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接踵而来
用完早膳后，景墨染带着柳卿尘前往汇星城。
路上柳卿尘心中疑惑不已。
“阿染，宁大人是妃嫔，为何会住在汇星城？”
“啊，因为她是梦之一族与宸景一族的第一高手，自然要被尊重的。”
也是，第一高手确实有资格入住汇星城，照这样一说，她竟能与城主平起平坐？
而景墨染则因为解决了心中最大的事而开心，一路上脸上都带着笑意……
当他们再一次回到汇星城，柳卿尘心中所想却不似从前，这一次的她，已经开始坏的彻底！
众芳阁中，一个穿着一袭米黄色衣裙，华丽而不失优雅的女人站与阁内，她面对着那宝座，座后是柳条吐绿。
景墨染将柳卿尘带到宝座前参拜行礼。
“母妃，柳府二千金已经带到。”
“臣女见过宁大人。”
柳卿尘执礼跪拜。
只听得女人轻笑一声，随后缓缓转身看向柳卿尘。
“起来吧，让我好好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能入我阿染的眼。”
“谢大人。”
柳卿尘起身抬头，心里却猛地一震！
而同时女人的心里也泛起了一丝涟漪，她看着柳卿尘，那双凌厉的双眼里笑意竟越发的浓烈……
柳卿尘直勾勾盯着宝座之上站着的女人，心底的恨意在此刻被全部唤起！
可她此时却不能露出一丝马脚，眼前这美艳的女人与自己看见的母亲记忆里那女人重合在了一起……
她只感觉呼吸越来越不畅，身体在不断地下坠，哽咽声被她生生压制下去……
宁幽雪没有看出来柳卿尘的异样，她笑道：“阿染与我说，他非你不娶，柳卿尘，你究竟有什么魔力？”
“回大人，臣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殿下能看上臣女，确实是臣女的荣幸。”
柳卿尘此时只觉得身体周围有各种各样的“嗡嗡”声围着她转，但她下意识要抓紧能嫁给景墨染的机会。
“你的实力，本宫知道，若撇开家世不说，你确实是作为阿染妻子的不二人选。”
说到这里，宁幽雪扫了一眼景墨染。
景墨染全程的目光都放在了柳卿尘身上。
“但本宫会尊重阿染的意愿，也希望在你成为阿染的王妃后，能一心助他。”
听见宁幽雪同意，两人“唰”一下将头抬起看向她。
这就……同意了？
柳卿尘从未想过自己的婚事竟如此的容易，事情的演变会如此的与众不同。
“但，本宫只有这一个儿子，你可懂？”
宁幽雪这句话再次在柳卿尘心里炸响！片刻之间，大脑一片空白。
她一脸震惊看向宁幽雪，随后又看向身边的景墨染，那眼神极其复杂，看得景墨染也是一愣。
但景墨染还是温柔地看着柳卿尘。
“阿尘，我答应过让你见我真实面容的。”
可他不知道，看着他温柔笑靥的柳卿尘此时内心是崩溃的。
景程渊是答应了会让她看见自己的真容，没想到……
“臣女谢大人！”
“儿臣谢过母妃！”
两人行完礼，宁幽雪便挥了挥手：“既然已经确定下来了，你便回府等待吧，待日子定下来，婚前便不要再见面了。”
“是。”
“是！”
柳卿尘仿佛做了一梦，梦里走的好好的，忽然一个巨大的陡坡出现在她眼前，她还没发觉，就毫无征兆地一脚踩空栽了下去！
好不容易从梦中惊醒，现实却比梦中更加残酷。
景墨染本想送柳卿尘回去，但柳卿尘一口拒绝，她还未从方才的震惊里缓过神来，而景墨染只当她是太过惊喜，便由她去了。
但景墨染心里却也很疑惑，在他向宁幽雪提出要娶柳卿尘时，宁幽雪那是满口都是不行，见到柳卿尘之后却直接同意了，连自己脑子里想过会发生的为难都没有……
马车与灼月都等候在殿外，见柳卿尘走出来都吃了一惊。
“小姐，你怎么了？”
柳卿尘默然不语，随后她转身朝车夫道：“你们先回柳府，我……稍后便回。”
“不行，小姐，你身上还有伤呢。”
柳卿尘只是摇了摇头：“你只需听从我的安排即可，不许跟来。”
