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孵鸡婆”苏醒了

黄竹林的孙女王薇读书认真，成绩一直很好。她终于不负众望，考进了芜湖商业学院，成为白鹤塘村建国以来的第一位女大学生。这天是礼拜天，她回家了。竹林准备了些钱要和孙女薇薇一道去芜湖进些小百货，打算在东夏摆地摊，重返商业。决心由小做大，重开百货店，挂起“孵鸡婆”这老字号招牌。

薇薇在校学到了扎实的营销知识，又聪明、灵活，心眼里活泛。她对奶奶说：“奶奶，经过改革开放，人们生活水平不断提高。现在服装生意最走红，我们不如在芜湖进一批时尚服装来东夏开爿小小服装店。卖服装肯定吃香，赚钱厉害，好不好？”

奶奶对孙女说：“小薇，我没有做过服装生意，没有经验，怕不行。”

小薇说：“没有关系，水到渠成，生意经验是做出来的，看准了行情一定能走出路子来。东夏是偏僻的乡村小镇，也只能进一些中、低档服装，只要款式新颖、时尚，就好销。现在人都赶时髦，时尚服装人人喜欢。花钱不多穿得俏丽，一定受人青睐。”

竹林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很佩服孙女的营销头脑。觉得自己闭门不出，落后于形势了。这墨守成规不行，当改则改。便说：“好吧，听你的，跟你学，追赶形势，我们去芜湖进服装。”

次日，天蒙蒙亮，两人兴高采烈地坐上了去芜湖的大巴。

改革开放已全面展开，形势大好，各行各业都在蓬勃发展，高歌猛进，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下海闯荡的人很多，南来北往，川流不息，车上旅客挤得满满的。

王薇和奶奶并排坐在一起，旁边坐着一位十七八岁的妙龄姑娘，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白净的皮肤，乌黑的柔发，十分漂亮。但她穿的蓝色牛仔裤大腿上开了两个大口子，白嫩的肌肉裸露在外。竹林惊诧地想：“可怜呀，这位姑娘家境一定贫寒，大姑娘家出远门却穿条破裤子，这有多丢人呀？”她十分同情，慌忙从手包里取出针线来帮那姑娘缝补裤子。小姑娘不好意思急忙用手紧紧捂着不让竹林缝缀。竹林说：“姑娘呀，我给你缝缝，免得在这大庭广众之下露丑、难看。”

小姑娘羞答答地说：“不用了，不用了，买来就是这样的。”

“唉呀，你买的时候怎么没有看好，破成这样你怎么买回来了啥？”

王薇见了急忙去拉奶奶的手，说：“奶奶，人家是时尚，现在流行穿破的呗。”

竹林拉长了脸生气地说：“时尚，流行！大腿的肉都露在外面，还流行？丑死人了！从前人穿破裤子是穷得没有办法才穿，现在不同呀！”

这番话逗得一车的人哈哈大笑，弄得那小姑娘甚是尴尬，脸红到了颈脖子。

他们到了芜湖，在中山大街寻找服装批发市场。

大街上有几位披着长长黄毛头发的女子，身穿坦胸露背的衣服在大街上大摇大摆地走着。竹林见了大吃一惊，拉拉小薇的衣角惊奇地说：“薇薇，你看，中国人变成外国人了。光着胸脯露着背，活像我家那黄毛赤骨郎鸡，不长毛，多难看呀？”

“咦，奶奶，这是时尚，流行呗。”

“有这样的流行吗？光着背，露着胸是流行？再流行就不用穿衣服了！”奶奶喃喃地念着很生气的样子，薇薇嘻嘻地笑着。觉得现在跟奶奶讲时尚、流行，一时讲不通。

两人进了服装店，在那里转来转去，挑三拣四，不知进什么好。王薇拿起一种女上装对奶奶，说：“这种上装款式时尚、流行，回去肯定好脱手，我们进几件吧？”

竹林接过来一看，傻了眼，说：“哟！三滴水，吊草席，翘屁股。穿在身上活像钟馗嫁妹，笑掉别人大牙需要赔钱，不进，不进。”

