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水云少主

慕容燕走出大阵，转过一处崖壁，眼前忽现一座白色的庄园，阳光照在白砖上，映得晶莹剔透，恍如上好的羊脂美玉，美丽而虚幻，似乎不是人间的建筑，仿佛九天宫阙。

慕容燕云感叹道：“果然不同凡响！”

很快到了庄园大门，见门上玉制的牌匾上有“水云阁”三个大字，字写的极是飘逸。

这时慕容燕云听到院中响起了琴声，这琴音犹如松涛，又似清泉，柔美恬静，仙乐飘飘，声声回荡在慕容燕云心田，让他心旷神怡。

慕容燕云由衷赞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他不觉痴了。

半晌琴音渐渐停了，园中有一个爽朗的声音传音道：“这位公子既然闯过了涟霞奇径，何不进来一叙？”

慕容燕云这才回过神来，“在下穆云燕求见少阁主。”说着推开门，沿宽阔的石板路走了进去。

庄内亭台楼阁美轮美奂，尤其是最高的玄天楼，更是精致壮观，引人注目。

慕容燕云到了玄天楼下，门前台阶处有一个俊朗少年迎了过来道：“这位公子竟能闯过涟霞奇径，实在有本事，我们少阁主正在楼中等着你呢。”

“呵呵，过奖了。”慕容燕云一拱手，说着便上了台阶，进了玄天楼。

一进玄天楼慕容燕云就愣住了，只见一楼放了十多个书架，里面藏书无数，一切书籍应有尽有。最吸引人的当属屋中两根玉柱上的一副对联，上联写道，“月如心心伴月人来无声如心月”，下联配着“云亦水水随云风去有痕亦水云”。

慕容燕云敬佩地道：“水云阁主确实是个少有的人才，竟能写出如此对联，实在佩服！”

慕容燕云上了楼，楼上只有一张木案，案上放着一张古琴，一个黄金打造的架子上立着一只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的鸽子，这鸽子体型较大，肌肉内敛，身形紧凑，黄色的眼砂清澈见底，目光炯炯有神，似是通灵能看透人心。

在窗边负手立着一个人，这人身长八尺，头发用天青色飘带系了，一身月白暗纹长袍，配着青色玉佩，腰间一把白色凹凸的云纹宝剑，足踏云履，整个人是那么飘逸，似是随时都有可能御风而去。

慕容燕云深施一礼恭敬地问道：“前辈可是水云阁主吗？”

这人回过头来一笑，“我有那么老吗，叫什么前辈？”

只见这人刚过二十，面如冠玉，凤眸微挑而柔和，淡眉舒长，清秀儒雅，彷如仙人。他一笑好像冰山被太阳融化，显得那么亲切和蔼，仿佛多年未见的故友。

“阁下是水云阁主？”慕容燕云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年竟是这偌大的水云阁的主人。

“也算是吧……”云逸墨眉头微微皱起，似是想起了一些让他不快的往事。

慕容燕云见状，神情间有几分意外与不解，忙开口问道。“阁主可是有心事？不知可否说来，让在下为您解忧？”

云逸墨叹口气道：“唉，我自幼便没见过父亲，也不知道父亲是谁，是由师父抚养长大的。可十年前师父离开了涟霞山，至今音信全无。他临走前曾告诉我，在这个世上我还有个孪生的妹妹。我本想下山寻找师父和妹妹，可又念及山上不可一日无主，水云阁又是祖父基业，我也只好扛起来了……”

慕容燕云闻言心中一阵悲凉，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他本想出言劝慰云逸墨，可偏偏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良久，云逸墨说道：“公子确实有本事。自我任阁主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能从涟霞奇径上山的，不知来我水云阁是为了何事？”

慕容燕云道：“我想问一下关于桃源坡独居老人的事，老伯照顾了我几个月，还教了我武功，但三年前他突然离开了，留下书信说最迟三年必回，可如今三年已过，还没有老伯的音信，我想请阁主告诉我老伯的消息。”

云逸墨脸色一暗，转瞬便消失，道：“这可是个大消息，我只能告诉你他现在正在回桃源坡的路上，至于老人有什么危险，这三年去了哪里，他为什么突然离去，这些我不能告诉你。”

“求阁主把详情告诉在下吧，我实在担心老伯安危。”慕容燕云神情露出焦急忧虑之色。

云逸墨摇摇头道：“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们水云阁千百年来有个规矩，就是一人一次只能问一件事。我纵是少阁主也不能违背家规，我不会为了你自己受罚的。”

慕容燕云道：“可是我真的需要知道老伯的消息，他对我有过救命之恩啊，我怎能不问清楚？”

云逸墨怒道：“这位公子好不晓事！我告诉你，这位老人的确值得让全江湖人都敬佩，我也对其仰慕已久。如是我能告诉你，我定当知无不言，可奈何我云家祖训严明，我实在不敢破例！”

“阁主当真不告诉在下吗？”慕容燕云也怒道；“如是阁主不说，在下只能得罪了！”