说罢，柳卿尘只身往山下走去……
看着柳卿尘远去的背影，灼月心中奇怪，但也没有追上去。
“姑娘，是回柳府吗？”
车夫见灼月发呆，便上前问了一句。
“是，有劳了。”
说罢，她上了马车。
现如今灼月不敢跟过去，她不想让柳卿尘心情不好，太子那边已经被擒，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吧。
待走出了汇星城，柳卿尘忽然抬头眺望着山下那一大片湖水笑了起来，她居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柳卿尘的哽咽声终于抑制不住了，她紧紧握着拳，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梦中另一个自己的话。
“别因为你的动心而误了大事哦……”
“一向冷静的你为何现在如此失态？”
“花陌槿，你动心了！”
……
也许是心里真的将景墨染当作了朋友，她竟不曾怀疑过他，反而对景墨染的话深信不疑，还因为自己利用他而愧疚，现在想来当真是可笑啊！
而现在，她花陌槿却成了一个笑话，她竟对灭族的仇人的后代动心了，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动了心，而一向冷静的她却无法阻止……
她的身体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会跌倒，迈出的每一步都很沉重，可她没有哭，她没有资格哭！
天色开始暗沉，似乎要下雨了，可柳卿尘没有在意，依旧慢慢往前走……
……
马车到达柳府后，天空已经下起了迷蒙小雨，灼月从车上跳了下来，随即跟护她回来的侍卫道谢：“有劳了。”
侍卫朝她点头，随后挥手指挥车夫离开。
而侍卫则亲自将灼月送回檀院，路过的华珊看见灼月回来，慌忙躲在暗处。
只见灼月全程皱着眉头。
“她怎么回来了？那柳卿尘岂不是……！”
意识到不对劲，华珊赶忙朝百花园跑去……
此时南芝正与柳清妍正闲聊，忽然听得门口华珊那急躁的声音。
“夫人，小姐，不好了！灼月那丫头回来了！”
“什么！？”
柳清妍脸色大变，手中的杯子摔落在地上，碎片四溅。
“怎么会？”
南芝皱着眉，却依旧沉稳。
华珊跑得气喘吁吁，但她不敢懈怠。
“是真的，奴婢方才从外面回来就看见了宫里的侍卫将灼月送了回来，但不见二小姐。”
不见柳卿尘？
听见这里，柳清妍的心里才稍稍放下心来，她看向南芝，只见南芝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冷笑一声。
“看来要成功了。”
“母亲，这样，真的没事吗？”
柳清妍还是有些担心，见南芝起身，她伸手扶住。
毕竟宁幽雪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皇帝的面子她都不用给，而她们却将宁幽雪要见的人给……
这不就是妥妥的在打她的脸？
“哼，你懂什么？论才貌家世与阶层，她柳卿尘哪里比得上神女？我不过是为宁大人除了一株野草罢了，对了，太子那边如何了？”
南芝看向华珊。
“回夫人，太子殿下那边并没有什么消息传来，派出去的人也没有传回消息。”
“那就不用管他了，只要将柳卿尘除了，一个想谋朝篡位的反贼，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是。”
南芝挥挥手示意华珊退下，自己则领着柳清妍往花园走去。
“妍儿啊，如今再没有人可害你了，母亲会为你择一好夫婿，你可有中意的？”
说到这里，柳清妍羞红了脸：“母亲，说这些做什么，女儿还不想嫁人。”