王薇说：“这是服装款式新创意，很流行。”

“哎哟喂！这种创意不创也罢，这不是美化，是丑化。外衣盖不住内衣还是新创意？太没有谱了。从前有个女孩当新娘，临上花轿发现自己的外罩褂子盖不住棉袄，哭着不愿上轿。后来不得不换新的罩褂才上了轿。现在倒好，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来了。”

小薇笑着说：“奶奶，此一时彼一时吗，你怎么拿老眼光看新朝流呢？不适时了，要改一改才行。”

“这个‘新朝流’太离谱了，我看不惯。”竹林接受不了，嘴巴一举，翘得多高。

他们又看了好几种款式，不是破大腿，就是毛裤口；不是吊裆裤，就是扫帚脚。王薇说时尚、流行，而竹林说别扭、怪癖。花新票子买破裤子，划不来。两人观点始终不一致，最终一件也不要而作罢。

小薇拗不过奶奶，说：“那好吧，不进服装进百货，明天再说。今天还有时间我带你去逛镜湖吧，那是芜湖最美的地方。曾有人称：‘芜湖镜湖湖中湖，长江弋江江入江。’那是芜湖的景点，带你去见见那里的风光。”

两人挽着手臂，来到镜湖之畔。那里人很多，边走边谈，玩得甚是开心。竹林突然惊讶地说：“稀奇！稀奇！”

“什么事？奶奶。”

竹林轻声地对薇薇说：“你看那两位漂亮女子却把花短裤穿在长棉裤外面，真稀奇！”

小薇笑着说：“这有什么稀奇，这是时尚，流行呗。”

“流行？短裤穿长裤外是疯子！”竹林大惊小怪。

小薇说：“短裤穿在长裤外面很时髦。”

“我不知什么叫时髦，流行，总觉得此举神经不正常。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好吧？”

“好吧，你讲。”王薇细心听奶奶讲过去的故事。

“从前有一位农村姑娘姓花，爱穿花褂子花裤子一身花。乡下人，不识字，傻乎乎的。一天她上了街看到布店里有一种大花布，花红叶绿的真好看，她看中了想买一块做件上衣。便把袋里的钱全部拿出来交于掌柜的，掌柜的说：“姑娘，你钱不够，只能剪三尺做条花短裤。”花姑娘实在想要，想了想便说：“好吧，就做短裤好了。”她便剪了三尺大花布回来，请裁缝做了一条短裤。时下三九严寒，穿单短裤冻得发抖，穿在里面又怕别人看不到，便把花短裤套在长棉裤外面，又把剩下的一块碎布舍不得丢掉，扎在头顶朝天竖的小辫子上，穿着高高兴兴地上了街。”

“结果呢？”小薇好奇了。

“结果上了街，惹得街头闲人三五成群跟着她后面哄笑：疯子，疯子，疯子来了，看疯子！”

“哈哈。”小薇笑得前扑后仰。

“过去那‘花疯子’现在看来并不疯了，花短裤头穿在长裤外面，在大街上大摇大摆走，现在人却不再司空见惯。看来那花姑娘并不傻，她对服装的发展很有眼光，早就看到短裤穿在长裤外面是时尚、是漂亮。只不过时候没到，她抢先了一步，那时人们还不认可。罕见乍惊诧，众多亦怦然，到现在这不雅之物终于登上大雅之堂了。”

奶奶津津有味地说着，小薇薇捧腹大笑。在大笑之余想想奶奶的话也不无道理：服饰应该美化生活，提高生活的品味。这理想的服装新潮流应该朝着美观、大方、庄重、典雅、高贵而新艳的方向发展；应该传承中华古典服饰之美，并接受西方服饰之精华，创造出具有中国服饰风格的服装。创意性要结合时代性，适合我国的国情，让世人来欣赏和赞美中国服饰文化。服装文化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不能弄巧成拙，偏偏朝着这破旧、怪癖、别扭和奇形怪状的方向发展，让人嘲讽。弄得服饰文化乱七八糟，使人们不能接受。

