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最后的聚会
高考前三十二天。
学校运动会将在后天举行，所以今天下午的体育课，班级要通过比赛来选拔参赛选手。
“雨歆！加油！雨歆！加油！”
男女分为两排站在百米赛跑的跑道两侧。
苏源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那个几乎没有运动神经的林雨歆居然会获得这么多欢呼。
苏源挤进人群，随着哨声响起，五个跑道上的女生均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准确的来说，箭只有四支。
因为剩下的那个是颗子弹。
而当苏源看清那个遥遥领先的人是林雨歆时，他不禁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也出现了幻觉。
冲线后，林雨歆不做休息跑回了起点，观赛的几个女生围上去给她递水递毛巾。
眼前的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她是最近有在练习跑步吗？
苏源想上去问个究竟，但下一场男生的比赛开始了。
选拔赛全班都要参加，但没有规定一定要取得什么样的成绩。
所以苏源可以说是用散步时的速度跑完全程的。
结束比赛后，苏源再次想上去和林雨歆搭话，但林雨歆却和那几个女生一起走开了。
苏源打算追上去，但看了看围在她旁边的女生，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晚上的时候，林雨歆意外地主动发讯息让苏源去她家。
苏源换上拖鞋，走到客厅时发现之前摆在那的那台缝纫机不见了。
林雨歆的讯息是让苏源直接去她的房间。
不过在上楼前，苏源先去厨房检查了一下卫生。
他生怕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再次上演。
好在惨剧没有发生，厨房的水槽和自己上次清理完之后一样干净。
把每个角落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后，苏源才安心上楼。
“进来。”
苏源进门后，第一眼便看见林雨歆坐在书桌前的背影。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林雨歆放下手中的笔，转过身，依旧坐着。
她像是要把苏源看透似的紧紧盯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启齿。
“你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只要回答就行。”
坐在椅子上的林雨歆简直像个发号施令的女王。
不过说起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阳光开朗，温柔善良，这些词汇肯定会在第一时间显现出来。
接着就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那天使般的笑容。
那个笑容，仿佛明天太阳会陨落，今天也能笑着活下去。
最后，她的声音，她的五官，她的双手，她的躯干，她的双腿都会一点一点在你的脑海中呈现。
“要想这么久吗？快点回答啊，我是个怎么样的人？”
林雨歆将苏源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是个笨蛋，而且是个大笨蛋。”
苏源在说“笨蛋”时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
只是，他自己并没有察觉到。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林雨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身继续拿起笔。
“你在画画吗？”
“你画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苏源瞥见林雨歆书桌上的画本，上面的画显然已经达到大师级水平了。
“你的意思是我之前画得不好吗？”
林雨歆放下画笔，将画本翻过去。
“那倒也不是。”
苏源能感觉到她在生气，但他不清楚原因。
“我说了，你可以回去了。”
就这样，苏源再一次被驱赶出来。
而且从这一天开始，林雨歆就再没和苏源说过话。
不过每天晚上，她依旧会去苏源家吃饭。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运动会结束后的那次聚会。
高考前三天。
“咦？大家都来了？”
走进包厢的陈子耀傻了眼。
苏源，林雨歆，沈佳怡，肖青岑四人都已经到了。
“迟到了七分钟。”
苏源掐着表，话中夹带了一丝怨念。
“明明是你邀请的，自己却迟到。”
陈子耀在沈佳怡鄙夷的目光下落座。
他为了答谢林雨歆，如约邀请了大家来聚会。
之前的运动会上，陈子耀他们队以压倒性的优势取得了胜利。
至于他之前说的再次告白怎么样了，那就无人知晓了。
“谢谢大家都能来。”
“反正都是你请客，不来白不来。”
说完，沈佳怡就夹起一只龙虾。
因为知道陈子耀必然会迟到，所以他们已经把菜都点好了
“佳怡，你几天没吃饭了？”
沈佳怡的吃相让陈子耀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你管我？”
“那个……趁这个机会，我想向大家宣布一件事。”