“傻孩子，哪有女孩子家家的一辈子待在娘家里？不管看中了谁，娘亲一定为你求来。”
“女儿……”
柳清妍羞答答地低下头，脑子里闪过景墨染那般丰神俊朗，宛如谪仙的样子……
如今柳卿尘已死，他应该会娶自己吧？
此时的柳清妍想入非非，全然忘记了就算柳卿尘已死，她的上头还压着一个李冰澜，而且自己曾经还历过什么不堪的事……
“女儿……喜欢四殿下。”
“好，好好好！”
南芝笑着连道了几句好，随后让柳清妍等着好消息。
……
待灼月回到了檀院，她再次与护送她回来的侍卫柔声道谢：“谢谢你护送我回来。”
侍卫一笑：“不客气，姑娘先进去休息吧，待小姐归来后就好生休息，殿下顾念你们的安危，特地让在下来守着，现在侍卫们还在来的路上，有我们在，姑娘不必担心。”
“好，那便有劳了。”
说罢，侍卫朝门口走去，转眼又浪费了这么多时间，灼月才想起来小姐交代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完成，便冒着小雨去召集院内雇来的人……
这一忙活就忙活到了晚上，雨也越下越大，灼月擦了擦脸上的汗，这才想起来，柳卿尘还没有回来！
她望着天空愣了愣，转身回房拿伞……
灼月撑着伞走在大街上寻找柳卿尘，因为下着大雨，街边的所有店铺都早早关了门，只有门口的石灯笼还亮着……
找了许久都没有看见柳卿尘的身影，灼月的心里越来越着急，她本不该同意柳卿尘独自离开，可她跟上却又会惹柳卿尘更生气……
还没有到宵禁时间，柳卿尘应该已经进来了吧？
她再往前走去，过了一座大桥后，她只见柳卿尘失神瘫坐在地上，天上下着暴雨仿佛清洗着天下罪孽……
而柳卿尘全然不顾，她抬头闭着眼睛，任由雨点击打在脸上，身上的衣服已然湿透，雪白的裙摆此刻却沾满了泥土，由此可见柳卿尘是一路上徒步回来的……
“小姐！”
灼月慌忙向柳卿尘跑去，将手上的伞朝柳卿尘倾斜过去，随后她蹲在柳卿尘身边，这时她发现，柳卿尘竟然在轻轻地哽咽！
这让灼月慌了手脚，可她也不知该如何做才好，她从未见过柳卿尘如此伤心过，也许以前，柳卿尘再怎么伤心，都没有在自己面前表露过半分，只为不让她担心，亦或者是因为多年来的忍耐成了习惯……
想到这里，灼月伸手抚去柳卿尘脸颊上的雨水，这时柳卿尘才睁开了双眼，她长呼出一口浊气，将头低了下来，发间的雨水顺着长而浓密的睫毛低落……
“小姐，发生了什么事？自从见了宁大人之后，你就变成这样了，为何……”
听见“宁大人”三字，柳卿尘侧过脸看向灼月，而柳卿尘那双腥红的眸子让灼月不自觉闭了嘴。
而灼月这反应让柳卿尘露出了自嘲般的笑，即使是这样，她也没有说什么，而柳卿尘这副狼狈的模样让灼月的心越来越慌……
柳卿尘从汇星城一路徒步回来，没有躲雨，任由雨水冲刷着她的身体，她希望这场雨能让自己清醒过来！
见柳卿尘不回答自己，灼月颤抖着握住柳卿尘放在地上的手，那冰凉的手让她心越发觉得发生了什么大事。
雨水的声音几乎快要将灼月的声音覆盖了过去，她将仿佛已经变成无意识的活死人般的柳卿尘揽入怀中，希望借此能给柳卿尘带来一丝温暖与慰藉。
“小姐，我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天色已晚，还下着大雨呢，有什么事……我们回去说好不好？”
可话音落下许久，却依旧没有听见柳卿尘回应，就连轻微的哽咽的动作都不再传出……
“小姐？”
灼月察觉不对劲，便拍了拍柳卿尘的肩，在确认柳卿尘已经昏过去后，灼月满脸惊恐，她环顾四周，试图寻找没有关门的客栈，并且不断的轻轻拍着柳卿尘的脸。
“小姐！小姐别睡这么快！灼月这就带你回去！”
这时灼月才想起来柳卿尘身上还有伤，想必还淋了一天的雨，加上有心事，她不晕倒都难！
