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三四张纸
十一放假第五天。
‘新天地’大酒店包厢。
洛川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如···，反正屋子里的气氛有一万个不舒服。
今天是白超与白国强的二次会谈，双方态度微妙紧张，虽然你这顿饭已经接近尾声，但桌子上的人都在顾左右而言他，完全没有进入正题的意思。
终于，经验尚浅的白超忍不住，率先开口道，“今天这顿饭如果是为了让我看你们一家人说说笑笑，那目的已经达到了，我能走了吗？”
开口就是凌厉的杀招，却马上被白若一句话无形化解。
“哥，不许这样和爸爸说话。”几天的相处，白若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动，这也是白国强今天组织这个局的理由之一。
白国强作为父亲没有训斥儿子，只是平淡地说，“今天找你出来是因为公司有一个很重要的项目要马上飞英国，明天早上七点的飞机，已经订好了票。”
白超顿了一下，但没有说话。
看大家又安静下来，一直努力活跃缓和局势的林静开口道，“你不要误会，是因为你爸爸听说假期考试之后有家长会，但他确实没时间，所以想让我里下来，这顿饭也是想征求你的意见，如果···”
“不必。”白超果断道，“我有干爸干妈，从我上学开始，都是他们以家长的身份开家长会。”
听了儿子的话，白国强叹了一口气，抬头对妻女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单独和白超说。”
洛川也起身想要跟着一起离开。
“三杠别走，”
白超忽然叫住了洛川。
身形稍缓的洛川转身看了看白超，又看了看白国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有话就说吧！已经很晚了，开学之后还有考试，我想早点回家复习。”白超冷冰冰地说。
白国强微微点头，语重心长地说，“爸爸知道对不起你，但你也要理解，这么多年我在外面做生意不容易，有多少人，多少竞争对手想搞垮我，我不能在任何地方给他们机会。”
“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吗？”白超冷笑着，“这些年你虽然没在我身边，但每个月的生活费从来没迟到过，我虽然在意的不是这个，但确实承了你的恩惠，从这方面来说，我要谢谢你。”
听到儿子说出这样的话，白国强心里更难受了。
似乎是渴了，白超拿起面前的茶水，吞了一大口，有些还溢到脖子上，顺着衣服流进了心里，“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在外面有女人，有孩子，我有心理准备。”
顿了顿，白超忽然又笑着说，“我也不在乎你十几年不关心我的生活，不回来看我，这些我都不在乎。”
“但有一点，”白超骤然改变了语气和眼神，死死盯着包厢里的墙角，强撑着说，“我妈死的时候你也没回来看她最后一眼，我永远忘不了，在医院病床上，她流眼泪慢慢闭眼睛的画面。”
拉起自己的衣服，胡乱擦了擦脸上的眼泪，白超平复了心情，“对不起，虽然你是我爸，但这样的做法我真的接受不了，你怎样对我无所谓，但你不能对不起我妈！”
这一番话，白国强毫无招架之力，哑口无言。
白超看着沉默的父亲，抽动嘴角冷冷笑了笑，起身离开了包厢。
目睹了这一切的洛川也站了起来，安慰道，“叔叔你别急，今天晚上我再好好劝劝他，别担心。”
说完话，不待白国强反应，洛川就赶紧追了出去，可惜还是慢了一部，在电梯门口等了一会儿，追出大门的时候白超已经不见了。
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焦急的洛川拿出手机，拨通了白超的电话。
“你别来找我，我想一个人静静，”
洛川想了想，回答道，“有事给我打电话。”
失去了白超踪迹的洛川一个人回了家。
···
沿着马路向前走，白超的心乱成一团。
自己渴望父亲，渴望亲情，现在又有白若那么活泼可爱的妹妹，白超想要这个家。但没办法，自己脑子里始终医院里母亲去世的画面，自己过不去了。
走的累了，白超直接坐在了马路边，抬头穿过路灯，傻傻地看着上面漆黑一片的夜空。
“真是冤家路窄啊！”
一个冷嘲热讽的声音传到了白超的耳边。
马泽的家就在附近小区，刚刚晚饭吃多了的马泽想下楼散步，顺便去超市买些日用品，没想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失魂落魄地坐在了地上。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进了，马泽才认出居然是死对头白超。
“你，你在哭？”马泽弯下腰，才了解现在的状况。
“不用你管，”白超把头扭到一边。
马泽直起身子，看了看周围安静的马路，从拎着的塑料袋里打开一包纸抽，抽了三四张纸递了过去，“擦擦吧！一个大男人，居然哭成这样。”
白超没说话，也没有伸手接纸。
马泽撇了撇嘴，“怎么办？我给洛川打电话，让他来接你？”
“不用，我不想见任何人。”白超低沉地回应道。
马泽把纸铺在了马路上，自己也坐了下来，“有什么难过的事情，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啊！”
白超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我心情很差，不想和你吵架，你走吧！”
“哎呦，我好怕啊！”马泽玩笑着说，忽然又正经道，“唉！一个人这么晚在外面，家里人会担心的，这么大的人了，为什么不能为爸爸妈妈考虑考虑呢？”
“你知道什么？就在这里教育我？”白超反问道。
马泽严肃地说，“我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却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爸爸和妈妈一定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白超一怔，用蚊子一样的声音重复道，“她不想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看对方情绪好像有所好转，马泽把刚刚垫在马路上的纸拿了起来，塞进白超手里，“快擦擦眼泪吧！丢人！”
说完话，马泽就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