王薇知道奶奶不会接受新朝流，不愿花红彤彤的票子去买那些看不习惯的服装，还是由她进小百货吧。

第三天，竹林在王薇的帮助下进了两大包小百货，驱车来到东夏，在那“南京新街口”——三岔口街摆起了“孵鸡婆”地摊。拣一块平地，将蛇皮布一铺，各种小商品分三类有序地放着，小到勺子、筷子、小刀、鞋垫子；中到袜子、帽子、剪刀、镜子；最高档的也只是竹壳水瓶、脸盆、手电筒之类。摆完了开始叫卖，竹林放开嗓子吆喝起来：

“顾客们，这些小百货都是生活用品，家家需要。勺子、筷子、剪子、刀子、帽子、袜子、水瓶塞子样样都有！小到二毛，中到五毛，高档商品也只一两块喽；薄利多销，便宜货。花钱不多，生活需要，经久耐用，快来买哟！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这叫卖声很有节奏，悦耳动听，有吸引力。随着叫卖声，人们渐渐围拢过来，开始挑选了。

谢小宝在家吃早饭听到这叫卖声十分耳熟，咦？哪里来这么熟悉的声音呀？他便问妻子说：“你听听，谁在叫卖？这声音很熟悉么。”

谢大嫂侧耳细听，便惊喜地道：“听出来了，是熟人，熟人，我去看看是谁。”她把饭碗一放，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三岔口街。挤进人群一看，惊喜地道：“竹林嫂，是你呀，是你呀。”睦邻友好，久别重逢分外高兴。

“是我，是我。你瞧我，只顾忙着摆摊抢早市，也没有来得及拜访你们，真是抱歉，请原谅。”竹林谦和而含羞地回答。

“你看，你看，这有啥关系啥，你不是正忙着么？竹林嫂呀，分别多年，大家都老了，乍一见都不认识了。还是六二年你来东夏买布时见过面，时隔十五六年了。”谢大嫂见竹林如此苍老憔悴，眼角爬满了皱纹，十分寒心。

“是的哟，光阴如刀，雕刻着这张脸庞，瘦没了，已是老太婆了。”竹林把手在脸上摸了摸，觉得有些羞赧。

“那是的哟，岁月无情，风刀霜剑呈相逼，谁能抗衡？我们都成为时光老太婆了。小孩一个个长大了吗，还叫我们不老？”

光阴如箭，日月如梭。东夏一别二十多年，加上这坎坷的生活，变化有多大呀？原来的街坊邻里，死的死了，老的老了，年轻人多数不认识了。恍如隔世，多么熟悉的“之字”形街，现在变得如此陌生。

东夏是王光勤和黄竹林十分向往的地方，经常为它而牵肠挂肚，留恋不舍。“走遍天下，离不开东夏”，今天真是时来运转，有机会旧地重游，甚是高兴。决心在这里重起炉灶－－开店摆摊，让“孵鸡婆”在它的老窝里苏醒过来。

谢大嫂和黄竹林久别重逢，特别亲热。打破沙锅璺到底，没完没了。

“竹林嫂，光勤哥呢？还好吗？”

“他去南京打工去了，年满花甲还老不服输，脾气倔犟着呢！”

“他真是老当益壮！有志气，不肯闲居。哪小涛、小俊呢？”

“两个孩子都当了乡村教师。”

“好好，都有出息了。那你该歇息了，为什么还要摆地摊啥？”

竹林有些羞愧，嗫嚅着不好意思，只说：“弟妹，你有所不知，说来话长。我跟着那倔强脾气的王光勤在白鹤塘前后苦熬了快30年，累死累活只糊了一张嘴。美好的时光在那山旮旯里蹉跎了。现在改革开放，机会来了，不甘心一辈子钻在那山沟里，想回到东夏重操旧业。但是，说起来丢人，心比天高，命如纸薄，两手空空，至今成了穷光蛋一个。两个孩子自顾不暇，没有钱，也不能打扰他们。我们想在东夏重起炉灶开店，成了空话，一时凑不到本线。目前只能做点小本生意，先摆个地摊，混住了嘴再说。”