“呵呵，就凭你吗？”云逸墨舒眉一挑，刹那长剑出鞘，宝剑一出，一道银光冲天，满屋中似乎都被剑身的寒气充斥着。

慕容燕云心中一惊，他知道自己惹了一个自己惹不起的家伙，不需要云逸墨武功高到何种地步，单凭他手中的流云剑就足以取了自己性命。他只得运起凌绝神掌，屏气凝神地看着云逸墨。

两人正僵持不下，这时门口的俊朗少年走了进来，到了云逸墨身旁，在他耳边道：“阁主，山下有个蛮不讲理的小丫鬟，说是您的朋友，有重要情报要卖给您，不知该不该让她进来？”

云逸墨一愣，心想，“如是平日，什么江湖豪侠、达官显贵，我倒不好不见。但今日这混小子在此，我相见也见不了。”

转瞬他心中又想，“与我真正有些交情的只有幽家了，莫非是幽若雨来了？如是她来了我倒不好不见，我与她虽只有一面之缘，可冥冥之中总觉得她像是自己前世的故人。听说她一直住在师姐的飞花山庄，可她离开飞花山庄我怎会不知呢，实在奇怪。”

云逸墨想着收起流云剑，轻轻说道；“请她进来吧。”慕容燕云见云逸墨收了剑，放下心来，不禁好奇地想见见来人到底是何方高人。

俊朗少年应了一声，转身而去。很快，他便带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丫鬟回来了，“阁主，客人请来了。”

云逸墨一挥手，让俊朗少年退下，随即他打量来人半晌，问道：“请问这位姑娘来自何方门派？芳名如何称呼？”云逸墨自认见闻广博，竟一时没认出来人。

慕容燕云却心想，“她怎么来了？定是看我半天没下山，怕我出了什么意外，没想到这小丫鬟还挺讲义气。”

小丫鬟一笑，“阁主，你不该好奇我是谁，你该关心的是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消息。”

云逸墨也笑了，“那不如说来听听，如是重要消息，自然少不了姑娘的好处。”

“这么重要的情报只能说给阁主一人听，他在这里我不便说，快让他离开。”小丫鬟说着指指慕容燕云。

慕容燕云心想，“她定是认为阁主要找我的麻烦，故此她才出此计策想让我脱身。可老伯的消息还没问清楚，我怎能一走了之？”慕容燕云想着说道：“这位姑娘，凡事讲个先来后到，哪有没办完事，就赶我走的道理？”

小丫鬟闻言点点头，“你说的倒也有理。”

慕容燕云便把刚才和云逸墨争执之事向小丫鬟说了一遍，让小丫鬟评评理。小丫鬟听了，转头问云逸墨，“他说的是真的吗？”

云逸墨点点头，“老伯为人一向光明磊落，又是武林前辈，按理说打听老伯的消息，我本应相告，不然的确有点儿对不住他老人家，可我也不能轻易破了家规呀！”

“哈哈，此事好办，阁主只需抓阄即可。若您抓到有黑点的便告诉他，如是没有黑点，让他下山就是。这样公平合理，双方都不吃亏！”小丫鬟使了个眼色，凑到云逸墨耳边，轻声说道：“只要阁主肯给个好价钱，我便在纸条上作些手脚，不知意下如何？”

云逸墨心想，“她既是为钱而来，此法自然可行。到时我只要随便一抽，定是一张白纸，那时让这小子下山，他就无话可说了。”他想着说道：“此法甚好，就依姑娘。”

慕容燕云见状，忙道：“姑娘，你的方法……”

小丫鬟有些愠怒道：“怎么，我的办法有问题吗？你若觉得不妥，就提个更好的主意来听听！”

“好吧……”慕容燕云当即会意，心中偷笑。

云逸墨见慕容燕云同意，便喊道：“牧心，取笔墨纸研来。”

“是！”俊朗少年很快便把纸笔取来，恭敬的放在木案上。小丫鬟见东西取来了，便裁了两张纸条，随后说道：“你们两转过去，我要作阄了。”

两人依言转过身去。

很快，小丫鬟便做好了，“行了，都转过来吧。”说着走到云逸墨身边，“阁主先抽一个吧。”

云逸墨闻言转过身来，一笑道：“我就抽这个吧。”说着便随手抽了一个。他心想，“呵呵，傻小子，我与这小丫鬟做好了扣，我抽什么都是你输。”他想着便打开纸条。

“什么，怎么会这样……”云逸墨看见自己抽到的纸条竟有个黑点，他转瞬一笑，“好你个小丫鬟，竟和他演戏，把我都骗了，倒是有点儿小聪明。此事关乎前辈安危，不如就给你们个人情，我自领家规便是。”

慕容燕云一笑，心想“这姑娘确实很聪明啊，我如能有这样一个妹妹该多好！”

小丫鬟也笑道：“阁主，我要告诉你的消息就是，水云阁少阁主是当今世上最善良的人，哈哈！”

三人大笑，甚是愉悦。

良久，云逸墨道：“这位兄弟，你可知这位老人是谁吗？”

