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孔林

孔林（1928—），山东荣成人。著有诗集《一束芙蓉花》《报春集》，散文诗集《晨露野花》《孔林散文诗集》等。

在我失去的小路上

我挺身于田野。

——在春天。

一株老树突然披上绿装，

在翠雾烟霭中盈盈地凝视着，

春的青睐。

大地蒸发出薄薄的、乳白色的霉气。淡茫茫的银光中一位少年。在翠迭的柳林中彷徨，在纷沓的光斑里翩翩起舞。那留在小路上的脚印犹如春水荡起的涟漪。

他是春天唇边的柳哨。

他是夏天农民歇晌在田头的梦幻。

他是秋天弹响银镰的、沉甸甸的谷穗。

他是——

黑夜中熠耀着黄黄的、微弱的灯火。

望着他的背影，

似曾相识，

不敢辨认，

近在咫尺。

远在天边。

当他猛转身的时候，突然变得老态龙钟、皓发银须。

人生多么漫长，却只有瞬间，

人生也有迷茫，但终点最清醒。

我眺望着、眺望着，

——眺望着那条失去岁月的小路，满载着思念的长河。

是它将我抛向远方的心又拾了回来。

（选自《诗刊》，1987年第8期）

田埂上一位老农

慷慨的太阳，将所有的金子都倾泻在秋天的大地。

金灿灿的树林、金灿灿的山峦、金灿灿的田野。

一位背向蓝天、面向大地的老农，缓缓在田埂上移动着脚步。

那弓形的脊背不是拉着沉重的木犁，

那激动的嘴唇不是倾吐内心的忧虑，

那凝视的目光没有惊呆的神情，

那轻柔的脚步不是胆怯的寻觅。

他眼前有紫色的豆棵、赭红的豆荚，金黄的豆叶托着绿色的蝈蝈，扇动着透明的纱翅。

他想得到什么呢？

不是一朵金花，不是一捧芬芳的新米，不是一支欢快的歌曲……

追求

绿茵茵的草地上，闪烁着金色的小黄花。一只彩蝶在花朵上颤抖着纱翅，一位小姑娘追逐着彩蝶翩翩起舞。

那花儿是太阳的光点，

那蝶儿是绚丽的云片，

那姑娘是春天的翅膀。

这碧绿的草地，有歌的旋律、美的幻影、情的舞蹈。

我想，假若失去了追求，美就跟希望一起枯萎了。

（以上选自《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