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轮回之苦
五指山下。
周树隔三差五都会来探望美猴王,虽然有分身在这里照顾,不过真身更合乎情理。
“猴哥,还剩三个月了,唐玄奘的消息始终打探不到,我们可能成为了弃子。”
“都怪我,害得你被封印了修为。”
美猴王笑了笑,“兄弟你这是哪里的话,这一生没有你,我也只是一枚棋子,现在他们放弃我,我反而逍遥自在,反而应该谢你才对。”
“若我说,也别等那唐玄奘了,你让你背后之人出来,帮我把这五指山搬去,什么斗战胜佛不做也罢。那些神仙佛陀在我看来,虚伪至极,不辩是非。”
周树与他说过,自己有办法帮他脱离五指山,两人的事都相互透明,没有藏着掖着。
“猴哥,成魔容易成仙难,世上妖魔都渴望成正果,一旦成魔,我就是前车之鉴。”
还未成魔,只是具有魔的体质,便遭遇诸天神佛杀戮,若不是拥有至高不死之力,哪个魔可以承受这样的劫难?
诸天神佛对魔是零容忍态度。
周树将手搭在美猴王的额头,“猴哥,我逐渐发现我在这个世界的作用,本来是魔就算了,但是我现在还抢了神佛的功德,终有一天会有一场生死之战。”
“这浑水你就不要蹚了,魔就让我一人做吧!”
美猴王身上的浊气被周树渐渐抽离,使他不再具备魔力,再度回到一身金毛,酒红鬓边。
“兄弟,说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难道这是不想认我这个大哥?”美猴王有些急了。
“正是因为把你当大哥,我才必须把你从这种族纠纷中划开,我可以不断复活,猴哥,你呢?”
“我有金刚不坏,地煞七十二变,法相天地,雷火金箍棒,筋斗云!”
周树拿起美猴王的藏宝袋,倒腾了两万颗四品小还丹出来,他自从在斜月三星洞修炼到渡劫期后就已经不吃小还丹,自身修炼纳灵比吃小还丹还快,而本身资质就是卓越最佳,根本不需要小还丹洗髓经脉,所以存货比周树还多。
“如果三个月后还是找不到唐玄奘,我就让他搬了五指山,将我体内属于你的一成灵源之气还给你,就能瓦解佛印,也不用求如来佛帮你解封了。”周树正经的说,他其实挺担心这份灵源之气还回去,会将两人身上羁绊斩断,变得六亲不认。
这份灵源之气将两人潜移默化的链接,具有心灵相通的感觉,仿佛血肉同宗。
美猴王点头,他心里也知道这份隐患。
周树展翅离开,回到安县县衙,看着姜轻柔和李太白在院子里舞刀弄剑,李太白聪明绝顶,很快学会了一套剑法,其施展开来也是矫若惊龙,技冠一堂。
不过在周树看来都是花里胡哨,剑术再惊艳也顶不过高一个修为阶级的人一巴掌。
真正的打斗就是这么野蛮粗暴。
周树原本也可以这么简单粗暴,和人对决,不用规避伤害,完全可以你一刀我一刀,就看谁先死,总之自己不会死。
但是现在也需认真对决,该闪避的还是得闪避,不然死的不是自己,而是无辜的路人甲。
着陆。
准备帮李太白解封,由玉巧施法解封其灵魂上的封印,周树和姜轻柔都没有这般实力。
周树与玉巧进入李太白的神识之地,遨游在璀璨星河般的空间中,见到一轮金色的圆盘封印了李白的神识,外面还有一轮金色的光环,就像一颗金色的星球。
这封印使其无法纳灵,即使这封印背后的灵魂躯体光芒璀璨,发出耀眼的光芒,仿佛要与那日月争辉。
虽然说两人没有经常查探他人灵魂状况,但是这般强大的灵魂足以证明这是神仙转世才能拥有的灵魂,而且这个神仙一定是武神,极其强大!
但是这从未见过的封印又是谁下的?这是惹怒了哪方大神才下的封印?使其遭受不能修炼的痛苦!
