，方教主的坟墓呢？在哪里呀？”程九盈指着那个千寻绝壁，道：“方教主的坟冢就在那紫霄崖的绝壁上。悬崖中间有一个山洞，洞口不知何时也被人镌刻了‘英雄冢’三个大字。传说方教主的遗体就被安葬在那洞中。”陈思骇了一跳，凝神细瞧，果发现崖腰一处露出一个洞口，远远望上去只有一个黑点大小，道：“程姐姐，难道……难道……”程九盈道：“害怕了么？”陈思咽下一口气，说不出话来。
程九盈道：“这齐云山上打得一塌糊涂，便都是为了想进这洞，抢夺那虚无飘渺的宝藏和武学秘笈了。”李朝歌道：“程掌门，程姑娘，咱们一道上去瞧瞧如何？”程若萍苍髯一拂，道：“好。”他腰中本绑着一根绳索，此刻解了下来，又拿出铁钩、楔子、铁锤等攀崖之物，显然他早就准备好了要登崖一探了。
正在几人跃跃欲试之时，忽然从高空中传来一声惨叫，一人自崖上急堕而下，带起惊人的掠风之声。众人都吃了一惊，齐闪身避开。李朝歌巧施横移之力，双掌齐出，左推右带，那落崖之人速度倏缓，向横里飞了出去，蓬的一声落在地上，立时昏死过去，口鼻之中大股大股的鲜血狂涌而出，顷刻之间气绝而亡。
程氏父女俱都骇异之极，黄山派把守山下各处要道，挡住了绝大部分武林人士，只放过了一些不易缠斗的好手，而此崖则是由他们父女俩亲自看守，一直不曾让任何人上崖，这人怎么会从上摔落下来？他又是怎么摔落下来的？是自己失足摔下还是有人将他推落？霎时之间无数疑云涌上心头。程九盈道：“爹爹，难道他们绕过了咱们，从崖顶往下爬的？”程若萍道：“但天下又有几人能躲过我的视线，悄无声息地上到崖顶而不被我发觉？何况那崖险峻之极，绝非常人所能攀爬的。高空风劲，一不小心，失足摔下，便是粉身碎骨之祸。”
李朝歌道：“我觉得，是有人阻止我们上崖。”程氏父女骇道：“谁？”李朝歌摇了摇头，道：“这人隐于暗处，必有图谋。他故意摔下此人吓唬我们，想要咱们知难而退。”程若萍恨恨道：“这么说我们黄山派倒被利用了。”李朝歌道：“很有可能就是如此。否则数百高手云集而至，你们黄山派人再多，也必疏于防范，有些好手是完全能避开黄山派眼目绕过紫霄崖的。现在我想，这英雄冢之事从头至尾都是一个阴谋，英雄冢是否存在尚不敢断然否定，也许可能方教主尸身真是在这洞中，但那人显然是藉此行事。他在洞壁上刻上‘英雄冢’三个大字，又在江湖上广传谣言，吸引来众多高手，必有重大图谋。只是不知他的目的倒底何在？”
正说话间，山路下摇摇晃晃冲来五名中年持剑汉子，人人浑身浴血，目光呆滞，脸露傻笑，手舞长剑，且行且笑，步伐不整，像是喝醉了酒，摇来撞去。其中一名一个失足，跌下了路侧悬崖，顷刻消失。但其余四人视而不见，依然摇摇摆摆向上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