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白薄酒名扬,卫兹心忐忑(1/2)
刘协吩咐大司农治下官员收拾农具,牵着牛离开,这才领着辛毗四人回到宣室殿,与四人详谈考核内容,释疑解惑。
半个时辰后,辛毗四人怀着既兴奋又忐忑的情绪,结伴出了皇宫。
他们四人行至一处酒肆,找了个角落,点了一坛“白薄”。
“白薄”乃是关中名酒。西汉邹阳《酒赋》所载:关中白薄,清渚萦停。凝醳醇酎,千日一醒。
因白薄酒名声在外,故饱受洛阳士人的喜爱。
辛毗先为大家倒了一碗酒,这才给自己斟满酒。
他二话不说,先是大口畅饮一番,这才开口道:“吾曾闻,陛下智深如海,心系黎庶,今日亲见,方知陛下爱民之心,历代帝王,皆不能与之媲美也!”
陈群皱眉道:“陛下聪慧、爱民,吾亦不怀疑。只是,考核工、商之举,确是闻所未闻,吾心中不解。”
杜袭笑道:“诸位,可还记得人工孵小鸡的传言。”
赵俨点头道:“确实有所耳闻,只是,此事太过于离奇,吾未敢信也。”
杜袭环顾四周一眼,低声道:“此非流言。据闻那群宦者已经孵出近万只小鸡,陛下收留的那些流民,几乎家家都养的有。”
辛毗好奇地问道:“这鸡可有奇特之处?”
杜袭轻声道:“和普通鸡仔完全相同。”
陈群哂笑道:“此种怪谈,纯属无稽之言,岂可信哉!”
杜袭看着陈群认真的模样,笑了笑,不再多言。
曾经,他何尝不是跟陈群一样,认为传言皆是谣言。然而,若非他随叔伯去过一次西苑,亲眼见到小鸡孵化的场景,他也不会相信。
通过陈群的反应,他认识到:知亦有暇,皆因信己所信,疑己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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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坐在宣室殿内,胳膊肘压在案几上,用手托着下巴,看着貂蝉为他煮茶。
他觉得,认真做事的女子,很美;认真泡茶的女子,更是有种别样的气质。
貂蝉那明艳无双的姿容,以及泡茶时流露出的清冷气质,在娴熟的煮茶手法映衬下,更是让人赏心悦目,为之陶醉。
只是,他没好爹可拼,没法躺平享受,反而要为国事所累。所以这一切的旖旎和美好,都只是他支撑大汉皇朝前行途中的风景,而非归宿。
想到这,刘协轻叹了口气。
听到刘协的叹息声,貂蝉关切地问道:“陛下可是有烦心之事?”
刘协摇头道:“朕烦心之事,如繁星之数,多不胜数。”
白天,貂蝉几乎都陪伴在刘协身边,自是知道他每日里操劳朝政,很是辛苦。尤其是各郡县或有灾情,或有匪乱,几无宁日。每每都让刘协叹息不已。
貂蝉深知,刘协不想让她沾染朝政,故她未再深问,斟了一杯茶,双手呈于刘协。
刘协接过茶盏,轻轻吹拂,待茶温适宜,这才一饮而尽。
他烦心之事,并不在政务,而是财货。简单说,他没钱了。
没有钱,哪怕他身为皇帝,也只能是干瞪眼,什么都干不成。即使他有满脑子的奇思妙想。
最可气的是,满朝公卿个个家财万贯,出手豪奢。有几次,他心中都生出“杀年猪,过肥年”的危险想法。
最后,在理智的克制下,他将想要斩出的屠刀又收了回来。
他心中清楚得很,目前整个朝堂都维持着脆弱的平衡,尤其是中央和郡县。
若是他不能维持法度的权威,“胡作非为”。他相信,这个暂时稳定的时局肯定会被打破,而他刘协的正统地位,也会失去震慑和人心。
或许,《出师表》会记载,“未尝不叹息痛恨于桓灵也,献帝尤甚。”
所以,他堂堂皇帝之尊,迫不得已之下,竟然为五斗米折腰,向董卓行借贷之事。
当然,这件脸面无光的事情,刘协没有出面,而是推出董白,向董卓打欠条,借了十万缗钱。
为了解决这一窘迫的困境,他于半月前,向中山甄氏、临淮(下邳)鲁氏、徐州糜氏、陈留卫氏致函,邀其家主至洛阳共商富国之策。同时还命尚书台行旨至刺史府和郡守府。
四地以兖州陈留距离洛阳最近,故卫兹最先于昨日抵达洛阳城。今日,刘协便安排召见卫兹。
卫兹虽被举为孝廉,但他乃商贾出身,从来就没想过,自己会有机会面见皇帝。因此,他心中惴惴不安,吃不准,皇帝召见,究竟是福还是祸。
然而,无论是福是祸,他都躲不过去。所以,他盘算着如何才能渡过此关。
很快,穆顺领着卫兹在宣室殿外侯见。
想到马上就要觐见皇帝,以致图穷匕见,他的心砰砰砰的跳动着,仿佛要跳出胸腔。
得到刘协的允许,卫兹进入宣室殿。
他快速地扫视一遍大殿,看到少年皇帝正在饮茶,一名天香国色的美女正站在刘协身旁服侍。
他不敢多看,垂着头缓步上前,然后躬身行礼。
刘协既未寒暄,亦未客套,朗声问道:“子许,兖州刺史孙坚施政如何?”
初次面见皇帝,便被皇帝以字相称,卫兹只觉心中的激动之情,无以言表。这种荣宠,可谓是太过隆重,甚至可以说是突兀了。
他也不敢多想,亦不清楚,皇帝向他打听兖州刺史的用意。
他垂首恭敬道:“孙使君甫一到任,便整顿军队,打击境内的盗匪和黄巾贼,使得匪患几乎绝迹。”
刘协点头道:“孙文台屡经战事,素以勇猛尚武显名,麾下亦有多名猛将,剿匪自是轻而易举。”
随即他又询问道:“兖州商道是否畅通?是否有私设税卡之事?”
卫兹心道:私设税卡算什么。孙坚为了剿匪,还曾向他强索近亿钱财。他迫于无奈,自是乖乖献上。
不过,这种事,他自是不敢多言,只是含含糊糊道:“兖州没有匪患,商道自然畅通。至于关卡之事,倒不怪孙使君,而是兖州财政匮乏,不得已而为之。”
刘协默然片刻,便不再提私设关卡之事。他盯着卫兹道:“听闻子许家中颇多资财,不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