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无声的告白
今天是2月14日，情人节，一个甜蜜而又充满了酸臭气息的节日。
在这一天，能明显感受到学校里那股子躁动不安的氛围，而且大有蔓延之势。
下课时，不难看见楼梯和走道上牵着手的甜蜜双人组合，也时不时能见到眼中失去往日光彩的孤单背影趴在课桌上唉声叹气。
苏源结束了图书馆的工作，出了校门往医院方向走。
半道上，苏源突然想起那件被他遗忘的事，然后回头去了车站。
他到车站时，那个女生就已经在那了。
沈佳怡向苏源打了个招呼。
“你……你来啦。”
是因为马上要告白，所以紧张到结巴了吗？
苏源是这样认为的。
另外，他感觉沈佳怡的眼睛比以前更加深邃，应该是有画着淡妆。
苏源觉得再继续盯着她看会显得不礼貌，所以不再看向她。
“要去哪？”
苏源并没有被告知沈佳怡要告白的地点。
“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先去看个电影吧。”
沈佳怡看了眼反带在腕下的手表，这种佩戴手表的方式是她的习惯。
苏源以“今天作业有点多”这个理由回绝了她。
“那好吧。”
沈佳怡没有因此失落，今天的她格外有精神气。
她带着苏源来到了一家高级餐厅，这里似乎就是今天预定要告白的地方。
里面的每个座位都是成对的，给人一种情侣主题餐厅的感觉。
“佳怡！”
苏源往声音的源头看去，一个穿着服务生制服的女生飞扑过来，与沈佳怡抱在一起。
苏源没有见过这个女生，但他觉得这个人和沈佳怡长得有几分相像，而且和沈佳怡的关系貌似也很好。
“好啦，优优，快放手。”
“不要，我才不会让男人把你抢走呢。”
这个叫优优的女生朝苏源这边瞪了一眼。
喂喂，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要有这么大敌意，苏源在心里嘀咕。
不知道优优在沈佳怡耳边说了什么，沈佳怡的耳根迅速泛红。
“不关你的事啦，你快点去工作吧。”
离开沈佳怡怀抱的优优像脱下羊皮的狼，恶狠狠地盯着苏源，然后不发出任何声音地说了一句话。
苏源不想通过口型去猜测她说了什么，因为那绝不是一句赞扬他的话。
没能捕获到猎物的狼悻悻地走远了。
沈佳怡告诉苏源，其实这家餐厅是优优家开的，每天放学她都会来店里帮忙。
对于这些，苏源都没有表现出太大兴趣。
“要告白的对象还没来吗？”
他们从车站出发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但对方还没现身。
让女孩子等这么久，实在不是绅士的作风。
“已经来了。”
沈佳怡的声音是从苏源的身后传来的。
原因是他们两人背靠背对坐在隔壁的位置，这是苏源要求的。
要是面对面对坐，一会儿男方来了可能会产生一些不必要的误会。
苏源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店内有单独的男性客人，门口也是一样。
突然，苏源感觉到自己的背部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
他想转过身，却被沈佳怡制止。
“别转过来。”
这时，苏源才知道那个戳他背部的东西是沈佳怡的手指。
苏源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能感受到她的手在微微颤抖。
“我有话要和你说。”
“什么话？”
“我会把我要说的话都写在你背上。”
“就这样说不行吗？”
“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沈佳怡说这句话时音量大了些，吸引了周围顾客的目光。
苏源现在多少能想象出一点沈佳怡的表情，他刚要说话，却被对方抢先。
“这是很重要的事，所以请先不要说话，集中注意力感受。”
接着，沈佳怡的指头开始像是在描线般移动。
苏源只能模糊地感受到她的手指先是向左一撇，然后一横，再是一个竖勾。
再然后苏源就混乱了，所以完全猜不出沈佳怡在自己背后写了什么字。