黄竹林诉说着，难免挤出了两行悲愁的泪水，用衣袖抹了一下。岁月无情人有情，谢大嫂是个明白人，心地善良，听了竹林的一席寒酸话，好生难受，同情的泪水再也留不住了，滚滚往下掉。老乡遇老乡，两人泪汪汪。只见谢大嫂的手在胸脯“啪”的一拍，说：“嫂子，你别急，想开店的事我来帮你张罗，此事包在我身上。”

黄竹林疑惑地道：“弟妹，你又不是救世主上帝？而家底也不厚，有什么办法扶危济困？”

“我不是上帝，好去感动上帝。求神拜佛烧高香，要大家发发慈悲，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一人有难众人相扶呗。”

不容分说，谢大嫂主意已决，转身而去。她犹如大敌当前，战场上接受了光荣的战斗任务一样，斗志昂扬。立即走东家闯西家，把东夏“之字形”街从东头到西头的街坊邻里都动员起来了，有钱的出钱，无钱的出力。一个个真真切切的心融合到一起，群策群力，鼎力相助。人人慷慨解囊：大嫂的陪嫁钱、大妈的私房钱、大爷的养老钱等，都拿了出来，你二十，他三十，你一百，他二百，七拼八凑凑到一大笔钱。在大家的帮助下，谢大嫂又在闹市区租下两间门面房，请来工人装修一番，接着东奔西跑进货。只几天功夫货架上装得满满的，整整齐齐的百货。她，谢大嫂情真意切，不露声色地忙碌着，瞒着黄竹林，要给竹林一个惊喜。

那天，大功告成，谢大嫂来找竹林，说：“准备得差不多了，你去开业吧？”

“弟妹，你神秘兮兮的，开业？开什么业呀？”黄竹林至今一直蒙在鼓里，一点儿没有察觉。

“你去了便知道了。”

竹林听着还是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只说：“好吧，我去看看什么稀奇古怪事。”她放下手中活计，收拾摊位，随着谢大嫂去了。

黄竹林走到新店门口，看到很多邻里“八字”形排在店门外等待。见竹林的来到一片掌声，齐喊：“老板来了，老板来了，欢迎！欢迎！”

一阵一阵的掌声，拍得竹林心慌意乱，她仍然莫名其妙。

紧接着主持人夏主任说：“揭牌”！一条大红绸子拉下来，露出门头红彤彤的招牌“孵鸡婆百货商店”七个大字，下面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鞭炮声和欢呼声融为一体，经久不息

群众高呼：“孵鸡婆苏醒了，回来了，我们信得过的商店重新开业啦！”。

黄竹林恍然大悟，一阵兴奋、惊喜，激动得热泪盈眶。双手握着谢大嫂的手，说：“弟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你帮我开的店？”

“是的哟，为了给你一个惊喜，事先没有告诉你。现在新店该交于你了。今天开业大吉，选择二月初二‘龙抬头’的好日子，望你重新抬头，再振当年雄风。愿你生意兴隆，财源茂盛，把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谢大嫂犹如完成了一项重大战斗任务一样的开心。

竹林激动得心蹦蹦地直跳，像要从胸部跳出来似的。说：“弟妹，平时看不出你有什么特殊本领，怎么做事不露声色，一鸣惊人呢？在这很短的时间里，做出如此漂亮的成绩，令人佩服。你这样帮我，我怎么报答你才好呢？”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这些街坊邻里吧，众人拾柴火焰高，是大伙帮忙完成的。”谢大嫂顺手指着在场的邻里们。

竹林忙向大家道谢：“谢谢各位，谢谢你们的大力支持，你们一片真诚的心意，我没齿难忘。”

大家齐声说：“不用谢，不用谢。好是好的自己，当初你在东夏时，待我们大家有多好呀？好人有好报。现在改革开放大家都混好了，哪能苦你一人呢？”