玉巧施展仙力准备破开封印,紫色的光芒撞了上去,却被反弹回来,好在反应迅速没有被伤到。
突然间,一位身穿白色仙袍的老者从里幻化了出来,头发乱糟糟的,神色有些憔悴,玉巧和周树见到这人,不禁哑然。
“怎么是你?太白金星。”
“乖乖,李太白,太白金星,你这太凑巧了。”周树吐槽。
然而神话文明中,的确有刊载李太白是太白金星转世的文献。
太白金星有些没有精气神,眼神沧桑,他看向周树和玉巧两人,缓缓的说,“当你们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死了,这只是我的一缕分魂提前设置的镜像。”
他失魂落魄,转身看着自己的灵魂,璀璨如日月的灵魂,暗淡的自己。
“我被玉帝罚受轮回之苦,三世以来方知这世上最苦的不是十八层地狱和战争中无力的百姓,而是轮回之苦。”
“我本以为玉帝会让我无垢投胎转世,却没有想到是让我有垢投胎重生,好在与阎罗王有些交情,第一世做了皇帝,第二世做了义军头目,第三世做了山野村夫。”
无垢投胎指洗净前世回忆,忘记一切,从新开始,也就是喝了孟婆汤。
有垢投胎便是没有喝孟婆汤,带着前世回忆从新开始。
周树和玉巧知道这是太白金星的自言自语,是他设置好的镜像,只能默默在一旁听他的故事。
但是从太白金星的三次投胎转世可以看出,他对天庭很有怨念。
太白金星的旁边幻化出一面新的镜像,是他的三世的一缕光阴。
从他的三世看来,都摆脱不了太白金星这一世的行为习惯,即使作为皇帝还有义军首领这样的人物,依旧做事有些规规矩矩,低声下气,还活在过去。
但最重要的是他经历了一生又一生的生老病死,爱恨情仇。
太白金星抓着自己掉落的白发,双眸有些湿润,“我已经分不清我是谁,我究竟是玉帝的使者太白金星,还是皇帝,还是义军首领,还是那个只想平平安安过日子的山野村夫。”
这四世的记忆混杂,让他精神有些失常。
周树能理解这份痛苦,十岁前孩童时无忧无虑,天真浪漫,拥有少年般的梦想。二十岁时便想着找个好工作,有个爱自己的女朋友,实现少年般的梦想。三十岁是只想着养家活口,恭维客户,梦想是什么?已经忘记了。
年轮在身心上累积,是一种精神上的折磨,这一世又一世的重新生活,无疑使太白金星的身心疲惫。
轮回之苦,已不是身体上的折磨,而是精神上的慢性摧残。
周树不禁想五指山下自己被如来佛祖打灭神格,在虚空中养伤十年方能重生,但是神秘道人告诉了自己不死真相,所以自己选择沉睡四百年躲避天机。
自己是躲避了被压四百年的折磨,但是美猴王承受了,一直被压在五指山下,还是一个姿势,眼前是荒山,无人与其聊天,只有孤独陪伴着美猴王。
这是坐牢坐了五百年。
周树想如果是自己,肯定原地成魔,耐不住这般孤独难受。
太白金星的镜像播放完毕,他微笑看着眼前的两人。
“我累了,我放弃了自己不死的神魂,只愿重生忘记前世一切,潇潇洒洒的过一辈子。”
“我不是李太白,李太白也不是我,他会有自己的思想,可惜我现在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太白金星说到这里苦涩一笑,神色的落寞有着无尽的哀伤。
“当你们来到这里,我知道他需要力量主宰自己的人生,不过我希望有缘人不要让他再成仙,位列仙班。”
他的一缕分魂逐渐开始消散,身后的金星封印解除,经脉已通,太白血脉觉醒。
“这是我曾经的故事,或许已经有人不记得,但愿你们能记住我这一丝荣光。”
分魂幻化为一轮镜像。
年轻的太白金星身穿白金铠甲,手持青莲剑,意气风发,站在远古巨龙之上,身后是百万天军,旌旗麾动,锣鼓喧天!
“吼!!!”远古巨龙咆哮!
“杀!”太白金星挥剑指向前方,前方是黑压压一片大陆,随着他的视线,这片大陆是一群黑气缠绕,双目猩红的军团,魔族大军!
他脚踩巨龙杀进魔族大军之中,势不可挡,所过之处只有魔族的哀嚎,鲜血积满了这片大地,硝烟弥漫。
耀眼的金光从他体内迸射,使得百万魔族惊慌失措,灵魂消散!
像个战神,不,就是一个战神!
最后,太白金星持剑指向前方,青莲剑化作一缕金光,包裹着摧枯拉朽,毁天灭地的气势!
射!
见魔族大军绵延千里,铺天盖地,金光直射向魔王宝座,魔王竖起两根手指轻轻捏住这缕金光,轻佻一笑,金光的余威斩断了魔王的一缕头发。
恐怖如斯!
这就是太白金星战神的历史,谁能想到在玉帝面前鞍前马后,卑躬屈膝的他,竟然有这么热血沸腾的过去!
这前前后后的转变太让人窒息了!
不过比起这,玉巧和周树更惊呆的是,那个魔族之王正是周树!
周树尴尬一笑,“应该只是长得像,毕竟我要是魔王就不会那么菜了。”他说是那么说,但眼神却不是随意,内心在活动。
镜像消失,一副卷轴悬浮在空中,两边镶金,雕刻金星图像,虚空中回响着太白金星的话,“希望有缘之人助我今生不再成仙,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周树不禁感叹,太白金星这是受了多大的精神折磨,原本像战神一样的他,被玉帝弄成鞍前马后,左右逢源的特使,轮回三世,又体验各种角度的人生。
天庭是被迫,凡间是主动。
想必他悟了,成仙没有逍遥自在,只是换了一个形式生活。
摊开卷轴,上写,大品法术,《启明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