“写完了。”
苏源听见沈佳怡如释重负般地长舒一口气。
他转过身问写了什么。
“没什么，别在意。”
“你不是说是很重要的事吗？”
“嗯，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了。”
“那为什么……”
苏源怔住了，因为他看见了一双羞耻般的湿润眼眸。
沈佳怡的双手紧紧抓着苏源的衣袖。
她，哭了。
苏源没有说话，任由她抓着自己，安静地等她哭完，然后递上纸巾。
“谢谢。”
沈佳怡擦拭完，从座位上起身。
“今天不好意思，浪费了你这么多时间。”
随后她表示家里有门禁令，要先回去了。
“这样就行了吗？”
苏源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但看样子那位男生不会来了。
“嗯，这样就行了，我已经很满足了。”
沈佳怡离开后，苏源又待了几分钟，也打算离开。
但他走到门口时却出了一件麻烦事。
“这位先生，您还没结账呢？”
优优带着标准服务性质的笑容，用着最恭敬的语气和最可爱的声音，但苏源总觉得好可怕。
羊皮贴不到狼身上，再好的羊皮也掩饰不了狼的本性。
苏源更加深刻地理解了这句话的含义。
“我又没点过餐。”
苏源想绕过她，却再次被拦住。
“你在我们店里待了多久？”
“二……十分钟？”
也可能只有十分钟，苏源没有看过时间所以不太确定。
“那在这二十分钟里，你是不是踩踏过本店的地板。”
苏源搞不懂优优想说什么，他觉得问这种问题属实是在浪费时间。
她又接着说。
“那你是不是也坐了本店的凳子，享受了这里的暖气，还有我的优质服务。”
“最后那一项可以去掉吗？”
“既然你得到了我们餐厅这么多的服务，要是不收取费用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呢？”
“你这是在敲诈吗？”
苏源越发觉得这匹狼不单单是凶狠，还非常的狡诈。
“您有会员卡吗？如果没有的话，这就是您的账单，请您拿好。”
优优从记菜品的小本本上撕下一页纸递给苏源。
苏源觉得这是针对他个人的，因为沈佳怡离开时并没有被收取任何费用。
“你这样做将会永远失去一位客人。”
苏源抱着从今往后再也不来这家餐厅的觉悟与她对峙。
“请到前台结账。”
优优还是保持着那个服务性质的笑脸。
如果可以的话，苏源想知道她这样时间久了会不会很累。
好在账单上的数目不大，所以苏源并没有与她计较。
结完账后，苏源准备赶往医院，手机的提示铃在这个时候响起。
林雨歆给他发了一条“现在，立刻，马上回家”的消息。
后面还附着一个让苏源不明所以的可爱动物表情包。
借助不算太亮的路灯，能看见苏源微微上翘的嘴角。
他给林雨歆回了一个“OK”。
晚上七点，病房外响起三下清脆的敲门声。
“请进。”
得到允许后，房门被打开。
“有什么烦恼吗？”
一个林雨歆再熟悉不过的男性声音。
苏源会这么问，是因为他一进来就看见林雨歆满面消沉，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苏源？！你怎么来了，不是已经回家去了吗？”
林雨歆拉起被子躲了进去。
“是啊，我回家了。”
“那你怎么……”
隔着被子，林雨歆的声音小了许多。
“你让我回去，又没说回去了不能再过来。”
连林雨歆自己都觉得苏源说的有几分道理。
“可是都已经这么晚了。”
林雨歆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或许是在里面憋得太久了，她的面色有些潮红。
“反正今天作业少，我也没什么事可做。”
“而且我们之前不是有过约定吗？”
“约定？”
“你忘了？之前不是说过要给你做一个月的晚饭吗？”
苏源提起右手上用塑料袋装着的两个保温饭盒，里面是他回到家后做的饭菜。
“你还记得啊。”
这个约定连林雨歆自己都忘了。
因为她当时本就没有想过要让苏源赔偿。只是为了让他安心才随意做了这么一个约定。
“还有这个。”
苏源提起另一只手的袋子。
“这是什么？”
林雨歆强行打起精神，从床上坐起来。
“几本服装设计类的书，来的时候路过书店，就顺手买了。”
