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萧敏

萧敏（1947—），女，重庆綦江人。著有散文诗集《三月，女人的三月》《萧敏散文诗》等。

凉意

无风也有凉意，无雨也有凉意，无言更有凉意。

面壁，拈花；静坐，入禅。有谁能解悟心灵深处的感应？尼僧吟诵，热闹处自有一股幽幽的凉意，从头至踵滴落。

暮色四合，夜凉如水，白日的喧嚣、争斗、欲念、躁动，渐渐消融。无韵的宁谧，静静的夜思，宇宙风轻，空间寥廓。那凉意呈现于永远不会完美的情节，永远无休止的过渡，呈现于执意伸向未来的手，或者只是入定后透彻心扉的感觉。

日子

日子有限，人生很短。守着日子，不知不觉已日下半山，而你苦苦等待的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

那个人陌生又熟悉，那个人日思夜盼，脚音可辨。那个人的前世曾与你结伴同行，今生却被一剖两半。为了寻找这份等待，你迷迷惘惘在人世途中颠簸几十载。

你为长夜守更，在他没有敲门之前，在他没有完全地走进你的生活之前，你一定守着日子，绝不走开。你等的那个人他也一定在等你，只是命运的手指还没有向你指点迷津，你还未能端正奔向他的途径。

日子很忠实地与你同行，陪伴你一路风雨，于是你告别路边形形色色的诱惑和允诺，信守时间之外的预约，感谢日子。

梦蝶

我非庄周，却夜梦蝴蝶：那蝶翅如纱翼洁白轻灵，纠缠梦境，飘落坠堕，枯若一件爱情的殓衣，让梦魇沉淀着悼亡的气氛。

花瓣和树叶上的露水未干，有一份滋滋润润的潮意。于是蝴蝶敛翅，温顺地伏于花茎，仿佛享受生命的底蕴。这一瞬如梦境中再不重复的绝版。

有风晃动，有雨叮咛，美丽的蝶衣蜕落，再现初生的丑陋，似展示一个灵魂返璞归真的过程——无法忏悔，永远呼痛。

（选自《散文诗》，1994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