见四周除了客户放在门外的灯笼坚强的发着微弱的光之外就漆黑一片，灼月将伞扔掉，拉起柳卿尘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又一手揽住柳卿尘的腰以此借力。
雨似乎还在越下越大，迷蒙了两人单薄的背影……
不知过了多久，柳卿尘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湖底，一丝荧光丝线从湖面朝她下潜而来，柳卿尘下意识抬手去接。
只见那丝线串过了柳卿尘的手掌，往她的脚上缠去，又绕着她的身体往上游走，再从她的头顶往湖面上游去……
这是她看母亲记忆的那个湖泊，她怎么会在这里？
“柳卿尘。”
就在柳卿尘查看四周时，她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顿时，柳卿尘的眼神变得狠厉，她转身死盯着身后叫他的女人，而那个女人正是宁幽雪！
宁幽雪看着柳卿尘的眼睛里带着挑衅，笑容温婉，在柳卿尘的眼中却是无尽的嘲讽！
本就敏感的心，随着宁幽雪的出现柳卿尘再一次失控，她瞬间移动到宁幽雪面前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而她的双眸逐渐变得血红，手上的劲也越加越重！
可被死死掐住脖子的宁幽雪脸色却丝毫未变，反而轻笑着盯着柳卿尘……
而此时灼月已将柳卿尘扛到一处屋檐下暂时避雨，但她却忽然感觉到他握在手心中的柳卿尘的手劲儿忽然变大，而柳卿尘的脸色也变得极为痛苦！
“小姐……”
灼月下意识握紧了柳卿尘的手想通过摩擦升温让柳卿尘的心安定下来，可她握起柳卿尘的手后，才感觉到手中竟有温热的湿感，借助灯笼的观看去，灼月的心当下就漏了一拍！
柳卿尘的手竟被她自己掐出了血！
而另外一只手因为被衣裙缠了，并没有被掐出鲜血，只有一些明显的红印。
而看样子，柳卿尘仍未停止动作，她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鲜血与她身上的雨水交融，又落在了两人的衣裙上……
灼月心中着急，柳卿尘身上本就有伤，现在淋了一天的雨，旧伤之下又添新伤，再这样下去不生病才怪！
但就算灼月双手齐上都没能把柳卿尘攥着的手打开，而现在所有人家都已经关门，柳卿尘这般模样她也无法将柳卿尘带回去，只能将她带到能暂时避雨地方。
看见雨滴朝她们倾斜而来，灼月伸手去挡，又冒着大雨跑到街道上将伞捡了回来，她只能用伞挡在上空，而自己则蹲在柳卿尘面前挡住飞溅进来的雨水……
她此时看着神情痛苦的柳卿尘，说是痛苦，倒不如说是愤怒更为贴切，灼月急切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当她抬起手，她却又犹豫了，羽皇的话不断在他耳边回响。
“你在她身上使用预言术时，都会融入我的力量在内，你不仅看不见她的过去与未来，还会对她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别再执着于从此处来帮助她……”
想到这里，灼月的心仿佛一瞬间被堵住了所有的出口，她看向自己那不知何时已经开始不受控制颤抖的手，又看上极为痛苦的柳卿尘，最终她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我不可以再伤害小姐了！”
可不知为何，明明自己知道伤害了柳卿尘，明明自己一直有机会向柳卿尘坦白与请罪，羽皇却嘱咐自己谁也不能说，她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也不敢冲动，她怕她说了，会给柳卿尘再次带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