陈子耀站起身，像是发表获奖感言一样隆重致词。
“你干嘛？”
肖青岑拽着陈子耀的衣角想让他坐下。
“好了，是时候告诉大家了。”
看到陈子耀脸上的那个笑容时，苏源已经猜到了几分。
“其实……我和班长在一起啦！”
果然，和苏源猜想的一样。
“……”
“……”
“……”
“喂，你们好歹给点反应啊。”
除了两位当事人，其余三人皆是默不作声。
沈佳怡依旧自顾自地吃着。
林雨歆一直看着手机屏幕，视线从未离开半分。
而苏源，他好像有什么心事。以茶代酒，已经喝了不知道多少杯了。
“谁答应你了？”
肖青岑罕见的害羞了一次，她将脸侧向墙壁那面。
“你之前不是都答应了吗？”
“我说的前提是你和我考上同一所大学。”
“那不就是答应了嘛。”
“你就这么自信？”
“当然了，我都已经付出这么多了。”
本来，陈子耀是打算运动会后就邀请大家来聚会的。
但为了保证自己能和肖青岑考上同一所大学。他每天都学习到半夜，吃饭时也不忘带着书本。
“砰！”
“怎么了，源？”
苏源那边，传来茶杯和桌子的碰撞声。
“我有事要问你。”
……
“我？”
久久没有听到说话声的林雨歆，抬起头才发现苏源指的是自己。
“嗯。”
“什么事？”
“瑶在哪？”
听到苏源的话，林雨歆的手机滑落到地上。
“瑶？你在说什么啊？”
她手忙脚乱地弯腰捡起桌下的手机。
“源，你不会喝茶喝醉了吧？她怎么会知道小瑶在哪？”
“对啊，我连你说的瑶是谁都不知道。”
“别装了。我最后再问一次，瑶在哪？”
“……”
林雨歆沉默了，她的手紧紧抓着手机。
“好吧，事到如今，我就不瞒着你们了。我确实就是小瑶。”
林雨歆长叹一口气，就像卸下了心中的一个包袱。
“喂喂喂，你们两个是在排演什么话剧吗？”
陈子耀现在的表情可以说十分精彩。
“不是话剧，我确实就是小瑶。”
“不，你不是。”
“源，到底是不是啊？”
苏源的话让陈子耀越听越糊涂。
“我说的是真正的瑶在哪？”
苏源一把抓住林雨歆的手腕。
“从刚才起，你就在说什么啊？我完全听不懂。”
林雨歆的额头微微冒汗，不敢直视苏源的眼睛。
“确实，你和她长得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就连声音也模仿得很像。”
“但，你不是她。”
此刻，苏源的眼神中只有肯定。
“哈哈哈哈……唉，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林雨歆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又叹了口气。
“等等，你们现在到底在说些什么？今天是愚人节吗？”
一下子出现的信息过多，陈子耀显然处理不过来。
“你就慢慢猜吧，蠢猪，猜对了就告诉你。”
这下，陈子耀彻底信了。眼前的这个人既不是是林雨歆也不是小瑶。因为她们都不会这样称呼别人。
“你是忻悦吧，瑶的妹妹。”
“……”
她显然吃了一惊。
妹妹？什么跟什么啊？
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苏源，都是这样的想法。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
林忻悦笑出声，她不相信苏源的这个托词。
“咳咳咳……”
林忻悦轻咳几声，她好像是在调整声带。
紧接着，她的声音就完全变了一个调子。
“请容许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林忻悦，你们可以叫我忻悦，也可以叫我悦悦。”
如果不是亲眼见证的话，谁都无法相信。
“不过还好，要是你再过几天还发现不了的话，我会很失望。”
林忻悦看向苏源，眼神变得尖锐。
这种仿佛要将苏源一剑刺穿的眼神绝不是光靠演技能演出来的。
就是这种情绪，每次看见苏源时，林忻悦内心的这种情绪就会压制不住。
不然的话，她能伪装得更好。
“这么说，之前的雨歆就是小瑶？”
陈子耀总算反应过来了。
“那她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她就是小瑶呢？”
“因为这是姐姐这辈子最了不起的恶作剧。”
林忻悦自豪地笑了，但没人明白她为什么抬起头。
“恶作剧？什么意思？”
“还记得三年前吗？”
“三年前？你是指小瑶因为病情恶化转院到国外吗？”
“没错。”
“那和恶作剧有什么关系？”
“你还真是个蠢猪。”
林忻悦的神情黯淡下来，她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为陈子耀解惑。
“三年前，她曾离开过你们，但她不想再离开第二次，所以才换了一个名字。如果是以别的身份，就算离开了也不会让你们伤心。”
“离开？什么意思？”
一直静静听的苏源莫名紧张起来。
林忻悦瞥了苏源一眼，又好像是瞪了一眼。
总之，她没有回答。
“喂，你说啊！”
“瑶呢？她去哪了？”
“说话啊！”
苏源不由得站起身，林忻悦也是。因为她被苏源揪住了领口。
“回答我！瑶呢？”
从表情上可以看出，林忻悦是真的被吓到了，苏源自己也吓了一跳。
虽然这些举动都不是绅士作为，苏源也从未以绅士自居，但这确实不像是他的风格。
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心里会这么不安？
苏源松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他能感受到，心跳很快，史无前例的快。
“姐姐，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