慕容燕云摇摇头，“在下不知，还望阁主相告。”

云逸墨淡淡地道：“他就是隐退江湖多年的段保隆。”

“什么，老伯就是段前辈？”慕容燕云吃惊不小，他虽料到老人必是江湖名宿，却没想到他就是自己寻找多年的段保隆。

云逸墨又道：“他之所以三年不归，是因为这三年他一直被九幽鬼境追杀，不愿连累到你。”

慕容燕云听表哥幽凡一提起过九幽鬼境，知道九幽鬼境实力骇人，但他想不明白九幽鬼境为什么要杀一个早已隐居山林的前辈，不禁问道：“九幽鬼境为什么要杀老伯，他们之间有何怨仇吗？”

“算了。”云逸墨无奈地道，“既然我已破例，索性便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吧。”

慕容燕云拱手道：“多谢阁主！”

云逸墨悠悠地道：“你们知道这九幽鬼境吗？”

慕容燕云道：“在下不太清楚，只听说是个极强的邪道门派。”

“九幽鬼境虽不如神龙派历史悠久，却也历时百年，曾是江湖中邪魔外道之首，可谓剑之所向，无坚不摧，只要鬼境中人行走江湖，必然引起一阵腥风血雨，这种局面直到二十多年前才被扭转。那时出了一位天纵奇才，他一把宝剑杀得九幽鬼境人仰马翻，元气大伤，就连九幽鬼境冥尊也被他杀了，那一战实在是江湖中少有的大战，其惨烈至今让人难以忘怀！”

小丫鬟好奇地道：“阁主，你说的这位奇才是谁呀，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云逸墨道；“此人名叫凤九天。”

“什么，凤九天？”慕容燕云一听凤九天三字，其神情比方才更是吃惊，“凤九天不是杀师灭祖，屠戮江湖，被数位同门高手联手诛杀了的罄竹难书的大恶人吗，他不与九幽鬼境同流合污已属万幸，又怎么可能会剿灭鬼境呢？”

“大恶人？不过是凌霄派误会了凤九天，一直不肯承认罢了。”说着把剑递给慕容燕云道：“这便是凤九天的流云剑，你自己看看。”

慕容燕云用有些颤抖的手接过流云剑，小丫鬟也凑过去，慕容燕云轻轻拔出流云剑，见剑身通体饰着云纹，其上一股极强的杀意不断冲出，似要杀尽天下恶人。剑身上攒着几字“邪魔外道杀无赦”字字都透着凌厉的杀机。

“竟是如此！是江湖中人误会他了！”慕容燕云叹道。小丫鬟也赞道：“的确是个让人佩服的前辈啊！”随即她不解的问道：“阁主，您方才说的凌霄派就是极乐仙境的前身吧？”

云逸墨点点头，又悠悠地道：“凤九天死后，他师父龙行云的女儿龙灵雪继承了掌门之位，改凌霄派为极乐仙境，并创出诸天玄剑神功，稳固了正道之首的地位，与九幽鬼境的残余势力继续为敌，极乐仙境占了上风。几年后，龙灵雪神秘失踪，大弟子郭素云继位。这时九幽鬼境的修罗突然领悟了一门邪功，武功暴涨了数倍，随后他为了给自己曾经的主人报仇，竟只身杀入极乐仙境，最终寡不敌众与郭素云同归于尽。从此两败俱伤，两派都暂时退隐江湖，一过便是二十多年，直到近几年才又有了崛起之势。”

小丫鬟有些好奇道：“阁主，为什么两派都已二十多年未涉江湖，如今却又崛起了呢？”

云逸墨道：“因为两派都出了百年难遇的高手。九幽鬼境的慕容章、极乐仙境的梅傲霜都堪称武道奇才，年纪尚未至五旬，便把门中百年鲜有人能练成的绝世武功大成了。”

慕容燕云道：“那九幽鬼境又为何要杀老伯呢？”

“这还不明白？”云逸墨有些不屑，却依旧耐心解释道：“因为段保隆在江湖成名已久，又得到了慕容氏两门武功绝学，故此九幽鬼境有意招揽。但他一向光明磊落，怎会与邪魔外道为伍，更不会交出武功秘籍。九幽鬼境一怒之下，便派出数拨弟子要取他性命。他为了保护你和两卷记载绝学的古画，只能只身离开桃源坡，引开鬼境中人的注意。这三年他经常与九幽鬼境的弟子交手，历经大小数十战，虽然屡战屡胜，但怎奈九幽鬼境人多势众，逼得他只好回桃源坡取秘籍。依我看，他取走秘籍后，多半会乘船到海外孤岛躲避。”

小丫鬟焦急道：“也就是说老伯现在很危险了？”

云逸墨点点头，“现在段前辈的处境危机四伏，随时可能有性命之忧。”

慕容燕云一拱手，“谢过阁主，老伯有危险我不能不管。”说着冲出了水云阁。

小丫鬟也急忙追出，大喊道：“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