苏源搔了搔脸颊，看向别处。
“苏源，我问你。”
“啊？”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温柔？”
“笨蛋，这算哪门子问题？”
“你总对我这么温柔，要我怎么忍心……”
林雨歆垂下头，目光看向不知何处。
“忍心什么？”
苏源在她的话和语气中隐隐嗅到一丝不对劲。
但很快，她就看着苏源郑重其事的表情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当然是欺负你啦。你看，你总是对我这么好，要是哪天我想欺负你一下，肯定都不忍心。”
苏源的直觉告诉他，林雨歆原本要说的并不是这句话。
但，那又会是什么呢？
“开玩笑啦开玩笑。”
林雨歆前后态度的骤变让苏源更加怀疑。
“别猜了，我真的就是开个玩笑。”
林雨歆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主动上去抱住了苏源。
她适时放开，却被苏源反手搂住了腰。
这个拥抱一直到二人都满脸通红才不舍地分开。
“对了，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林雨歆下床，穿上粉色的兔子拖鞋。这是她自己带来医院的，因为她说医院的拖鞋不好看。
“找到了。”
她从苏源带来的那个黄色行李箱中拿出一条围巾。
“本来那天我是准备去买礼物的，但一直都没挑好。所以只能给你这个了。”
苏源接过围巾，围巾的颜色是他喜欢的灰色，不过长度上貌似短了些。
“要不还是算了吧，这条都还没做好。”
“确实。”
苏源微微颔首。
“你要是嫌弃，那就还给我。”
说完，林雨歆还“哼”了一声。
她这算是在闹脾气吗？
“不过我很喜欢。”
苏源把围巾围在脖子上，还嗅了嗅上面的味道。
羞耻到整张脸都红透的林雨歆想要把围巾拿下来，却被苏源抓住了手腕。
“果然太短了，你还是拿下来吧。”
“不要。”
苏源感觉今天的林雨歆似乎一直在脸红。
不过苏源也理解了为什么刚进来时林雨歆的脸上会那么疲惫，想必是为了赶制围巾。
但现在的气温已经开始回暖，所以这条围巾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之后的几天里，苏源每天放学后都会做好晚饭去医院看望她。
医院里的三餐都会有护士送来，但林雨歆还是更喜欢吃苏源做的。
每次苏源来医院探病时，林雨歆都在看那几本服装类的书。
虽然她夸苏源挑的这几本书都很好，可他还是有些后悔给林雨歆买这些。
结果就是后面的几天里，林雨歆的那些书全部被苏源没收，还被逼着补习了住院时落下的功课。
有一次，苏源去探望林雨歆，她跟苏源打趣说最近这样的生活有一种回到以前的感觉。
那个时候的林雨歆经常住院，苏源也是每天放学后就来看望她。
但是苏源听了之后脸色大变，原本带来给林雨歆的松饼全都被他一个人吃完了。
这是林雨歆第一次见到苏源生气的样子。
刚认识的时候，林雨歆就擅自断定他是个从来不会生气的人。
但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林雨歆费尽心机哄了苏源好久才勉强平息。
至于生气的理由，林雨歆还是没能完全搞懂。
但看起来苏源似乎对林雨歆住院这件事特别敏感，因为最后她还被苏源警告以后不准再说这种话。
另外值得一提的就是住院中途，沈佳怡来看望过两次，陈子耀和肖青岑也来过一次。
她和林雨歆的关系又恢复了从前，两人坐在一起聊些有的没的，大多是一些小女生的恋爱话题。
苏源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在窗边默默看书。
有时难免会听到些男生不方便听的词汇，苏源就当作没听见。
因为一旦他作出反应，就会立即受到两道鄙视的视线，。
他已经吸取过这个教训了。
林雨歆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2月20号了。
原定的出院日期被延长了两天，至于具体原因，苏源也不了解。