“谢谢----谢谢----”黄竹林连连道谢。

邻里们纷纷前来祝贺，在一阵欢呼的掌声中，谢小宝把邻里赠送的贺联从二楼的窗口哗啦啦挂了下来，上面写着：

心地善良朋友多迎来生意兴隆

品德高尚路途宽喜得财源茂盛

而街道夏主任也相继把街道的贺联挂了下来，上面写着：

继往开来为人民服务

再创辉煌替社区争光

还有很多朋友赠送的贺联也同时哗啦啦地挂下来，门前一片红彤彤的对联，黄竹林异常兴奋。

谢大嫂在一片掌声中，说：“我们大家欢迎老板黄竹林讲几句话？”

“好好！欢迎！欢迎！”

黄竹林含着激动的眼泪羞答答地说：“邻里们，大家好。谢谢你们的慷慨解囊，鼎力相助。给我如此大的帮助，我终生难忘；你们给了我一颗真诚而崇高的心，我非常感谢，永不忘怀。我一定不负众望，把店开好，为人民服务。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你们的无私援助我铭记在心，到时候加倍偿还，谢谢！”

“好好，老板讲的真好！”又是一阵掌声

这时谢小宝从二楼窗户里撒下一把把彩色纸屑，纸屑在空中飞舞，鞭炮劈里啪啦的响着；又甩出很多糖果，孩子们争着捡糖果，把开业庆典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然后谢大嫂挽着竹林的手臂双双步入店堂。哇！店堂里货架上的商品琳琅满目，鞋帽类、餐具类、日用品、电器类等等。大到电扇，小到汤勺子，样样俱全。品种之多不胜枚举，犹如一个小超市。各种商品有条有理，整整齐齐陈列着，令人目不暇接。

黄竹林惊欢地问：“弟妹，这些都是你进的货？”

“小菜一碟，我是手到轻拿。”

“哎哟！原来你是一个商业行家？有眼不识泰山，真小看你了！”

看看这般情景，竹林惊呆了，快乐和幸福又好像重新降临在她身上。她用手在自己脸上掐了一把，说：“哦，痛，今天的事是真的，不是做梦。弟妹，你这样帮我，我如何是好呢？”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这叫亲帮亲，邻帮邻，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一人有难众人相扶呗！现在新店交给你了，你好好经营吧，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全靠你自己打天下了。祝你成功。”

“谢谢，谢谢。你放心吧，我一定努力，不负众望！”今天再多的谢谢也表达不了竹林的一颗感激的心。患难见真情，远亲不如近邻，人在困境之中有人拉一把，真是天大的恩惠。

真是开业大吉，店堂里顾客盈门，应接不暇。竹林陶醉在幸福之中，她和邻里们分隔多年的心又重新融合在一起。“孵鸡婆”苏醒了，她对新生活充满着期待和希望。

当夜，黄竹林辗转反侧，想得很多，没有睡意。不由得想起了生活在白鹤塘的日日夜夜：她和丈夫困于凤凰山下，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死死地翻作那块瘠薄的黄土地。成年累月与田野为伴，和山坡为友，跟杂草较劲，与害虫厮杀！历尽了人生的艰难和困苦，饱享了她与东夏商业分离的滋味。常年为生活操心，为柴米油盐而犯愁，度日如年。一直待到如今两鬓染霜，才迎来了改革开放的新时代。

这一个个春夏秋冬，一件件酸甜苦辣，在她的灵魂深处永远也无法忘记。她回想起掉在长江里的险情；仿佛看见了日本鬼子烧房子的悲剧；回忆起儿子被绑架的痛心......过去的事情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回荡，历历在目，有些惊世骇俗，不堪回首。

现在好了，年老逢盛世，白发遇恩人，生活在流金岁月里，呈现在眼前的是一片大好形势。在街坊邻里的帮助下，美好的夙愿已变成现实－－重返商业。生活如风雨中的扁舟，顺利地找到了避风港湾，她对后半生的幸福生活充满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